《浮生三叹》虞结香

58、第 58 章

　　58

　　那一日，夕阳那么美。那是一个秦桧永生难忘的黄昏。
　　只是，黄昏，终是，终是意味，日薄西山。
　　就像我与你。日薄西山。
　　......
　　“秦桧.......秦桧......”
　　......
　　“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刚新科登第的状元郎吧！秦桧，字会之，现任御史中丞？”
　　......
　　“会之，你喜欢我么？”
　　......
　　“即使你会因我送命？”
　　......
　　“不想我做你的小九儿？”
　　......
　　“无论结果如何，我一定要去一趟太原，我一定要亲眼所见。若他真是、真是死了，我......我也要带回他的尸骨。他是我的，死也是我的。会之你会帮我吧，会之......”
　　......
　　“......我来找你。”
　　......
　　“会之，会之，会之......”
　　......
　　“也许你不相信，可我是真的喜欢你。”
　　......
　　“你对我发的誓，不会毁诺对吧？”
　　......
　　“会之，他要你。”
　　......
　　“本王阻止他干什么。我只要你就够了呀会之，我只喜欢你，有你就够了。”
　　......
　　“没关系，会之就算一辈子都无法找回爱过我的记忆，都没关系。我爱你，都够了。”
　　......
　　“我也会累啊......会之......会之！”
　　......
　　“我始终是欠你的.....”
　　......
　　“会之......我不在乎这些，什么儿孙满堂、什么宏图大业，我要做你的小九儿。”
　　......
　　“你明知道我爱的是你。只有你。他只是我年少的一个梦，而你，你才是我今生所爱......会之，你明明懂的......你起过誓，会誓死跟随我的......你不能，不能离开我......”
　　......
　　“我绝不会后悔！哪怕失去一切我也不要失去你！”
　　......
　　“完颜亶要我死，那么你呢？你也要我死吗？”
　　......
　　“如果我死了，你开心的话，那我就死。”
　　......
　　“我死了......你要好好活。要开心，不要整天皱着眉头了。要保重自己......如果......如果......”
　　......
　　“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当什么皇帝，之前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爱你，之后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太爱你。”
　　......
　　“我爱你，会之......知道我为什么不问你爱不爱过我吗？因为我知道你连骗都不会骗我。”
　　......
　　头痛欲裂！
　　秦桧抱着头，痛得在大牢那阴暗潮湿的地上翻来滚去。
　　往事历历在目，他根本就对抗不了有他的回忆。
　　“啊！”秦桧吼叫着一头朝墙撞去。
　　热血留了下来，他反倒有种解气的快感。紧紧握着拳，也不知道自己在忍耐什么，指甲嵌进手心，他不是不能感受到什么叫痛。
　　“皇上？！”狱卒尖叫一声，跪在地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史中丞，关在哪？”
　　狱卒哈腰道，“小人给皇上带路。”
　　赵构跟着那个狱卒走向底层，最深处。光线越来越暗。
　　狱卒打开锁，打开门。
　　“你先下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可靠近这。”
　　“是是是。”狱卒后退着下去。
　　赵构一步一步，犹如走在薄冰上。
　　走近了才看清楚，那人一脸血污！
　　赵构惊在那，又急又怕。俯下身去，手指置于秦桧鼻翼之下——还好。赵构抚了抚胸口，安了点心。
　　看样子，是累得睡过去了。
　　赵构不知怎么的，觉得没有开始那么紧张。也许他没有醒，自己还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赵构挨着墙坐了下来，冰凉的墙面印在背上，冷得很。
　　他轻轻的将他的头挪到自己腿上，他的脸贴着他的额头。
　　“这样真好，会之。”赵构微微笑着，苦到了心坎里，“好久没能这么安心的抱着你了。”
　　“会之呀，我们怎么会到这一步呢......”
　　“会之啊，我怎么舍得你死呢......”
　　“会之啊，我太傻了，我怎么可以再伤害了你之后才发觉自己那么那么爱你呢......”
　　“会之啊，我们为什么相遇得那么晚......”
　　“会之，会之，会之......我们该怎么办？我拥有了宋的天下，却失去了你。”
　　“你说到时赔上了整个国家可不要怪你。呵呵，会之，我怎么会怪你呢......只要你要的，只要我有的，我什么都愿意。”
　　“会之......等过了这不安定的时局，我便封你为相，我们一起坐拥天下指点江山好不好？我不指望你原谅我，不指望你还爱我，我只是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我的......我的命也可以。”
　　“会之，我只想你开心。”
　　“我不奢望做你心上的小九儿了。我只希望，你还记得，曾经你的心上，有过一个九儿。虽然......虽然......”
　　赵构呢喃着，泪水一行行的滑落。
　　“我老是哭，真是没用。要外人看去了，一定背地里笑话我这个新皇帝哩，会之你说是不是？会之呀......这世上为什么没有后悔药呢？会之，会之，会之......”
　　“会之爱过九儿的，九儿知道。可是，可是我也知道，仅仅只是爱过而已。没有继续了......”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恨我报复我都没有关系。”
　　“会之，会之，会之......”
　　他一声声的念着他的名字......会之，会之，会之。他要把他的一切都刻入生命里去。
　　赵构走之后。
　　秦桧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酸涩的眼睛，眼珠子一动，豆大的眼泪就滚滚落下。
　　“九儿，九儿，九儿......”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唤。
　　在你喜欢我时，我已经爱你；在你爱我时，我已经深爱你；在你深爱我时，我已经有多爱就有多恨你。
　　我们怎么还回得去.....
　　苦涩的眼泪，苦涩的笑。
　　“九儿，我要的不是这些。我爱你，所以我恨你。我恨你，所以，我要你亲眼看着你的国家一步步走向灭亡！”
　　不是说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我吗？不是说赔上了整个国家可没关系吗？不是说只要我要的，只要你有的，你什么都愿意吗？好！好！好！我的小九儿，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秦桧纵使遗臭万年也不会让你大宋千秋万代也不会让你名垂千古！

