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三叹》虞结香

46、第 46 章

　　46
　　“九”
　　戚少商捏紧了纸团。原来还因为赵构！
　　碧容回到房间，见到的并非顾惜朝。
　　亶坐在她的房间里。见她进来，匀开一个莫名其妙的笑。
　　“容。”亶端着琉璃杯，小抿了一口雪莲茶。
　　“容沏的雪莲茶还是那么好喝。只是这茶，还是沏给我喝吗？”
　　亶放下杯子，起身牵过碧容的手。
　　“容刚才去了哪里？”
　　碧容垂着眸，不敢直视亶。她沉默着，不言语。
　　亶两指提起碧容的下巴，“回答我。刚才你去了哪里？”
　　“......亶，不是都知道么？”
　　碧容淡淡地回答。
　　“啪！”
　　反手一个响亮的耳光。
　　碧容摔在地上，忍着，泪水没有流下来。流下来的是嘴角的血。
　　“啊！”碧容挣扎着呢出一声痛音。
　　亶抓着碧容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目光里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在做一件如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的事。
　　“啪！”
　　又是一个重重的耳光。
　　碧容被亶用力甩到一边，巨大的力道将她击向墙面，再又重重落下。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无能为力，只能趴在地上一口一口吐着血。
　　“我真是没想到，连你也会背叛我。”亶的双刀已经抵在了碧容了颈上。
　　“我......我没有”碧容费力地开口，为了保持清醒，手指死命地抠在地上，鲜血淋淋，“我没有背叛你！”
　　亶冷笑着，弯月双刀的刀尖在碧容已经肿起的右脸上，细细地划出一道叉。
　　“这是你背叛我的标记，一辈子都别想抹去！”亶收回双刀，一脚踢在碧容的下腹，“知道我为什么留着你的命吗？哈哈哈哈！”
　　又是一脚踢向碧容的肚子，“容不是爱上顾惜朝了吗？那好呀，我就让你看看，让你看看他对你的情分！”
　　碧容卷缩在冰冷的地上，紧闭着双眼，可是泪水还是一行一行的落了下来。
　　她真的好痛呀！
　　碧容痛得双脚都紧紧弯起。
　　她死命地捂住肚子，咬紧牙关......不要踢！不要踢！不要踢肚子！求求你了亶，不要踢肚子！
　　亶看着碧容泪落成河的脸、痛苦的脸，心里莫名的涌上一种情绪......他那么恨这样的感觉！
　　深红色刺着亶的眼睛，他惊讶地看着碧容双腿之间流出的汩汩鲜血。
　　“你......呵呵！呵！”亶一阵扭曲地笑，气得又是一脚踢到碧容的下腹，“你居然与他苟合了，还怀有子？真是恬不知耻！”
　　碧容费力地睁开眼睛，可是眼前一片血红。
　　腹中痛的翻腾蹈海。碧容嘶声力竭地哭喊了出来，“是你的！是你的！”
　　顾惜朝终于展开了一个微笑。他找到了那一盒神仙血。
　　完颜晟在床上睡得死沉，因为亶已经下了药。顾惜朝抱着那一盒神仙血，顾惜暮留下来的一身血。他觉得喉间堵着，他知道那是想哭的感觉。再又想到那一笑起来就会露出深深酒窝的男人......
　　他最终还是知道他的，愿意为他在生死关键之时赌上一把。顾惜朝弯起嘴角，大当家，目前来看，我们赌赢了。是的。在郝连家的太原别院里，当戚少商表示愿意束手就擒时，顾惜朝并没有点戚少商昏穴，戚少商也是假昏过去，一切都是作戏。戚少商假装昏过去时，在顾惜朝耳边说“你在我床边说的话我都听到的”。
　　顾惜朝将紫木盒子搂紧再怀，知道现在不是伤怀的时候。
　　他悄悄退出完颜晟所在的房间，劈开士兵的耳目，往自己所在的院赶去。碧容帮自己去给地牢的戚少商里送信，不知结果如何。
　　为什么亶可以将完颜晟把握在股掌之间？似乎，整个大金都可在他的掌控之下。那么，除开“亶”这个名字，他到底是谁？
　　那么浓重的血腥的味道。还没有到碧容的房间就可以嗅到。顾惜朝敏锐地贴墙而避，从窗缝里投进自己的视线。
　　顾惜朝被惊住了！他猛地推门而进！
　　“你在干什么！”逆水寒砰地一声架上亶的双刀
　　亶后退一步，抵挡住顾惜朝的逆水寒，“顾惜朝，你说，她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你说啊！”
　　甩手一招直刺过去，剑气划破亶的前额，“是你的孩子！”
　　双刀落地，亶没有避开顾惜朝的袭击，被剑穿透肩胛骨。
　　鲜血喷涌出来。
　　“为什么......容都不说......”
