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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事破 ...

  •   皇宫,御花园,百花宴。

      宴会正值酣畅之时,女子宴席,有善射投壶者、有吟诗作对者,有挥洒笔墨者,佳作频出。席间作得的诗词画作,则被传递至隔溪相望的男子宴席,进行评赏;而隔着百花与潺潺溪流的男子宴席处,亦有那抚琴献曲者、吟唱诗词佳作者、插花品茗者。

      虽则两席间隔百花,却未见氛围冷却,反倒在百花的映衬下,更显容光焕发、才情洋溢,好不热闹。

      然则,百人有百态,有沉醉宴饮者,有展示才华者,亦有那心不在焉者,乃至静待时机的狩猎者。

      “珺哥更衣怎得这般时日还未归,可别是去了哪里躲懒?这百花宴还等着他回来操持呢,放着这些娇客不管,万一被园中哪个不知规矩的女子冲撞了可如何是好?”

      阮芙一边打扇,一边似是张望着寻找周珺的身影,一副真心为周珺忧虑的模样,只是出口的话却并不如他面上表现的这般好看。

      此次百花宴邀请的年轻男子,大部分是从百官递交的画册中挑选的,能看重三皇女这重身份和未来前景的,多是些品阶不高,在京无甚根基的新贵。

      但到底是官宦权贵之家培养出的男子,自是无人不懂阮芙话中有话。

      然则,这话头牵扯的两个人物,一个是未来太女妃,另一个是未来二皇妃,都不是他们轻易能得罪起的人物,如何接这话茬,自是要深思熟虑一番,才敢出口。

      一时之间,男子宴席竟是可闻针落。

      不过是群出身不高的闺阁男子,见众人无人胆敢接话,阮芙对这群鹌鹑状的男子更加轻视三分,再想到未来三皇妃要在这群鹌鹑中挑选,更是觉得愉悦。

      真该让那些世家中眼高于顶的男子们看看,往日嫌他阮芙南蛮长大,不知礼仪,如今看来,这些在京中长大熟知礼仪的男子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听他的听话,待他将来凤仪天下,那群世家子怕不是要上赶着说好话给他听。

      然而,万事并非总是绝对,有那顾忌家世不敢言语者,亦有那性情刚直,看不惯不平之事的。

      只听一道低沉的嗓音清晰地打破了无声的沉静,“若是皇后娘娘喊了周公子,另有安排,也未可知。”

      突闻有人似是帮着周珺说话,阮芙倒也不如往日那般不悦,只待看清了说话之人,原是已故御史大夫之子乔清。

      说来乔清也是个可怜之人,被他那个冒死血谏大殿的母亲拖累,至今年过十九还尚未嫁人。

      其母身为御使大夫,直言善谏,宁折不弯,生前在朝树敌无数,累得其子一直相看不到合适人家,血谏大殿事件后倒是成全了她直臣的清名,却也连累家中长子守孝三年,错过谈婚论嫁的时机,至今未能许配人家。

      此次乔清能来参加这场百花宴,还得多亏女皇宽容大度,不仅未计较乔御史的血谏,还特意准许他这良臣之子能来参宴。

      “乔公子倒是颇有乔御史当年的风范,思虑周全,直言善谏。却是不知这般脾性可能得了三皇女的青眼?”

      阮芙这番话夸奖夹杂打趣,看似和谐友好,实则夹枪带棒,嘲讽他这般多管闲事,定是难招三皇女待见。

      闻言乔清却面无波澜,回之以礼,“阮公子说笑了,婚姻大事,自当有长辈做主。”

      看着眼前这仿若从《礼记》中走出的男子,阮芙心下突然闪现一个荒诞的念头,乔清与三皇女,一个死守陈规,一个风流不羁,若真能成事,想必一定十分有趣。

      “哈哈哈,乔公子这般知礼节、懂规矩,自是能入了皇后娘娘的眼,说不得我们未来就做了连襟呢。”

      阮芙这般夸张的回复直叫听者堵心,乔清亦不愉他这轻浮作态,“皇后娘娘的想法,吾不敢妄下断言。”

      未来之事,谁都没有绝对的把握,但阮芙始终信奉事在人为。只是今日还有场重头戏在后面,不宜此时逞口舌之快。

      想到此,阮芙轻笑,话锋一转, “皇后娘娘深明大义,自会选到最合适之人。只是后宫杂事繁多,身为未来皇婿,合该多替皇后娘娘分忧。珺哥确实不该离席太久,还是应当知会太女,尽快寻了珺哥回来。”

      说罢,阮芙便安排侍者,前往太女处说明情况。

      听到下人回报周珺离宴多时,太女容珏正与人畅谈欢饮,无心多问。

      直至贪杯多饮,离席如厕后,容珏想起此事,便在回席的路上,顺便着人问了守园的侍者。

      “竟已离席一个多时辰未归?”听到问话之人的回复,太女回席的脚步顿停,皱眉道,“可知为何离席,又是去了何处?”

