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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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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庭挠了挠头,“也算不上是亲人,谢少爷应该知道小戈有个哥哥,叫荆玉吧。”
“我是荆玉的亲舅舅,按辈分来说,小戈也该叫我一声舅舅的。”
说这话时,方庭无意识地直起了腰,但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了异常。谢宴问他这个做什么?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谁。
谢宴轻哼了一声,“的确算不上亲人,不然也干不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
“你这个所谓的舅舅,其实恨不得你的小侄子去死吧?”
荆戈的家庭环境极为复杂,他的父亲荆岳和母亲秦敏背后的家族都不容小觑,这两人的婚姻却不如他们背后的势力一般稳固,甚至可以说是岌岌可危。
两人是商业联姻,在结婚之前面都没见过几次,但结婚之后,秦敏很快爱上了荆岳,并为他诞下一子,也就是荆戈。
荆岳出于对秦家势力的忌惮,对秦敏的态度一向温柔周到,这让秦敏一直以为自己的婚姻虽然没有梦幻的开始,却可以有幸福的过程和结局。
直到荆戈五岁时,秦敏突然发现,荆岳在外面还有个孩子,也已经长到五岁,甚至还比荆戈大几个月。这个孩子就是荆玉。
荆戈是在两人结婚半年的时候怀上的,这就意味着,荆岳是在两人刚结婚那段时间就出了轨。
秦敏从小娇生惯养,怎么也接受不了荆岳的背叛,大闹了一个月,本来已经决定和荆岳离婚了,但荆岳跪下来求她,说自己不会再犯,秦敏心软,这个婚就没离成。
但秦敏心里梗着这件事,经常和荆岳吵架,直到半年后,秦敏又查出来,生下荆玉的那个女人是荆岳的大学同学,叫方菲菲,两人如胶似漆处了好几年,都进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结果荆岳迫于家族压力,为了商业利益,放弃了方菲菲,娶了她。
荆岳对白月光心有愧疚、念念不忘,又对秦家和荆家心有不满,就在他们办婚礼的那几天,借酒消愁,结果酒后乱性和方菲菲滚了床单。
但这之后,荆岳非但没有收敛,反而食髓知味,经常私底下和方菲菲上床。
这些年,荆岳一直供养着方菲菲母子,甚至和秦敏吵了架,也要去方菲菲那里寻安慰。并且,秦敏还得知,荆岳向她下跪求和后,也一直没有中断和方菲菲的联系。
秦敏这种渴望理想化的完美爱情的人,怎么接受得了这样的事实,她又悲又怒,不知道情绪该往哪发泄,最后趁荆岳不在,直接杀去了方菲菲的住处。
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方菲菲,而是荆玉,半大的小孩子和她儿子长得差不多高,脸红扑扑的,很可爱,茫然畏缩地望着杀气腾腾冲进来的秦敏。
这份可爱却彻底激怒了秦敏,她闯到方菲菲的卧室,才发现方菲菲又怀了个孩子。
这只有可能是荆岳的。
一连串的刺激下,秦敏精神濒临崩溃,她出手打了方菲菲,把她从床上拽到地上,扇了她几个耳光。
方菲菲生荆玉的时候,因为情绪不稳定早产过,这么一摔,直接把她摔流产了。
秦敏没想过自己闹出过人命,吓坏了,等送她到医院,荆岳过来,知道方菲菲流产后,一气之下扇了秦敏一巴掌。
秦敏这一闹弄巧成拙,荆岳直接翻了脸,也终于有理由把方菲菲母子正大光明地接进荆家,并把秦敏赶了出来。
秦敏绝望之下想要离婚,但回到秦家却被告知,秦家产业资金链出了点问题,需要荆家支持,让她回去向荆岳道歉、求和。
秦敏只能照做,最后荆岳以把荆玉认回荆家为条件,和她达成了妥协。
方菲菲身体不好,没两年就过世了,秦敏和荆岳纠缠了这么久,年纪也不小了,彼此间的怨恨也似乎淡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就是下一代的继承权问题。
秦敏吃了这么多的亏,在这方面分毫不让,好在荆岳似乎也没有异议,一直都对荆戈更为器重,对荆玉只是给予最基本的支持,其他时候都冷落着。
荆岳这样,秦敏反而愧疚起来,她知道当初并不是方菲菲一个人的问题,荆岳婚内出轨,自己也管不住下半身,但最后她却将所有怨气发泄在了方菲菲身上。
她间接造成了方菲菲的流产与死亡,也间接造成了荆玉丧母。
她怀着这样的亏欠心思,对荆玉一直不错,至少物质生活上从来没有苛待过对方,荆岳说要让他和荆戈上一个学校,她也答应了。
