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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想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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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为傻子的林照野浑然不觉,他一把拉起宋吟吟出了书房,院子里已经飘出了香味,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马不停蹄地往前走。
宋吟吟被他扯得手臂一阵疼,不由得蹙眉道:“夫君,你慢点。”
娇娇柔柔的话一说出口,林照野果然放慢了脚步,回头扫了她一眼,抱怨道:“你就不能走快点?”
“不能的,”宋吟吟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道,“这是规矩,女子走路要轻移莲步。”
热气吹拂,林照野猛地撇开脸,不自然道:“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做什么?”
自然是因为这话不能让别人听见呀,宋吟吟眨了眨眼,踏入室内。
他们新婚燕尔,林伯衍特意叮嘱不必前去青松院用膳,小夫妻一同吃饭可以培养感情。
宋吟吟无所谓,林照野倒是很高兴,每次在饭桌上大哥便会数落他,从用餐礼仪说到读书,车轱辘话来回转,他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林照野像匹脱缰的野马,大马金刀地坐在饭桌上,正要撸起袖子胡吃海塞,瞧见宋吟吟诧异的目光,思忖一瞬便老老实实地坐好,拿起筷子细嚼慢咽起来。
宋吟吟弯起眼睛,笑吟吟道:“夫君用膳好斯文呀。”
林照野冲她一笑,心中却想着还不如在大哥的院子里吃饭呢,他喜欢的女郎就坐在他对面,这让他怎么胡吃海塞?
两人慢条斯理地用了晚膳,林照野正准备去洗脸睡觉,宋吟吟拉住他,小声道:“夫君,再学半个时辰吧。”
林照野甚是坚定地推开她的手,义正言辞道:“说了一个时辰便是一个时辰。”
宋吟吟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那明日多学半个时辰,后日再多学半个时辰,等夫君慢慢习惯便好了。”
“不可能,”林照野拧着浓眉开口,“我和朋友约好了明日出门跑马,你休想让我失去自由!”
宋吟吟狐疑地望着他,跑马有什么好玩的,读书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夫君为什么如此痛恨?
不过林照野显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径直去了盥室。
宋吟吟坐在梳妆台前卸下满头钗环,想了想还是放不下留在书房的书,她才看了一半,正到精彩的时候,想了想,她去了书房,准备将书拿到卧房。
书房中的烛火都熄灭了,黑的有些可怖。
宋吟吟提着灯笼大着胆子进去,将书抱在怀里,急急地转身出去,冷不丁地被桌腿绊了一下,一声惊呼,灯笼落地,她怕烧了书,连忙爬过去吹灭烛火,四周陷入黑暗。
宋吟吟咽了下口水,捏着书慢慢站起身,强撑着走出书房,灯火与星子长明,她松了口气,脚腕处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前方响起林照野呼唤她的声音,宋吟吟连忙答道:“夫君,我在书房!”
话音刚落,卧房的门便开了,林照野急急的声音又响起来:“天黑了你乱跑……”
声音戛然而止,他明显看出她的不自然,疾步走过去,皱眉道:“磕到了?”
宋吟吟拽着他的衣袖,软绵绵道:“夫君你别生气,我没有乱跑——啊!”
一阵天旋地转,她趴到了林照野的背上,不等她开口说便将她背到房中,放在软榻上。
宋吟吟有些忐忑地望着他的压低的眉眼,双手不自觉地交叉在胸前,呈防御的姿态。
林照野视线上移,轻嗤道:“你摸黑去书房,就为了这个玩意儿?”
宋吟吟讷讷点头。
“为什么不让丫鬟去?”林照野直起身。
影子笼罩住她,带来无形的压迫,宋吟吟好半晌才回答:“我忘了。”
脚腕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她忍不住低低地叫了一声,蹙眉道:“夫君,去请个郎中吧。”
林照野一言不发地蹲下,掀开她的裙子,察觉到她想躲避的动作,他眉间一冷,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小腿,三下五除二地往上撸裤管,望着她红肿的脚腕。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宋吟吟的脚趾蜷了蜷,有些难为情地望向窗外,他又不会医术,看了有什么用,还不如让郎中……
“啊!”脚腕处“咔嚓”一声,宋吟吟惊叫出声。
“好了,走两步试试。”林照野飞快地放下她的裙子,视线飘忽着,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她。
好了?宋吟吟惊讶地转了转脚腕,一点都不疼了。
她眼睛亮了亮,真心实意道:“夫君好厉害!”
林照野捻了捻指尖,难得沉声道:“这些小事让丫鬟去做,你不要亲自动手。”
宋吟吟乖乖点头,眸中依然带着钦佩,她好奇道:“夫君的医术在哪学的?”
林照野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没回答,而是道:“该睡了。”
这一番折腾,宋吟吟也没了看书的心思,应景地打了个哈欠,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走了走,发觉并无异样,又转头夸赞道:“夫君,你真的好厉害!你不喜欢读书可以去做郎中呀,肯定可以悬壶济世的!”
说完她便蹦蹦跳跳地走向了盥室,林照野挑了下眉,目光追随着她,桃花眼水光潋滟。
做什么郎中,他想做的,可比郎中伟大多了!
