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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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眉回屋坐了会儿，觉得右眼皮跳得厉害，心里七上八下的浑身不对劲。
她这人不信鬼神，可这样的感觉不是头一回。上一回眼皮直跳的那天下着绵绵细雨，娘亲要把做好的绣品送到前街的铺子里去。赵眉拼命拦着娘亲，不让她去，又说不出理由来，只觉当天一定不能去！
娘亲瞧着外头若有若无的细雨哭笑不得。铺子里头的人催着她要货，她便执意去了。结果半路遇见了贼人把她辛苦做了半月的绣品给劫了，顺带连身上的几个铜板也掳走了。
那日，赵眉只知庆幸娘亲没事，完全忘了眼皮是什么时候停止跳动的。
今日同那天的感觉一模一样，心里堵得慌，很想冲回家去看看娘亲是不是安好。
可她也知道，如今被拘在这里，没法自由来去。
天色渐渐暗了，外头传来各种喧闹的说话声。有哭闹声，也有骂人的声音。赵眉侧耳倾听也听不出什么来。
她今日出去走了走，才知晓她这院子里陈婉容住的地方不远。陈婉容住在整个府宅的中央，而她这里则靠前一些。
“吵吵闹闹，难道是她那里出事了？”赵眉轻语，“要把院门关上才行，免得无名之火烧到我这里来。”
她说着就走出来，下了台阶，走至院门口，把门关上了。顺手还拿了一个手臂粗的木棍抵在了门口。
做完这事后，她觉得安心了一些，走到厨房门口朝里头张望。自打她早上同谢婆婆开口说话后，便觉得谢婆婆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赵眉大声说道：“婆婆，要我帮忙吗？买菜的银子还够花吗？”
谢婆婆耳朵不太好，轻声细语的根本听不见。
谢婆婆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她看着赵眉稳稳地道：“哪有叫主家干活的道理。银子月头上已经给足了，下月若是爷不给，老奴再问您要。”
赵眉知道谢婆婆话少，她也不太懂怎么跟人话家常，三言二语说完就转了身。谢婆婆叫住了赵眉，递了个小小的藤篮子给她，里头是浅浅一个篮底的花生。
花生冒着热气和卤水的香气。赵眉扬了扬眉，莫名觉得开心。从她进府到现在，一次糕点零嘴都没有吃过，只有按时的三餐饭。本来她已经很满足了，这比她预想的好了许多。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点点花生，让她心里暖呼呼的。
她站在院中央，外头依旧很吵。
略略站了一会儿，赵眉低声宽慰自己，“事情还没发生，我到底在担忧什么。算了，算了，别多想了。”
她坐在廊下，望着秋风吹落一地金黄的树叶。拣了几颗花生慢慢嚼着吃了，没多久谢婆婆就叫她用饭。
天黑了，屋里头点上了蜡烛，风影摇晃，莫名叫人觉得孤单。
院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赵眉思量着谢婆婆肯定听不见，放下筷子走到门口。她没忘记问一声，“是谁啊！天都黑了，有事明天再来吧。”
“夫人，麻烦开一下门。爷今晚要住过驹阁。”
“啊！”赵眉惊呼一声，心中惶惶不安，难道真有坏事上门。
可她也不能不开门。
小心翼翼地打开院子的大门，夏林站在门外，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胡须的老头。这人赵眉见过，新婚当晚给谢子渊看病的那个医师。
三人互相望了一眼，赵眉让了道请人进来。白胡须的老头在堂屋坐着喝了一盏热茶，听夏林和赵眉说话。
夏林道：“爷给你二百两银子，你要细细斟酌花在刀刃上，莫要花了钱买了个不值当，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夏林因为谢子渊的嘱托要和赵眉说上几句，却又不好把话说尽了，赵眉听了就有些云里雾里。她完全不明白为何花点银子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睁大眼睛，抿了抿唇，赵眉迟疑着要不要告诉夏林，她根本没听懂。
白胡须老头姓周，在谢家给人看病已有数年，听这话忍不住敲打夏林，“你这话神仙也听不明白。真想帮她不如把话摊开来说。丫头，今日陈家那位从繁花似锦院搬到后头的小院子里去了。主家却没把事情做尽做绝，所以宅子里到处都是她的人，你自己小心些，该放出去的就早些放出去。反正你手头银子也养不了这许多人。”