　　无情醒来时，有一种杀人的欲望。
　　他根本就没有中什么散功之毒，一切都是假相。为的就是逼出“那个人”。可是“那个人”救他之时，好像有所察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出手点了自己的睡穴！
　　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好久了。环顾四周，又是那个房间。
　　这里是有桥集团。
　　听到动静，屋外守着的朱雀轻身问：“公子醒了吗？”
　　无情咳嗽几声，“醒了。”
　　“那太好了。”朱雀高兴的说道，“我这就去请唐主管！”
　　听闻无情醒了，唐惊雨安了安心，又兴奋又忐忑的来到了房间。
　　“无情，我进来了？”
　　“请进。”
　　推门而入。
　　无情已经坐在了轮椅上，坐在了桌子边，刚给自己倒了杯茶。
　　可是倒出来的是冷了的柚子茶。
　　无情忍不住压抑已久的气愤，一甩袖，茶盏都摔到了地上，支离破碎。
　　唐惊雨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无情看着唐惊雨的眼睛。但是唐惊雨知道，他不是在看着他。
　　“朱雀，你先出去。”
　　朱雀听从唐惊雨的命令，带上门守在门外。
　　无情盯着唐惊雨，眼睛空洞洞的，可是又带着强烈的感情。唐惊雨，唐惊雨对自己说，这种感情你担待不起。
　　“无情......我吩咐人去给你沏壶热的柚子茶。”
　　“我说过，我不喝这茶了。”
　　唐惊雨垂着头，垂着手，安静的立在那，他的心在备受煎熬。
　　唰的一下，无情将桌布都一块掀去。瓜果碟盆碰跌滚落到地上，碎的碎，裂的裂，破的破。
　　桌子一推，撞到了一边的墙上，四分五裂。
　　唐惊雨从没见过无情发那么大的火。别说唐惊雨了，就连无情自己也不知道，原来自己还会有这么激烈的脾气。
　　他是气疯了！悔疯了！痛疯了！
　　“方应看！方应看！方应看！”无情一声一声叫着，环顾四周，好像自己心心念着的人就在自己身边。
　　“荏苒华歇梦，我等你与我携手。”无情手起落间，四支柳叶飞刀急速飞出，深深的钉在墙上。
　　唐惊雨听着看着，心酸不已。
　　“至死方休......覆水难收......我杀了你，你恨我不信任你，你恨我是不是，方应看！”无情手一拍，一颗青莲子飞旋而出。
　　唐惊雨险险避过，他回身取回钉在门上的暗器。
　　“无情，你不要这样。人死不能复生。”
　　“唐惊雨，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我。”无情扬起手中的素玉笛，“他拿走了血玉笛，只留下我的素玉笛。”
　　唐惊雨一下就慌乱了。
　　他慌乱的眼神没有逃过无情的眼睛。
　　“唐主管，你告诉他，他不想见我......没有关系，但是不要瞒着我......我多希望他还活着。”
　　唐惊雨语气虚慌，心跳快得像是整颗心都要跳出来，“无情......我......你......我，一定，会把你的话，带到。”
　　唐惊雨单膝跪了下来，“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我也只是，希望你可以忘记以前的伤痛，可以好好的幸福的活下去。我答应他代他照顾你，我以为我可以做到。但是，你们的世界，只容得下你们两个，我那么迫切的想给你我的爱，可是我的爱在你心里没有立足之地。直到刚才，你一声声撕心的喊着侯爷的名字，我才觉悟，原来你要的感情，我永远担待不起。对不起，无情......”
　　无情呆在那里，被自己藏到袖子中的血玉笛，印的自己手臂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