但外人看来,却不是这样。荆玉没有母亲,在荆家无依无靠,唯一可以依靠的荆岳对他也没有明显的偏爱。
这所谓的外人,其中就有方庭,他虽然依靠方菲菲哥哥这层身份,受到了荆岳的照拂,但他显然不满足于此,他希望荆玉继承荆家的一切,而自己作为亲舅舅,也才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阻碍他飞黄腾达的第一个障碍,就是荆戈的存在。
荆戈作为荆岳合法妻子的儿子,自然比荆玉继承荆家更合情合理,但如果荆戈废了或者死了,荆玉将成为唯一的选择。
方庭到底不敢真把荆戈弄死了,但让他在意外中废掉,还是非常有把握的。
于是,他联系了自己还没跟着方菲菲来京城前的拜把子兄弟,也就是硌晌村的村长,共同策划了这场拐卖。
其实如果没有谢宴更改这一段剧情,方庭的计划也的确称得上天衣无缝,荆戈实际上会在硌晌村被折磨一个月有余,等被救回去时,身体已经接近残败。
哪怕经过救治,小孩子受到的损失也很难逆转,他躺了大半年才恢复。
这是世界意识选中荆玉成为主角后的第一个大剧情,也是世界意识为荆戈安排反派的角色后,发生的第一个能左右其命运的大事件。
——
方庭没想到谢宴猝不及防就撕破了脸皮,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只要谢宴把这事揭到荆岳面前,他的下场绝对不会好看。
方庭脸上的笑几乎挂不住,他艰难地开口:“谢少爷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一直把小戈当亲侄子看的,您说的……这怎么会呢。”
“没别的意思,我相信你,等我和荆岳见面,一定会好好跟他聊聊方先生对荆戈的甥舅情。”
方庭听到这话,直接腿一软,跪在了谢宴面前,再也不敢在他面前装模作样:“谢少爷,我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荆岳。我……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他知道,以荆岳对荆戈的护犊子心态,如果知道是他做的这件事,他就真完了。捞不到好处不说,估计连带着荆玉也要受牵连。
眼下他还有一套房子在京城,要是真到那一步,那他的发家梦就算真的破产了。
谢宴盈出一抹笑,他缓缓开口:“你说的,是真的吗?”
方庭狠狠点了几下头,颤巍巍地说:“只要少爷不告诉荆岳……”
“好啊,”谢宴爽快地答应下来,可还没等方庭的喜色爬上眉梢,谢宴的话就把他打入了地狱。
“那你离开京城吧。”
方庭脸色一变,拒绝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但他撞上谢宴的视线,嘴唇顿时哆嗦起来。
他硬着头皮开口:“我……我家在这里,妻子子女都在京城,少爷让我离开,这不是断了我的生路吗?”
“方庭,你在京城没工作吧?”
方庭沉默着低下了头。
“你那套房子也是方菲菲买的,现在过到你名下,其他的,都是靠荆岳资助。是不是?”
“是……”
“那你留在京城有什么意思,你卖了房子,回你老家柳市还能买套更大的,还有,哪怕你去了别的地方,你也是荆玉的舅舅,荆岳不会断了你的资金。”
方庭这下也犹豫了,他留在京城,就是为了有一天荆玉得势了,自己能跟着沾沾光。
但现在这一出弄巧成拙,落了把柄在谢宴手里,就算荆玉以后得势了,只要谢宴一句话的功夫,他恐怕还是要灰溜溜滚出京城。
可是……他还是不甘心,他这些年对荆玉这么好,怎么甘心一点好处没捞到就离开。
“我要是离开了,荆玉他……他就没有娘家人了。”
谢宴轻笑,“你是觉得,荆玉的亲生父亲,还不如你一个舅舅对他好吗?”
方庭脊背发凉,他当然不敢说荆岳对荆玉不好,哪怕明眼人都看在眼里。
方庭忍不住抬眼,悄悄望向谢宴,他不明白这个22岁的青年怎么能让他一句话也反驳不了,逼到他别无选择。
方庭泄气道:“我会离开京城。”
他站起来,灰头土脸地离开,却又被谢宴叫住了。
“我对你那当村长的兄弟很感兴趣,在离开京城之前,带他来见我一面。”
到这个地步了,方庭已经没有提出异议的资本,他也不想多说,多说一句就会被谢宴狠狠打脸。
他答应下来,狼狈地离开了。
谢宴望着他仓皇的背影,眸色一暗。他不可能轻易放过对方,只离开京城就算结束了吗?他要让对方施加在荆戈身上的痛苦全部还回来。
谢宴拿出了那张纸,仔细打量了一番。
可惜啊,对方太弱了,被他吓一吓就怂了,荆戈写的这段字根本没有排上用场,就结束了。
谢宴盯着那遒劲有力的字迹,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意识也沉重起来。
渐渐的,他陷在沙发上,手指无力地垂下,薄薄的纸落在了来人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