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霸和他的小冬瓜》北棉

24、第 24 章

　　“我妈这段时间的情况明显已经好转，她没有严重到要住院的程度。”简煦用尽量镇定的声音说，尽管那声音里依然打着颤，他从没在这么多陌生人面前说过话，但此时，他没人可以依靠，他只能强迫自己忍住想落泪的冲动，用尽全力把所有的话完整地表达出来，他不能让他妈妈住到这种地方。

　　“但目前初步诊断的结果的确很严重，并且患者已有伤人行为，必须住院治疗。”医生解释。

　　简煦知道简慧琳的情况很严重，但就算是半夜差点被掐死，简煦也没忍心送她来精神病院，大年夜的时候他的确想过，但最近简慧琳的情况已经好转很多，为她长期诊疗的心理医生都说是好现象。

　　简煦知道精神病院很可怕，但当他亲眼看到这家精神病院的条件和病人情况时，才知道那是多么的恐怖，他不忍心让简慧琳住在这里，就算要住院也要找条件更好的医院。

　　简煦站着没动，也没再说话，但态度却表明了他不想签字的坚决。

　　在病人已无自主意识的情况下，如果没有亲属同意，医生和警察都无权强制人住院。

　　“小煦。”梁成喊了一声，“你跟我过来一下。”

　　梁成带简煦去了旁边的医生休息室，关上门里面只有他们两人。

　　梁成不像在学校办公室那么严肃，他轻拍了一下简煦的肩膀，面上露出关爱，像一个长辈:“小煦，现在的情况住院是最好的办法，我们也是为了你妈妈好。”

　　“为了她好？”简煦蹙眉，眼神里满是防备，“那我想问问我妈为什么突然受了刺激？”

　　梁成沉默片刻:“是齐总突然找到了这里，许总一发现她订票就让我跟过来了，但没想到还是晚了。”

　　“齐总？”

　　“是许总的太太，齐娟。”

　　“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好好过日子呢？我妈明明已经变很好了，最近的药量都减了，为什么还要来刺激她？”简煦感觉自己有些失控。

　　“小煦，你冷静一点儿。你妈妈的情况我早就知道，一直为她治疗的医生也和我们有联系，我知道你妈的情况好转很多，但我们也没想到齐娟能找到这里。她现在就在外科住院部躺着，如果你妈不住院，就定性不了精神病，那你妈会以故意伤人负刑事责任，看到刚才的警察了吗，他们刚去找齐娟做了笔录，情况很不明朗。”

　　“我们在这边的活动范围有限，有些关系很难打通，又加上齐娟咬定了你妈妈故意伤人，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证明伤人时你妈妈完全没有自主意识，并且病情诊断要越严重越好，先签了字，过段时间我会给你妈妈转到更好的疗养院。”

　　简煦低下头，梁成的话让他知道原来事情这么严重，他实在不知怎么办才好，他才15岁，也不算是个有主见的人，他之前没想过简慧琳可能会负刑事责任，可现在，明显住院是最好的办法了。

　　“小煦，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梁成从手机里找出一张照片，“你看，这是十几年前我和你爸妈的合照。”

　　照片的清晰度不高，应该是手机拍的相片，照片中间是许淮元，那时候他还很年轻，穿一件白色T恤，许淮元右手揽着一个女人，是年轻时候的简慧琳，比现在还要好看很多，左边就是梁成了，他们三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青春朝气的笑容。

　　简煦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心里情绪翻涌，因为太和谐了，虽然他不想承认，但那确实是他的爸爸妈妈，幸福而般配，简煦多么希望他们的笑容能一直延续下去，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有一个完整的家，可是为什么如今会变成这样呢？

　　“我和你爸妈是同学，十几年前我和你爸一起创业，当时项目资金有问题，为了融资，你爸娶了齐娟，借助齐家的力量完成了那个项目，为公司上市提供了条件。其实我不赞同你爸这种做法，但当时太难了真的别无选择，你妈知道后想和你爸断了，却又发现怀了你，那时候齐家老爷子还在世，齐家正如日中天，你妈只能东躲西藏，后来躲不下去了才把她送来这里，当年就是我办的手续。”

　　梁成的语气很亲切，让简煦生出了一点信任，但也不敢完全相信他。

　　“你爸是爱你妈的。”梁成叹了口气，可惜命运捉弄，有情人并不一定会终成眷属，这么多年，许淮元对简慧琳的感情藏的很深，但梁成知道他心里的人一直是她，虽然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