这么一说，赵眉就明白了。
只是，这一世陈婉容倒得这样快，她真该提防着还有没有什么后手。
谢婆婆端了饭菜上来，赵眉避嫌拿进里屋自己一人用了饭。周医师和夏林一块儿用了饭。饭后，夏林叫了两个婆子进来换了全新的被褥，等人走后找到赵眉叮嘱道：“爷今日进了宫，能不能平安回来尚且不知。他酒量不好，身体也不大好，喝多了保不齐就要上吐下泻。他一向不喜欢有人贴身侍候，身边也没合心的丫鬟跟着，今儿晚上就劳烦您了。”
赵眉眨眨眼，听起来这位爷根本不像头一回喝醉，难不成之前这些人都把他丢一边不管啊？她信就有鬼了。或许眼前这位管事想讨好她，让她和谢子渊亲近亲近？
可她不愿意！
“不行吧。”赵眉不冷不热地道：“我没侍候过爷们，只怕会被他打出来，你还是想想别的法子。”
夏林张大嘴，不敢相信居然被拒了！
在谢家，他可算是主心骨般的人物，陈婉容想求他办事都得给他塞银子。没成想今儿一片好心还被拒了。
夏林忍不住在心里怨起常青来，要不是他在边上敲边鼓，又怎么会开口求这位姑奶奶。可眼下话都说出去了，再叫那两个婆子回来委实叫他脸面无光。他仔细想想，偌大一个谢府，养了这么多下人，正经能侍候爷还真没什么人选。赵家三小姐没来之前，都是两个老婆子打下手，常青侍候的爷。今儿常青还不在，回家看老娘去了。
没办法，他只得细细把原委说了，“前两日刚发了月例银子，趁着今儿爷有事要进宫，常青就回家了。他家里头等着这几两月银开销呢，您就辛苦这一回了，实在不行，我把刚才那两婆子给您叫回来。”
赵眉摇头，这两婆子她认得，当初要扒拉她衣裳送进净室的就是这两人，瞧着面目狰狞，态度恶劣，委实叫人欢喜不起来。还不如就辛苦自个了。
“要不叫我外甥女来帮您？就是年纪小些，今年才十三岁。她哥倒是机灵，可惜是个男的，到您这里帮手不太方便。”
赵眉脑中当即浮现出二门那个小厮的脸来，那人和和气气的倒是好说话，也不知他妹妹人怎么样。
她想了想道：“今日就算了，明日叫来瞧瞧，我这里添个丫鬟不知成不成。”赵眉倒不缺人侍候，她想找个能说话的伴。
“成啊！”夏林点头，“这自然好。”
夏林走后，周老医师嘱咐谢婆婆把他带来的醒酒药材先熬上，自己去耳房的塌上休息。赵眉闻着厨房里传来的中药味道不敢睡，坐了一会儿觉得困乏就去躺着。迷迷糊糊的还是睡过去了。
窗外梆声敲了三更天。
赵眉在梦中被惊醒，她一骨碌地起床往外走，与谢婆婆在回廊下遇了个正着。赵眉见谢婆婆端着个木盆，盆沿挂着条手巾，轻声问道：“回来了？人可还安好？”
谢婆婆摇头，“这是皇上在变着法子罚他，明明知道他吃不得酒，还硬把他灌醉了。爷脾气硬，从不说自己喝了酒后好几日浑身疼下不了床，回回隔了一天就硬撑着去上朝。周医师正给他针灸，您晚些再进去。”
赵眉听后走到堂屋坐着等，片刻后谢婆婆端了一碗热粥过来，“您先把粥喝了，我再去那边瞧瞧。”
夜风呼呼地刮，赵眉吃完热粥枯坐一刻，忍不住走到了东厢房外，里头传来细碎的呻.吟声，不细听都听不出来。她进退两难，不知自己该不该进去探望。
谢婆婆推门出来看见她，好心地道：“您不如进去瞧瞧，这会子算是无大碍了。”
屋里开着窗，大约是为了通风，现下已不大闻得出异味了。
周医师正在收整医箱，见了她叮嘱道：“过上半个时辰给他吃半碗热粥，再把药吃了。我先回去了，明日一早再来看。”
说完话，周医师便走了。屋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她和谢子渊俩人。赵眉走到床沿，低首望过去正好对上一双冰凉的眼睛。
那人醉了酒，居然醒着。
“你来看我出丑？”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轻微的嘶哑，“只可惜，我好的很，叫你失望了。”
谢子渊转头望着窗外，“今晚的风不小。不过比起我十五岁那夜，这点冷算不了什么，扶我起来，我想喝水。”
赵眉扶他起来喝水。谢子渊就着她手中的杯子慢慢喝了几口热水，吁了口气。赵眉见他一手撑在床上，用力的都能看见青筋了。估摸还是哪里痛吧，赵眉却不敢问他。
喝完水，谢子渊又躺下了。
赵眉找了张圆凳，离他远远地坐着。听见他低声道：“你们赵家还有陈家都想害死我。今晚只是开始，明日我会叫人清理后宅，你若缺人侍候，自己去想法子。”
他说着低低地笑：“二百两银子难道还不够你一人吃喝？陈婉容从我手里每月五百两银子拿足两年，如今我却要从你那二百两银子里头抠出些银子来养她，你可有不满？”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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