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浦]相杀》铃酱

1、相杀

　　浦原喜助在晋升之后不久，便像打理他的队长室一样将十二番队上上下下打理了一番。日世理在这个问题上脾气很大但收到的效果有待商榷，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昔日为自己所熟悉的番队一夜之间如同脱轨的列车，向着浦原所指的一个非常微妙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人人都被搞得表里不一。外面是雪白的白大褂，里头是漆黑的死霸装。一本正经的队舍大门打开，令人望而却步的是无数恨不得打成死结的管子和吐着狰狞气泡的试剂。后来涅茧利为十二番队的这种新风格进行了非常精准且到位的概括，——“这是艺术”。

　　但艺术是很贵的。所以，在浦原的队长室翻新工程刚刚结束的那段日子，保护艺术及其赖以生存的环境就成了十二番队队长和五番队副队长的主要任务。换句话说就是，尽量避免那些贵族出身的天价实验器材成为日世理和真子互殴时的道具和牺牲品。

　　结果就有这么一天，还真的被他们打坏了不得了的东西。两人维持着扭作一团互撕嘴脸的姿势呆在当场，望着地上那一滩彩色粘稠汤汁状物体，以及交错着手指正努力回忆自己到底将抹布塞到哪个角落里去了的浦原。

　　“真是万分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蓝染副队长也回头看着他。

　　“啊……”浦原喜助挠了挠后脑勺，若有所思地伸出一个食指指着天花板。这个意味不明的动作让拧在地上的两人同时咽下口水。

　　“大概……这个就是所谓的‘不相亲，便相杀’吧？”

　　他这句话说完，房间里安静了那么两三秒。

　　“亲个鬼啊！！白痴！！！”

　　再加上两只红彤彤的脚印就是他从自己的副队长那里得到的全部反馈。

　　***

　　不过自那以后，十二番队总算是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五番队队长很少再直接进到研究场所里来，就算被好奇心驱使也只在门边晃上几眼，如果此间遭受莫名突袭则都会移步队舍的墙外解决。这么一来，连带着蓝染副队长登门拜访的机会也大大地减少了。

　　蓝染向来不相信也不介怀浦原喜助那浑然天成、真假难辨的面上文章，反倒是这种镜花水月似的融洽下面暗淌着非比寻常的刺激，每每浮现都有些令他欲罢不能。那天晚上他在自己施放的断空碎裂之前，终究是忍不住失策地回了下头，随即招来市丸银不冷不热的轻微嘲讽：

　　“哎呀……真的没问题吗？说不定一不小心就坏掉了哦。”

　　“完全不会。”

　　他几乎没经过任何思考。

　　“对待浦原喜助那样的男人，只有以这种方式，才会更有乐趣。”

　　***

　　然而残酷的事实证明，乐趣不是没有，只是要等很久。一百年旧历哗啦啦地翻过，虚夜宫中最热门的话题永远是谁身上的数字更小。尽管这完全符合自然淘汰的法则，有利于优势物种的进化，但市丸银在闲来无事时，还是喜欢对蓝染的这种御下作风发表些自己的看法。

　　“……好歹也算是不错的材料，你挥霍起来，还真是下得去手呀。”

　　“哪里。”王座上的人一手支头，微微眯起眼睛。

　　“我只不过是，觉得有些乏味罢了。”

　　“这怨不得别人，”银耸了耸肩，“你本来可以选择是要宁缺毋滥，还是要降低水准。”

　　“哦？……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呢，”那人目光微斜，“你应该知道，我要的不过是才能——”

　　一者是不仅可以期待，还会附送惊喜，总能令他意兴昂然的才能。

　　二者是渗透着强韧感染力的漫不经心，以及在棱角分明的原则没有被触及之前，那一派令人费解的无章可循。

　　“——与气度。”

　　最后他这么干脆地总结道。

　　“所以，你看，要获取我的尊敬，其实并不是很难。”

　　“……你太谦虚了。”银放弃似地摊了摊手，对话又一次毫无建树地结束。蓝染的指尖缓慢地轻敲王座的扶手，嘴角勾起一抹较为纯粹的笑意。

　　他原本不是没有耐性的人。只是，耐性并不会妨碍一些令人愉悦的往事来友好地打扰。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原十二番队队长身着夜服手持红姬翩然而至时那充满敌意的敏锐眼神。事到如今那仍是他见过的最美妙的风景。

　　以及更早之前，那个人面对一片狼籍的研究室时所开出的不合时宜的小小玩笑——

　　便相杀，

　　不相亲。

　　=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