　　“可他还是抛弃了她。”简煦平静地说。
　　梁成无言以对，他不想为许淮元辩解，他也没有可辩解的理由。

　　简煦眨眨眼，缓解眼眶的发酸:“好，我签。”

　　因为简慧琳情绪激动，见到简煦后更甚，医生不建议他陪护，医院只留下了刘姨。
　　梁成说许淮元最快明天就能赶过来，让简煦安心上学。

　　简煦已经不想思考了，许淮元梁成齐娟这些人和他通通都没有关系，他想离这些人远远的，可是他又没有资本能对抗任何人，只能任凭梁成安排。

　　警察走后，梁成他们也打算领着简煦离开，精神病院是全封闭治疗，与整个医院隔开一小段距离，门口有一道老旧铁门，和其他住院部形成鲜明对比，一般人觉得不吉利，会自动远离这里。

　　护士为他们打开铁门，简煦先一步出来，江森就站在门对面，后背倚靠在墙上，嘴里叼着一支烟。

　　看见江森的那一刻，简煦心脏跳动停止一瞬，随即便脚软了，再也迈不出一步，刚才伪装的坚强顷刻间土崩瓦解。

　　他终于又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让他找回了些安全感，一直悬着的心慢慢放回了原处。这一天过得太不真实了，让简煦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仿佛整个人都飘在空中，虚晃晃的，直到看见江森。

　　简煦很震惊，但他顾不上想江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只知道自己最落魄最难熬的时候江森又在他身边了。

　　江森掐掉烟扔在地下，那里已经堆了好几颗烟头，他已经来很久了。

　　他朝简煦走过来，站在他面前，无视他身后的人:“回家吗？”

　　简煦点头:“回家。”

　　“好，我们回家。”

　　简煦和江森身上穿着同样的校服，肯定是认识的人，但梁成还是不放心，眼看简煦就要跟江森走，梁成往前走两步:“小煦，我还要去趟外科住院部，让我助理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简煦的神经快崩到极点，语气也有点硬，“不用你们送，不要跟着我。”

　　梁成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简煦对他的信任还很浅薄，他越靠近反而会让简煦越不舒服，还不如让他跟同学在一块轻松自在。

　　简煦跟着江森走了。

　　两个人的背影一高一矮，并肩走在一起却又异常融洽，好像已经相伴走过了很多路。

　　出了院门，梁成的目光已经追随不到他们了，简煦轻轻拉住了江森的袖子。

　　江森反握住简煦的手，手掌相贴的地方异常温暖，简煦抬头看了一眼江森，两人的眼神中都没有别的情绪，只有平静和从容。

　　简煦也用力握住江森的手，他们走到了车站，坐上回家的汽车，一路相握的手都没有放开。没有人说话，甚至简煦发生了什么江森都没完全了解，但他没问，简煦也没说，他们只是静静地陪伴着彼此。

　　江森带简煦回了自己家，他知道那栋小别墅会放大简煦的痛苦，不想让他一遍遍回忆今天的经历。

　　江森简单做了点吃的，简煦吃了两口就说困，江森只好让他先睡觉。

　　依然躺在了江森的床上，周身都包裹着江森的味道，简煦使劲儿吸了口气，觉得这味道很是让人心安，甚至床垫的厚度都正合适，总之就是舒服。

　　“你和我一起睡好吗？”简煦又拉拉江森的袖子，“我有点害怕。”

　　江森嗯了一声，掀开被子一角躺进里面，他的小家伙脆弱极了，需要有人安慰和依靠。他的小家伙又很坚强，从傍晚到现在一直都没哭，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不少，让他又疼又爱。

　　简煦在被子里摸索到江森的手，把手掌贴在他手心里，安心地睡了。

　　本以为经历这么大的变故，简煦会难以入眠，但或许是太累了，也或许是彻底放松了，他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第二天简煦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他慢慢清醒，发现一只手覆在自己眼皮上，透过指尖的缝隙，能感到窗外的阳光撒在眼睛上，那只手为他挡住了强烈的日光。

　　简煦眼珠一转，江森就察觉到他醒了，但怕他没法一下子适应强光，没立刻拿掉盖住他眼睛的手。

　　江森的指腹突然触到一点水渍，简煦哭了。

　　没人说话，也没人动作，就像简煦还没醒时那般，卧室里静悄悄的。简煦默默流着眼泪，没发出一丝声音。

　　简煦哭了多久，江森的心就跟着疼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