　　顾惜朝转身抱起地上的碧容，将她抱上床上。
　　碧容已经痛昏过去。
　　之后，随军的医师匆匆赶来。
　　“胎死腹中，大人也难以保住了......”医师们跪在地上。
　　已经包扎了伤口的亶面无血色地坐在床边上，挥了挥手，遣退了医师。
　　他将目光刺在了顾惜朝身上。
　　“救她。”
　　顾惜朝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出手相救？”
　　“她是因为你！”亶吼道。
　　“想清楚。是谁伤她至此。”顾惜朝说着，“是谁不信她，是谁开口闭口不信爱的。”
　　“我没有错！所谓的爱不过就是世人的自欺欺人！”
　　“......那现在呢？深爱你的女人被你活活踢死了杯中的孩子，那也是你的骨肉。”顾惜朝顿了顿，眯起双眼仿佛回忆起了过往，“曾经，我也不相信爱。后来，我的妻子晚清，用她的生命教会我什么是爱，再后来，有一个男人，深深烙进我血肉里，让我用力的相爱。我不后悔。”
　　亶望着顾惜朝，听着他的话，脑中空白一片。与碧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像一幅幅画般移过眼前。
　　“什么是爱......怎样才是用力的相爱？我母亲，就是因为太爱那个男人，才会落得惨死的下场。什么才是爱？就因为我是私生子，所以连个身份都没有，完颜之姓我也不能被冠上。我明明活生生地存在，可是不得不是一个不存在！我恨！顾惜朝，我恨一切因爱幸福着的人！”
　　“你后悔吗？”
　　“不要问我！我不知道......”亶说到此，沉默了下来。片刻才莫名其妙的笑了出来，“枉我乃新一代滇西米伦大师，差点就被你迷惑了。”
　　顾惜朝挑眉，“原来你是皇族的，完颜亶。回归正题。是时候告诉我那个秘密了，关于我养母的。”
　　“你拿到你生母的神仙血了？”完颜亶转眼间计上心头，接下去说，“别忘了戚少商还在我手里。”
　　“如何？你要反悔？”
　　“倒也不是。只是要借用一粒你盒中的神仙血。”
　　“你拿什么还？”
　　“我说了，戚少商还在我手上。而且，碧容是因为帮你才会被我误会，这一点，你不要忘了。”
　　“我没有强迫她。”
　　顾惜朝沉思一会，“条件两个，第一现在就告诉我关于我养母的秘密，第二连夜将戚少商送走太原。”
　　“可以。”
　　完颜亶起身走到顾惜朝身边，“那位一直跟随在你们身边的千古神医白婉婉......”
