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之夜》绛唇の影

13、十二场

　　十二场月之烟花

　　如果她知道后来所要发生的事，那么，凯丽是绝对不会好奇心发作而去探查那具棺木的。
　　好奇心杀死猫，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的。
　　那是一具黑色的上好棺木，金边勾勒着它的轮廓，凯丽仔细地推开那盖子，心里想着：现在是白天，库科伊应该是沉睡着才对的。
　　实际上，她并没有猜错，只是出了一点点小差错。
　　当她吃力地推开棺木盖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里头就有一个大力把她拖住了。凯丽大惊，抵住脚跟，准备抵死挣扎。说时迟那时快，那力道太大了，一眨眼功夫，就把她拖了进去。
　　她确定自己是扑进了黑暗里，扑进了这具阴森的棺木里，就仿佛是被来自地狱的手拖曳进去的一样。她还没确定撞到了什么东西，那沉重的棺盖就一点点自动合上了。
　　她是平生第一次被关在小黑屋里，更是平生第一次被关在黑暗的棺材里，凯丽只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踏上陌路，她被什么东西囚禁住了，动弹不得。
　　“放松。”她一会便听到了库科伊的声音，“我的凯丽，深呼吸，放松，对，来和我一同享受黑暗吧。”
　　他的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确切的说，他正吻着她的面颊。
　　不对，她是被库科伊拉进来了。此刻，这个凶手正若无其事一般抱住她。
　　凯丽皱紧了眉，她明白了吸血鬼同人类是不一样的，库科伊可以一整天睡在这里毫无关系，可是，她却不行，除却那寂静的黑暗，这里连充裕的氧气都没有。
　　“你害怕了吗？”他问她。
　　凯丽僵硬地摇头，突然又觉得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库科伊可能看不到她的反应，又道：“没有。”
　　库科伊只问了一句后，便不再说话，他把凯丽的头埋在自己的脖颈里，又把他的埋在凯丽的黑发里。他能感觉到凯丽的身体在轻微的抖动。实际上，她根本是害怕他的。
　　※※※
　　一整个白天，凯丽就如同僵尸一样躺在棺木里，确切的说，倒像是两具殉情的尸体，若是有人在那时打开棺木的话，一定会这么觉得的。
　　在那没有一丁点杂质的黑暗里，她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时间就在那一瞬间静止，然后，在千百年后，有人经过这座古堡，胆大而好奇的探险人潜入了这里，然后打开棺木，看到了两具合抱在一起的尸体，只不过一具是白骨，一具却是完好如初。这就是她同库科伊的区别，她的生命就犹如烟花一般，而他的，则像是那皎洁的月。
　　有时候，她也会想，在库科伊这么长的生命里，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她能陪同他经历的又有多少。即使库科伊不杀死她，她也迟早要变老死去。
　　库科伊曾对她说：“我的凯丽，我不要你怕我，要你爱我。”
　　就在那天晚上，凯丽对他说：“现在，我爱你了。”
　　“那你想向我要求什么？”库科伊微笑着望着她。
　　“请让我离开。”凯丽说。
　　“我的凯丽，到现在你还想骗我吗？”库科伊说，“在我走近你的时候，你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颤抖，你的眼睛闪躲着我的目光，你根本没有办法主动拥抱我……你还想说，你爱我吗？”
　　他顿了一会，又说：“尽管我们的身体可以靠的如此之近，甚至能闻到你身上令人陶醉的体香，拥有你一切的美丽，把你囚禁在身边一辈子，但是……你始终把我当做一种……怪物……”
　　“对，怪物。你总是以为我的习性是那么的可怕，令你无法理解。我一整天都要躺在棺木里，有时候甚至要把自己埋在土地里，我的食物正是人类的血液，尤其是女性的血液……在我眼里，她们不过是一种东西，一种本该被端在面前的食物。直到遇上你……凯丽……我宁愿以我的生命交换你的爱，让你的爱浇灌我干涸到麻木皲裂的心，我需要它，我必须要得到它……”
　　“但是，你还是要猎杀人类的，难道不是吗？”凯丽低声说。
　　“不，我的凯丽，为了你的爱，我可以放弃一切。”库科伊说，“我要你爱上一个普通的男人，不会让你痛苦，让你失望，只要能拥有你的爱……”
　　“可是，我亲眼看到你杀了那个穿花裙子的女人……”
　　“我保证那是最后一个。”库科伊说。
　　“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必须相信我，我的凯丽。因为你即将成为我的新娘，我将是你最亲爱的丈夫。我要给你穿上最美丽的礼服，举行只有我们两个的舞会。把你交给我吧，凯丽，你愿意吗？”
