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纯真不是传说》异无非

5、新洲湖的风波

　　新洲湖碧波荡漾，远山如画，一群女孩子在湖边唧唧喳喳地笑着闹着，拍着照片，素独自坐在垂柳下，手里拿着一叶柳。

　　小时候，好象有谁教过她吹柳的技巧。

　　她把柳叶放在唇边，轻轻地吹，单调的音节，长长拖过。

　　“难听死了。”树后传来一个女声。

　　她知道她永远都摆脱不掉麻烦，未予理睬，转头望向清澄的湖面。

　　风吹皱一湖清水，粼粼微光映着蔚蓝的天空。

　　在被恶意推下游泳池的那年夏天她没能有幸淹死，那么如今，最大的噩难也不过是一身湿透。
　　她继续吹着简单的曲调，直到被树后转出的两个女孩打断。

　　一个女孩冲上前，扯下她手中的柳叶，另一个把她推倒在地，插着腰，居高临下地说：“你什么态度。”

　　“我警告你，”拿着柳叶的女孩把手中的叶子扯成几段，“别到处勾引人，谁都知道你下贱。”

　　“上个礼拜我看到她跟几个男生去了南院后楼。”

　　“我也有看到她，不过是跟男生去篮球馆。”

　　“你怎么这么下贱，哪里都可以跟男生搞。”

　　“……”

　　她们要的是发泄，她们有的是借口。

　　她所能做的，只剩下沉默。

　　“你倒是说话啊。”

　　“摆什么架子。”

　　“啪。”一巴掌打上素的脸。她的头被打偏过去，撞上树干，额角顿时染红。

　　素没有感觉到脸上的麻木，也没有感觉到额头的疼痛，她冷冷地看着眼前两个人嘴巴张了合，合了张，看她们眼神中闪烁的各种心思，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反应。

　　血从她的额角流下，染上她的眉眼，她任它们流着。

　　一个女孩大概是晕血，身形不稳倒退一步，没料脚下一滑，跌入湖中。

　　因果报应。

　　素站在岸边看着水中挣扎的女孩，静静的呼吸，湖面上席席凉风，掠过她面无表情的脸。

　　扑通的声响和女孩子的尖叫把四周的人都吸引过来，另一个女孩慌乱中恨恨地看着素。

　　“你居然还想逃？”那个女孩惊讶地看着素转身就要离去，尖声叫道，“你有没有良心，没看见有人落水吗，你还不下去救人。”

　　她转头望向扯住袖口的手，再顺着手臂望向那个女孩，幽瞳如水，却泛寒光。

　　那一瞬，女孩的脑中一片空白，仿佛被她震住，张着口，却吐不出声音，心中害怕着，手却猛地推开。

　　扑通——

　　素掉进湖里。

　　沁凉的湖水包裹住素，她呛了一口水，浮上水面，身旁有个人在扑腾扑腾的乱舞，岸上人影闪动，素仰头看见一片耀眼的天空，天空那么蓝，那么广。

　　忽视身后的尖叫和身边扑腾的水波，她朝湖心游去。

　　她根本不打算救谁。

　　她没有学过以德报怨，也不打算去学。

　　周身是水的恐惧早已在学游泳的时候慢慢克服，尽管她还是在水中回想起起那年夏天，在游泳池中惊惶挣扎的自己，想起在沉浮之间看见的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游动的身躯变得有些沉重，她踩着水，向岸回望。

　　她看见落水的女孩已经拽住岸上人递来的树枝，慢慢地被拉上去，她的心却慢慢地下沉。

　　那年夏天，她在水中乱舞的双手无意间摸着游泳池壁边的扶栏，才得以保命。没有人救她，他们任她沉浮，他们在岸上奚落嘲笑看热闹。

　　有种比湖水更凉的情绪悄悄地漾开，素望着被拉上岸的女孩，停住了手脚的波动。

　　原来，别人都是能得到救助的。

　　原来，只有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得不到。

　　原来，自己还没学会认命，还会感到不平。

　　她慢慢地沉下去。

　　就这样死去好不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