　　......一粒神仙血喂入碧容口中。
　　完颜亶在顾惜朝转身过来前收回了微笑，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漠，“我刚才已经下令遣戚少商回宋之汴京了。”
　　完颜亶又换上一副戏谑的表情，“交易愉快，惜朝哥哥。不想问问我为什么执意要戚少商？不想问问我会将他送到汴京谁的手中？不想问问我的下一步要做什么？”
　　“除了赵构，还会有谁。不过我更好奇，你们之间交易的筹码是什么。”
　　完颜亶想到一直被囚禁在自己身边的秦桧，默不作声了一会。半响他才开口，眼里尽是嘲讽，“你说你不后悔。可是不后悔又有什么用，毕竟你还是为了利益再次出卖了你的爱人、你的兄弟朋友。你说戚少商深深烙进你血肉里，真是笑话，你爱他吗？利用他一次一次的，这就是你对他的爱？真是好笑。”
　　顾惜朝挑眉，勾起一个让人遍体生寒地笑容，“真是好笑。”
　　完颜亶斜目而视，愤愤而言：“你又觉得有什么好笑！”
　　顾惜朝瞥着他，“碧容没有背叛你。她为什么帮助我你知道吗？真是可怜，她不过是要我最后放过你的命。”
　　直到顾惜朝离开半天，完颜亶才一点一点回过神来。他先是气愤，气到后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他坐到碧容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右脸上的叉个渗着血，那是自己用刀割散去的，他竟没有勇气伸手去触碰。
　　你以为我会输吗容......你以为我会输，所以才费尽心机地为我留好退路......容，我不会输。我不会输！你醒过来，我要你亲眼看着我赢。我会赢的！所有害过我的人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所有挡着我的人我会一一铲除。容......睁开眼睛。哪怕是所谓的爱只是自欺欺人，我也好想拥有。
　　没有人爱过我......你是否爱我呢容......爱，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
　　回到自己的房里。顾惜朝才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白婉婉？
　　原来......
　　倒底是真是假？难怪他一心要收自己为徒。顾惜朝思考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一下子又说不上是哪里出了问题。
　　秋雨从外面直接飞进窗。
　　顾惜朝解下信件，看完之后烧得一干二净。
　　“围攻毁诺城，真是多此一举。”顾惜朝拍了拍秋雨的头，“带信去找穆鸠平！”
　　完颜亶再怎么诡计多端，毕竟也还只是一名十五岁少年，阅历不深。有时候要做成一件事，不必弄得太过复杂。顾惜朝眼里闪烁过诡谲之光，你弄得复杂，那我就用最简单的办法。不过现在，应该先解决的是另一个问题。
　　毁诺城。
　　城外黄尘飞舞。
　　是大批军队的马蹄声！紧接着，军队隐约而近。
　　“城主！可以看到郝连将军的兵马了！”
　　一声盔甲的息红泪起身，目光投向无情。无情点点头，“可以开始了。”
　　息红泪下令，“准备反攻！”
　　“轰隆隆”阵阵雷鸣。
　　难得落雨的塞北此刻乌云满布，电闪雷鸣。顷刻间暴雨倾盆而至！
　　带勾长箭从城上嗖嗖射下。
　　金兵开始动用火炮，东边的城墙已经炸出了一个洞。
　　金兵也开始射箭，射箭器一次可射出十支。有城上的毁诺城仙子被射中，掉落下了护城河中。
　　息红泪不顾无情阻止，亲登上城顶。雨水打在她脸上，她眼睛睁着老大，眨也不眨一下，支开长弓，一箭射向金兵指挥放箭的首领。一箭击中！
　　息红泪片刻没有停止，紧接着又要射出第二箭，可是就在此时，她眼前一黑，差点站立不稳倒下。
　　她捂着腹部，脸色失了血色。
　　“怎么了城主？”侍女们放下武器拥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扶住息红泪。
　　“我、我，我肚子好痛！”息红泪咬紧牙关，可是阵痛是一阵比一阵强烈！
　　“城主要坚持住啊！”另一名女子指着远处，“看啊！郝连将军到城下了！”
　　隐约之中，息红泪是看到了城下郝连家的军旗。
　　黑色的军旗，用红色的子绣刺着“郝连”二字。
　　息红泪的眼泪夺眶而出。
　　雨水混着羊水，吓坏了毁诺城的仙子们。
　　“先抬息城主进房间快！”无情赶来，暴雨之中，头发散乱在背后，目光却是异常的坚定。
　　坚定的目光投向城下，郝连春水带领着郝连家军正奋力杀敌。
　　此刻郝连春水惊艳一枪正刺穿两个金兵的脑颅。他心跳得很快，只想将眼前的金人杀个一干二净，此刻他只想守候在红泪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