      “回太女殿下,据守园侍者所言,周公子因被酒水污了衣衫,离席更衣了。至于去了何处倒是不知,只看着像是往落枫苑的方向去的。”

      “落枫苑?”太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怎会去如此偏僻的院落更衣?

      “去落枫苑。”

      一路问询,行至落枫苑,却见院门大开,太女直觉事有不对。

      示停跟随身后的侍者,太女仅带了两名心腹入院。

      “殿下,院内有人。”

      一入院门,便见俩个躺倒在地的身影,一名心腹挡在太女身前防护,另一人上前查看。

      “殿下,两人皆已陷入昏迷。”确定地上俩人没有威胁,心腹自行退开,太女这才看清地上二人的情形。

      只见一个宫中侍者穿着,头部似是遭受重击,另一个并未穿着宫中衣饰,不知为何昏倒,手中仍虚握着瓷器碎片,俩人身边四处散落着碎瓷片,不难推测出这二人昏倒前发生了何事。

      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视一圈,太女猛然聚焦在其中一个侍者的衣饰上,未等身边心腹继续探查,竟是大步径直朝正厅走去。

      直待一脚踏入正厅,扫视一圈的目光迅速定格在昏倒于案几旁的男子身上,太女紧绷的心弦骤然拉直,幸而并未崩断,紧握的手掌也稍稍卸了力。

      紧随其后的心腹虽然一开始被太女的急切乱了节奏,但多年的经验还是让她们发现了正厅的端倪。

      “殿下,香炉中燃烧的熏香应是放有迷香,还请殿下退至厅外。”

      然而,惯是谨慎小心的太女,这次却并未立即退出殿外,亦未上前探查未婚夫周珺的情况,反倒径直进了偏殿。

      直到看清偏殿软榻上肌肤相拥的男女,再三确认塌上赤‘’身男子的身份后,才终是松了悬在喉中的一口气。

      静立的片刻,心腹已是熄了香炉,寻来净水沾湿帕子,躬身呈上,“殿下,此等迷‘’药药性并不久,熄了迷香,以清水净面不久便可恢复清醒。”

      太女转身,却并未取心腹呈上的帕子,而是回到正厅,一言未发抱起地上昏迷着的男子,对两名心腹吩咐道,“遣退门口守着的侍者,留一人守在此处,待三皇女醒后禀报孤。”

      周珺悠悠转醒,却见身处的床榻既不是他的闺房,亦不是那处偏院,忪怔间似是有人搭上自己脉搏。

      瞬间混沌退散,清明回神,周珺猛然抽回手腕,强撑起身,却听身侧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

      “周公子不知何故昏倒,还是及早让赵太医诊断一番。”

      寻常的好心劝解此刻却仿若毒蛇吐出的红信,周珺对太女多疑的性格有了更深的认识。

      “吾,缘何昏倒?太女殿下不去审问设下此计的元凶,到来质问吾这受害之人。”

      周珺面容惨白,似是后怕不已,却依旧挺直腰背,反唇相讥。

      “此事孤定会追查到底,给周公子一个交代,如今还是周公子的身体更为重要。”

      背后之人她会去查,只是眼前之事她亦不会轻松放过。

      “太女殿下此刻这般看重吾的身体,莫不是怀疑吾的清白?”揭开太女虚伪关怀后的真实目的,周珺问得坦荡。

      看着眼前男子倔强又孤傲的神情,太女深吸一口气,似要压抑住即将爆发的情绪,背后紧握的拳又绷紧了几分。

      多年的涵养与克制在,倒不至于让太女此时失了风度,但牙缝中挤出的命令直叫听者冒汗,“赵太医,先下去罢。”

      侍立一旁,局促不安的赵太医早已度秒如年,闻令不敢多嘴,亦不敢多想,速速行礼退出殿外。

      只剩二人的房中寂静而压抑,仿若火山爆发前的死寂,片刻宛若数年。

      太女行至周珺卧坐的床榻旁坐下,二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进,仅隔半臂,周珺未曾后退,目光直视太女。

      太女却动作轻柔又不容抗拒地拉起周珺的左臂,不徐不缓地挽起垂落的衣袖,“你我已是即将成亲的夫妻,二人之间,确是不该如此猜忌。”

      轻语罢,太女看着露出的那节莹莹如玉的雪臂,忍不住用了死力攥紧手掌中不堪一握的玉腕,压抑的情绪绷至极点,目光直射周珺,仿若要穿透这层皮囊,直击男子内心。

      “那你告诉孤,你的守宫砂,为何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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