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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兰堂这一觉睡的很不安稳。

      他好像在梦里,视线却逐渐模糊,他躺在那里,眼前一片黑暗,大脑却呈现出空白。他听到有什么东西从他身旁滑落的声音,他闻到了海风的湿咸腥气味,还有听到潮水冲刷沙滩的声音。

      他睁眼,躺在玻璃一样的天空里,刺眼的红从他手心大片扩散到他身旁温柔的把他包裹的绵软云层,像是房屋潮湿角落里的青苔。

      啪嗒。

      世界翻转,天空被海水淹没。

      比他体温要温暖太多的海水把他包围,云层一朵朵炸成白色的泡沫簇拥着他上升。

      他俯视着天空的方向,任由自己上升,任由周围逐渐变成深邃的蓝色,任由未知的吸引力带他前往不知名的地点。

      恍惚中,他觉得好像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无法呼吸,无法思考,连疼痛都无法感觉到,周围的一切事物好像都离他离的很远,只剩下要把他全身都腐蚀蚕食的刺骨寒意。

      他听见自己轻的要消失的声音。

      “好冷。”

      回应他的是身上突然压住的重物触感和嘴里突然传来的苦味和明显的颗粒感。

      药味和奇怪的蔬菜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凑近,额头上传来不属于他的温度,一寸一寸的抚平他紧锁的眉头。

      久违的一点温暖顺着喉管划下,冲淡了口中让人不适的感觉,在混沌的大脑当机之前,他听见了小女孩的略显无奈的声音。

      “冷的话就不要踢被子啊。”

      于是他再次坠入云端。

      ____

      ………

      我真傻,真的,我贫瘠的大脑如果能多动那么一点点就早该想到身上有伤又没有叫人处理的兰堂大美人在夜里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会发烧。

      而等到我心急火燎的拎着感冒药退烧药和降温贴冲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发烧了还不安分的兰堂在翻身的同时把我从别墅各个地方翻出来的三床棉被一床不剩的全掀下去后缩成一团嘟囔着“好冷”的场景。

      我:……………?
      好,不愧是你。

      烧完热水给病糊涂了的兰堂喂完药,我刚准备遛到一边吃早饭就被他攥住了右手。

      我,杰·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克,陷入了沉思。

      一边是“妈妈”,一边是自己,我想当然的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用全身的重量压制住床上我妈蠢蠢欲动想要踢被子的大长腿,双重意义上的馋的口水要落下来了——讲真的,每次出门都觉得自己像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哥布林,我一米三,我好累。

      在旁边一坐就是一天,落地窗外的天空已经散发着沉闷的红色、湿润的晚风把脸颊吹的痒痒的,和醒来的兰堂对上视线的我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动了动因为太久没活动而有些僵硬的肩膀。

      “粥,还是汤?”我问。

      “...汤。”

      兰堂的神色很复杂,我能看得出来他想说些什么,但满打满算他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比起只要没哑巴就随时能做到的事情我更关心他的身体情况,所以我只是点头说了句“好”就跳下板凳再次走进了厨房。

      我并没有什么陪床或者被陪床的经验,上面那两项是我某次住院时期隔壁床的病人家属最常给他带的东西,我在一旁看的多了也就依稀有所了解,不然的话,光是思索菜谱就足够我纠结好久了。

      很多对其他人是常识的东西对我来说都很遥远,仔细想想,来到横滨以前我的生活都像蒙了一层雾一样回忆不起来具体的,只记得个大概,而从者落地就拥有的常识补丁…不知道是延迟还是系统不兼容的原因,反正我个人而言,没加载出来一星半点。

      现在的我就像一个真的小孩子一样,缺乏对世界的认知,但同时,因为我实际的年纪又有那么大,日复一日的社畜生活让我早就失去了对世界的好奇心,导致我现在处在一个非常混乱的状态。

      应该明白的东西我一知半解,我从没接触过的事物又好像能说的头头是道,我好像对好多事物都是了解的,又好像对什么都一无所知。

      我在等待兰堂醒过来的时间里询问过杰克们,她们看上去对这种理应是很糟糕的状态习以为常,我也就只好把心里的不安强行压下,安静的闭上嘴。

      粥是瘦肉粥,我按照杰克们的指示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做的,端给兰堂的同时我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现在在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喝。

