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之夜》绛唇の影

15、十四场

　　十四场乐之天堂

　　那是一座废弃的别墅，在森林里的一块空地上。尽管是废弃了的，却也保存良好。库科伊发现它的时候，他们已经逃的足够远了。
　　别墅里满是古朴的装饰，就像旧式宫廷里的装潢一般，而且，每一样东西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缺，就像布置好了，专等着他们来一样。没有人气，这里的摆设竟也不是很脏，除了用抹布就能擦掉的灰尘外，连蜘蛛网都没有。
　　经过了几天的深山、山洞、草棚的生活，凯丽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库科伊就那样背靠在墙上，凝望着她，她的一颦一笑。
　　“这里真的没有人住吗？”凯丽问，她实在不相信有人会丢弃这样一座富丽堂皇的别墅。
　　库科伊没有很快回答她，他离开墙壁，走过去搂住凯丽的肩：“我们以后就住这里，好不好？”
　　凯丽抬起头，望进他的眼睛里，她想问，你真的能够克服嗜血的欲望吗，却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现在这里尽管一个人都没有。”库科伊说，“可是，以后我们会生好多好多的孩子，他们都会生活在这里，每个人一个小房间，到时候都要住不下了，这可怎么办？”
　　“我可没答应你哦。”凯丽瞪了他一眼。
　　“是吗？”库科伊也不去反驳，只是双手开始不急不缓地解着凯丽的背扣，凯丽也没有反抗，反而是依偎在他怀里。
　　“呐，库科伊。”凯丽说，“要是你以后觉得我老了，觉得我难看了，一定要直接告诉我。我不想被别人讨厌时，还要自作多情。”
　　“怎么会。”库科伊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说，“倒是若是我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你会讨厌我吧？”
　　“我猜一定很难看。”凯丽说。
　　“有两颗很锋利的牙齿。”库科伊说着长大嘴巴，用手示意着两侧的獠牙。那獠牙在没有嗜血时，也是隐隐可见，只是没有能勾出双唇的长度。
　　“只是这点吗？”
　　“呃……”库科伊犹豫了一会，这才说，“我们有很多种形态，一种是人的形态，还有蝙蝠，有些甚至连我都分辨不清是什么，当我的披风掩盖住身躯的时候，我就可以变化为蝙蝠飞出去，倒立在窗口。”
　　“我想要看看。”
　　“你确定？”
　　“确定。”
　　库科伊松开她，作势要变化成蝙蝠，却不料又被凯丽揽住了。
　　“算了，我只要看到你这样的形态就好了。”
　　※※※
　　凯丽在空地上种了一些蔬菜，库科伊通常会去森林里摘来果实，有时候他也会去猎捕几只小动物，通常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是易如反掌的。
　　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个人的爱。
　　两个人的世界，宛如天堂一般。
　　凯丽已经逐渐习惯了日夜颠倒的习惯。白天的时候，他们会温存的依偎在一起，一起入睡，库科伊的身体总是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可是，凯丽并不介意，相反，他的胸膛依旧是温暖异常，只有躲在他怀里，她才会觉得安心。晚上的时候，才是两个人活动的时间。
　　凯丽画油画，库科伊做模特，而他也会敬业的一动不动地摆出姿势。起先的时候，凯丽的油画，用库科伊的话说，就是印象派。一段时间下来，她终于可以准确地描绘出库科伊的神情了。她用两个星期的时候画了一张足足有半平米的库科伊画像，把它挂在客房里，当日，库科伊感动地以他全部的热情回报她。
　　月色好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出去散步，沿着森林往外走，不过，他们从未离开过这片森林，总是会在抵达边缘前掉转方向，就好像离开了这片乐土，就再也回不来了一样。
　　“这是我一辈子中最快乐的日子。”两个人走的累了，靠在大树上，库科伊握住凯丽地手说。
　　“我也是。”凯丽道。
　　“你爱我吗，凯丽？”库科伊又问。
　　“爱。”
　　“那你最爱的人呢，是我吗？”
　　“是。”
　　“那你曾经说的那个男人呢……你还爱他吗？”
　　“不爱。”凯丽抿起嘴，偷偷望了一眼库科伊，“原来你还记得。”
　　“当然。”库科伊微笑，“你曾经说过那个晚上，你最爱的男人抛弃了你，跟别的女人跑了。我不知道该是庆幸呢，还是该悲哀。如果他不这么做，我就永远不会遇上你。可是，我也一直会问我自己，他仍旧是你最爱的男人吗，那么我算什么？”
　　“那么，你爱我吗，库科伊？”
　　“当然。”库科伊说，“我爱你，凯丽，我也只爱你，凯丽。”
　　“那么我就可以安心了。”凯丽笑道。
　　“安心什么？”
　　“没什么啊。”
　　其实是安心即使被你杀掉也没关系啊，凯丽扬起嘴角，仰面望向天空。在这一刻，她只觉得能死在库科伊手里，其实，该是一件幸福的事。
　　“你愿意同我一起永永远远的生活下去吗？”库科伊踟蹰了许久，终于问了出来。
　　不等凯丽回答，库科伊又补充道：“那是一个黑暗的世界，没有一点点日光和希望，终生只剩下永无止境的时间与颓废了。甚至还要终生逃避猎人的追杀，生活在土壤、棺木里，被人类唾弃。你温暖的血液将要干涸，你的身躯会变得冰凉，你的面色会变得惨白，你的眼睛只能看到血色……如果连这样你也愿意的话……”
　　“我愿意。”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终究会从爱我，变成恨我……”库科伊说，“是我把你的时间静止了，即使是想要死去，也不能够，那样会很痛苦吧。”
　　“你痛苦吗，库科伊？”凯丽问。
　　“痛苦，所以，我想要让自己变得冷血好让自己抵御这样的痛苦。”库科伊说，“直到我遇上了你，凯丽，我才明白幸福是什么。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能够同你一起老去。没有人能够体会永恒生命的苦痛，那是一种无尽的煎熬，每天的每天都是一模一样。我根本不明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却连死的权力都没有。这是一种诅咒，丢失了放弃生命的权力，一辈子被诅咒。我是如此的爱你，我不能够诅咒你。如果你拥有了这种永恒，总有一天，你也会变得同我一样，并且从内心深处憎恶着我这个赐予你永恒生命的人。是的，你会讨厌我，憎恨我，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杀死我。或许也只有那样，我才能够解脱。”
　　“无论你准备怎么做，我愿意听从你的决定。”凯丽说。
　　“我的生命是你的，凯丽。”库科伊说，“我也只愿意把我的生命交到你手上，如果我非死不可，请你亲手结束我的生命。”
　　“我会的。”凯丽低声说。
　　“我会很高兴。”库科伊回头望进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澄澈的几乎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睛，如同透明色一样。
　　“可是，在那之前，我好希望看到我们能拥有一个孩子。”库科伊又补充，“如果他出生，给他取什么名字好呢？”
　　“男的就叫库科伊，女的就叫凯丽吧。”凯丽说。
　　“对呢，跟随父母的名字。”库科伊微笑。
　　起了凉风，把森林里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是不是平静的日子快到头了呢？
　　凯丽依旧扬着头，也是，即便是死，又有何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