宋吟吟回来的时候,林照野已经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地搽了香膏,吹了灯躺在床榻上,很快进入梦乡。
次日,宋吟吟醒来的时候,地上依然不见林照野的身影,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望向窗外挥剑的身影。
坐在床榻上入迷地看了一会儿,等长剑入鞘,宋吟吟起身梳洗。
揽镜自照之时,林照野从外面走进来,铜镜中,他额间的汗从下颌滴下来,为他俊秀的面容添了几分不羁与野性。
宋吟吟忽然想起他的名字,名照野,字季循。
她记得林家是按伯仲叔季排列的,为什么夫君和三个哥哥的名字不一样呢,反而是表字用了季。
她向来有话便说,于是问出了口。
林照野无所谓地答道:“我改的呗,季循季循,一听便循规蹈矩的,我才不要什么循规蹈矩。”
他微微抬起下巴,神色桀骜,“野”确实更像他。
想到这里,宋吟吟弯了弯眼睛,笑吟吟道:“夫君改的真好。”
林照野疑惑地盯着她,他改名字的时候没人同意,闹了好久,最后各退一步,他的表字改成季循,名字叫了照野。
大哥二哥三哥从不叫他照野,只当他名字和表字是同一个,除了那群狐朋狗友……啊呸,酒肉朋友,还没人夸过他的名字呢。
见宋吟吟真心实意的模样,林照野一激动,咧着嘴脱口而出:“好说好说,要不我也给你改一个?”
宋吟吟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微微歪头望着他。
林照野轻咳一声:“走了走了,吃饭去,饿死了!”
宋吟吟快走几步跟上他,轻声道:“夫君,你是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林照野一噎,慢慢停下脚步,狐疑地望着她,何出此言?
见他面带疑惑,宋吟吟有几分失落,他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成亲那晚他便说以后要和离的,昨日一整天都没叫过她的名字,特别是昨晚找她的时候,一直在说“人去哪儿了”,没喊她的名字。
长而密的睫毛轻轻扫过,掩住眸中的失落,宋吟吟低声道:“我叫宋吟吟,宋是宝木宋,吟是口……”
“我知道!”林照野觉得有些荒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名字,他只是……只是……
宋吟吟咬了咬唇,并不太信,若是知道的话方才就应该说出来呀,越想越觉得难过,眸中便有了湿意。
林照野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情绪,颇有些抓耳挠腮,他本想将错就错说“老子就是不知道又如何”,但是看见她一副委屈的快要哭出来的神情,他又有些心软。
他烦躁地抓抓头发,上前一步,与她脚尖对脚尖,贴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只是……叫不出口。”
他喊不出“吟吟”这两个字。
宋家搬到京城那日,他和一帮狐朋狗友去了,原本只是凑个热闹,没想到他却因此丢了心,看见宋吟吟便浑身僵直失了声,与旁人打听过名字之后他便记在了心上。
“吟吟”这两个字在他心间与唇边徘徊了许久,却一次都没说出来。
后来得知大哥为他定的亲事是宋家吟吟,他一边烦躁一边窃喜,整个人都快要分裂成两半,只是他不能和她成亲,他和大哥说要退婚,大哥把他打了一顿,他也找过她两次,想让她主动退亲,没想到她却对这桩婚事很满意。
他便没办法了,只能在婚后故意疏远,想着过段时间便和离,当她不存在。
可是她哭了,还哭的这么好看,林照野忽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他又抓了抓头发,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口,那两个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黏住了。
他颓然地叹了口气,干巴巴地安慰道:“你别哭了。”
宋吟吟撅了撅嘴:“你应该说‘吟吟,你别哭了’。”
女郎微哽的声音一传出来,林照野马上缴械投降,他囫囵道:“嗯嗯你别哭了。”
宋吟吟破涕为笑,这才高高兴兴地去吃饭。
吃过之后,应林照野的强烈要求,两人一同进了书房。
宋吟吟很高兴,虽然知道他现在读书是为了下午跑马,但是只要夫君肯学,日后肯定能考个状元……哦不,探花郎,夫君这么俊俏,肯定是探花郎!
她握着小拳头给林照野布置了学习任务便跑去一旁看书去了。
昨晚折腾了许久也没看上一眼,今日又原封不动地拿到了书房,宋吟吟甚是懊恼,专心致志地沉浸在书中世界。
反观林照野,依然重复着昨日,五分之一的时间用来涂涂画画,五分之四的时间用来看宋吟吟。
杏眼琼鼻,樱桃小嘴……林照野把自己能想起来的溢美之词全用在宋吟吟脸上,发现并没有什么违和感——这些词肯定是为宋吟吟量身定做的!
他痴汉似的将她反复打量几遍也不嫌烦,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她藏在襦裙里的小腿,脸上慢慢热了起来。
肤若凝脂。
滑滑的,软软的,嫩嫩的。
林照野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目光上移,冷不丁地对上宋吟吟的目光。
她轻声开口:“夫君,半个时辰过去了,你背会了吗?”
这么快就半个时辰了?!
林照野手忙脚乱地把乱七八糟的宣纸塞到下面,目光在书上流连了片刻便被宋吟吟抽走了。
宋吟吟专注地看了一眼翻开的那页,慢条斯理道:“夫君,‘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的下一句是什么?”
这次林照野只记住了后半句,底气不足道:“什么什么谓之和。”
宋吟吟微微蹙眉,这都是很简单的东西呀,夫君他半个时辰都没翻一页,怎么一句话都没记住?
她又探身将书放在他面前,认真道:“夫君,再读半个时辰吧,就这一页,很快便背会了。”
幽香慢悠悠地钻入林照野的鼻息,又慢悠悠地离开,他轻轻嗅了嗅,目光移到她一张一合的红唇上。
林照野忍不住靠近她,盯着她的唇瓣若有所思,然后沙哑着嗓音开口:“吟吟,能不能亲一下学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