      说实话,一路折腾下来我其实已经感觉不到饿了,只是再不进食我怕我自己一会儿就又倒下了。

      兰堂的身体还没好全,记忆虽然已经恢复了但实力却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回到鼎盛,好在白捡几个大便宜的森鸥外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动静。

      但话说回来,兰堂是少有的森派的干部,先代复活的流言最近闹的人尽皆知,尽管这件事是兰堂自己一手操作出来的,却也难保先代的残党或是其他有野心的家伙会不会浑水摸鱼从中动手脚。

      考虑到我们是昨天才调查回来的,但凡有点脑子的家伙都不会选在昨天动手,毕竟那样不仅没什么准备时间,而且指向也十分明显。

      就算真的有那么几个傻子一时上头,森鸥外也会安排好一切。我今天出门时特意在别墅周围绕了一圈,并没有闻到血腥味和看到什么残余的东西,这说明大部分人还是比较沉得住气的。

      要是换做是今晚就不一定了。

      藏在暗中的人有了充足的计划、准备的时间,援军基本等于没有——组织内斗,为了表面上的和平一般不会做的太明显,港口mafia由于先代的暴政也没剩下多少资源。

      如果有心的话,这些都不会成为理由。

      所以根本上的原因就是:会死在这种程度的袭击的部下,对读作“最优解”写作“屑男人”的森鸥外来说...活着还不如死了。

      毕竟死人还能骗点保险金提供点价值什么的。

      嗯………
      都说了这么多了,那些人差不多也该过来了吧。

      这么想着,我把懒得处理的盘子和碗统统扔进洗碗柜、用来垫脚的椅子摆回餐厅里的同时随手从厨房抽了把水果刀就准备出门。

      我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应该挺像那种刚出生的、雄赳赳气昂昂的秃毛小鸡崽的,昂起脑袋谁也不怕,步伐六亲不认,不仅带风还自带bgm。

      然后——

      然后小鸡崽就被鸡妈妈提起了命运的后颈脖。

      就,挺突然的。

      “我会很快解决的,真的。”在空中保持不动,我把声音放到最软,眨动眼睛试图萌混过关。

      “......”

      兰堂叹了一口气。

      下一秒,冰凉又柔软的指尖轻轻点在我的额间。

      我觉得他最开始应该是想摸摸我的头的,到中途才改变了想法——他对我的喜爱像是没由来的,像是一个寄托,来的莫名其妙,也热忱的莫名其妙。

      我知道他不再感觉冷了是因为和中也的对话让他解开了心结,但这并不妨碍我...我是说杰克们为自己在他心里还有那么点分量而感到开心。

      仔细想想,我对他的感情好像也来的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想靠近,莫名其妙的重视,就连现在想要保护他的心情也来的那么莫名其妙。

      “……”

      沉默间,他逐渐向我靠近。

      “………?!!!”

      我瞪大了双眼。

      我仍然在思考,却想不明白,也发不出声音。

      脸在发热,周围的空气在升温。

      我在那一瞬间化为了空中升腾的水蒸气,又在下一秒变成了随风远去的蒲公英。

      我是游鱼,是流水,是漂在水面的落叶;我是薏米,是红豆,是正在是融化的太妃糖。

      黏哒哒软绵绵的云端里,苏打水欢乐的冒着泡,我脑中的电闸在那一刻彻底拉下,成为了不具备任何功能的观赏品。

      罪魁祸首就是那个长发的青年。

      他把我拥在怀里,让不知名的香味扼住我呼吸的途径,有些苍白的唇瓣贴近我的额头,留下轻的感觉不到的触感。

      然后就是他的声音,他凑得那么近,鼻息打在我的脸上,我觉得我现在就像个水银温度计那样从脚脖子一路沸腾到头顶。

      我看到他离去的背影,我看到他飘飞的衣角,我待在原地,直到他从视野范围内完全消失,我的大脑才恢复了正常运作,把他说的话逐字逐字的翻译理解,最后呈现给我。

      “或许你可以试着向我撒娇,然后把一切交给我,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我可以为你无所不能。”

      “......”

      “............”

      草!!!!

      除了粗鄙之语,我想不到什么词能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这特娘的就是法国人的种族天赋么。

      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我和身体里的所有杰克都安静的炸成了天边的一朵烟花。

      意识海里一片升腾,就好像节日庆典一样噼里啪啦的,不仅放着礼花,还用花里胡哨的艺术字体大写加粗的写着四个字——

      阿伟死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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