　　凯丽犹豫了一会，颤巍巍的摇头。
　　库科伊顿时阴沉了脸，一会又释然似的扬起头来：“我可以给你时间，无论多久，因为……凯丽，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是邪笑着说出这样一句话的，凯丽不禁打了个寒战，库科伊说完，便径自回了他的书房。
　　他依旧用羽毛笔写着什么，然后，又撕下，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
　　斯科特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凯丽还没有睡。因为躺了一天的缘故，她倒非常想活动一下筋骨。
　　斯科特带来了一份报纸，凯丽下意识的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实际上，她的预感非常准确。报纸上大篇幅报道了吸血鬼杀人事件，警告人们夜晚谨慎出门。在最近的这些日子里，镇上又出现了许多更血腥的杀人案，终于有一个惊吓得差点连话也说不出来的女人出来指证了吸血鬼的存在。她说，那天晚上她正想早点赶回去，却在街道里看到了一个女人正在吸食男性的血液。
　　从原先的隐藏死者，到如今根本不作半点掩饰，直接让死者暴尸街头。而且，死者从原先的只有女性，到现在已经是男性、女性均以一定的比例增长了。甚至，连警局也默认了吸血鬼这样生物的存在，民间已经自发出去请吸血鬼猎人了，预计在一两天内就能赶过来。
　　“是你做的对不对？”尽管力量悬殊，凯丽还是冷着脸朝斯科特质问。
　　“我看未必。”这时，库科伊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斯科特只对女人有兴趣，也只对女性的血液有兴趣，肯定是出现了新的女性吸血鬼。”
　　“女性吸血鬼？”凯丽皱眉。
　　“我可不知道。”斯科特一句话摆脱了所有的干系，接着又道，“不过，那些女人确实是我杀的。我喜欢看她们死去时狰狞的表情，尤其是在尚未死去时挣扎的模样，真令人兴奋。”
　　他竟然可以这样理所当然似的说出这种话，凯丽不禁皱起了眉。
　　凯丽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连忙翻出几天前的报纸，报道的正是那天街道里的惨象。那个时候，斯科特杀死了两个女性，而库科伊则杀死了那个穿花裙子的女人。可是，第二天报纸报道的时候，只说发现了两具死状相当恐怖的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
　　“我并不觉得我们有新同伴远道而来。”斯科特说，“库科伊，你一定是不小心把那女尸变成了吸血鬼。”
　　“为什么不是你？”库科伊讽刺，“据我所知，要把女尸变为吸血鬼，除了初拥，只有一种办法。”
　　“哦？你就这么确定你没有同其中任何一个被你杀死的女人上过床？”斯科特挑眉。
　　“没有。”库科伊勾起嘴角，“我对猎物从不抱其他感情。”
　　“哦？”斯科特冷笑了一声，他走到凯丽面前，单手指着那报纸，道，“那天的三个死女人中，只有被你杀死的那个失踪了。如果你已经吸干了她的血液，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那个女人……？
　　库科伊拧了拧眉，说起来，那个女人好像一副见过他的模样……
　　对，就是在那次，他出去想要寻找一个答案，他究竟是迷上了性，还是迷上了爱。而，那个女人……搞不好，真是这么巧，正是他的试验品……
　　如果这样的话，她一定已经变成吸血鬼了……
　　并且，这种吸血鬼同主人之间有一种非同一般的默契，只要在一定范围内，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要是那个白痴女人被吸血鬼猎人或者警方抓住的话，很可能成为用来对付他的工具。
　　这样一来，他留在这里已经是十分危险了。
　　“怎么样？想起来了？”斯科特说。
　　“不关你的事。”库科伊说。
　　“要真是那样，我看你在这里也留不下去了。”斯科特大笑，“那种半路的吸血鬼总是非常蠢，容易被人类利用，尤其是在主人不在的情况下。”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库科伊说，“吸血鬼猎人一来，以你那点三脚猫的本事，除了逃还能有什么办法。”
　　逃？
　　凯丽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心中一喜，只要这两只吸血鬼不得不逃离，那么，她说不定可以重新得到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