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小型城》墨月深

114、第 114 章

　　“特码的这还是远程机师吗？！”
　　萧嵛朦胧听见有人在摔桌，但在他能掌控自己之前，他的双腿已疯狂朝机师出口跑去。
　　他听见身后还有几个脚步声，回头望了一眼，除了紧跟上他的沙坝之外，两个身穿学院服的人也在跑。他瞬间就明白了是那伙想害死他家小媳妇的人，但他不能动手，再愤怒，他也不能动手。
　　他不能让小媳妇的牺牲和付出白费！
　　出口离得不远，但裁判站在交汇处阻止他们进入，说要等机师自己出来。
　　萧嵛如困兽般踱了几圈，右边出口蹒跚着走来一人，雷风暴的机师。他浑身汗湿，脸色有些发白，虽然是输家，表情却充满喜悦，老远就朝他的同伴们挥手，三人大笑着拥抱在一起。
　　沙坝呸的往地上吐了口痰：“真是学院的耻辱。”
　　三人嬉闹着离开，两人继续愁苦地原地等待，大约过去十分钟，依旧不见利兰出来。萧嵛急了，问裁判能不能联系一下机师，怕机师身体不适，晕倒或者因其它原因没法呼救。
　　裁判犹豫着拿出对讲机，询问克洛诺斯需不需要帮助，良久没有得到回复。裁判也焦急起来，挥手放萧嵛入内，边提醒道：“别挪动他，也别让他乱走，我叫个医生过去。”
　　萧嵛沿着不算宽阔的走道狂奔，他真恨不能瞬移，让他即刻出现在利兰身边。走道有好几道弯，他感觉自己过弯的时候甚至在漂移，疾速接近的墙壁几乎要撞到他脸上，但他丝毫不想放慢速度。
　　跑了大约有两分钟，出口标志终于出现在视野中，他冲出合金舱门，只见克洛诺斯笔直伫立着，并没有被收进空间钮内。他忙往那儿跑，跑到半程突然就看到了利兰。
　　利兰坐在克洛诺斯的机械脚上，姿势前倾，碎发挡住了脸颊，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身躯微微起伏，似乎在喘粗气，有晶莹的汗珠停留在他的发梢，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受引力蛊惑落下。
　　萧嵛放轻脚步，用尽量不会影响到他的动静接近，柔声问：“宝贝你还好吗？”
　　利兰勉强抬了下头，他原本蓝白分明的眼珠显得有些异样。萧嵛立马发现他眼睛里都是血丝，像是严重充血，忙小心按住他：“先别动，等医生过来。”
　　话音未落，利兰已经顺着他的胳膊枕了上来，显然累得够呛，情不自禁想找个地方靠着省点力。萧嵛干脆往前半步，把软绵绵的身躯都揽进自己的范围内，像头护食又温柔的笨熊。
　　医生很快赶到，检查片刻，给出了结论：“电磁武器的影响，烦躁、疲惫、充血、头痛等等，会维持一段时间。”
　　萧嵛急问：“会维持多久？”
　　“那不好说，因人而异……”
　　果然是那几个人，想让小媳妇下轮没法上场。萧嵛边气得牙痒痒，边担心得要命。主办方的医生毕竟不是自己人，没卢卡检查得那么细致，对利兰日常的情况也不了解，他只好让沙坝把卢卡叫来，在地面附近等。
　　利兰又缓了大约半小时，才慢慢有了些力气。萧嵛本想抱着他走，却被他拒绝。他有自己的傲气，其实比试到半途他就已经知道对手在耍贱招，所以现在更不想以一种狼狈的姿态从那群人面前路过。
　　萧嵛拿他没办法，满心不愿地跟在他身后，眼神几乎能杀人。
　　十二进六结束后没有发布会，只有联络人在休息室等待人齐之后讲话。最后结束的这场比试足足打了五十三分钟，机师又四十分钟没出来，等得大家十分不耐。好不容易人齐，联络人赶场般把话说完，就让大家解散。
　　不耐的众人纷纷起身，利兰头晕得厉害，假装镇定地坐着，想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起来。谁知那群塔哈尔战斗学院的学生竟还有胆过来，打着问候的旗号挑衅。
　　“期待下一场跟你交手。”傲慢的声音响起，语气中丝毫未带期待的意味。
　　利兰眼睛充血导致视野模糊，压根看不清是谁，虽大致能猜到，但他还是询问道：“你哪位？”
　　萧嵛眼睁睁看着他们对面的那个学生捏紧了拳头，似乎想动手。他机甲操作不行，打架可不怕，况且机师不允许动手，如果对方按捺不住，他就有理由让主办方取消对方的名次。于是他果断站到中央，就差把脸凑到对方手边让人揍。
　　或许是担心动手会被取消名次，又或许是萧嵛的块头颇具威慑力，那学生忍了半天，最终也没敢动手，倒是甩下句：“埃维兹，三天之后击败你的人！”
　　利兰正巧因为电磁武器的影响间歇性耳鸣，下意识问：“谁？”
　　萧嵛果断又把脸往前凑了几分，眼神中写满渴望，就差直言：揍我吧揍我吧揍我吧……
　　埃维兹把拳头捏得嘎吱响，被他那几个同伴硬生生拖走，边走边扔眼刀，骄横的脸上明晃晃写着三个字——走着瞧！

　　萧嵛一直等到卢卡就位，才让利兰起身。卢卡是尉子旭开着悬浮车带来的，两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也顾不得回家，先把利兰安顿进车内仔仔细细检查起来。
　　“兰哥，兰哥你哪里痛？”卢卡大惊小怪地伸手到处乱摸。
　　“……浑身都痛……”
　　卢卡惶惶开始连接设备，各种数据不停跳动，他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差。
　　利兰仰靠在座椅上，任卢卡忙碌着，忽的伸手拽了萧嵛一把：“……把那个袋子给我。”
　　萧嵛不明所以，把前座后背上塞着的塑料袋捞出来给他，就见他动作凶残地撕拉开袋子，脑袋往里一塞，闷头大吐。
　　车内几人都被他吓得不轻，尉子旭叼着的烟都差点掉自个儿腿上，声音滑稽地嘎嘎乱叫。
　　卢卡心底发慌，他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半道出家的医生，况且附近什么仪器都没有，忙蹿上车关紧车门大喊：“去医院去医院！”
　　尉子旭摁灭了烟，悬浮车倏然提速，在宽阔的街道上驰骋。萧嵛额头全是因紧张冒出的汗，他想不明白，在空间站待那么久利兰也没说自己想吐，怎么的下来就不对了？
　　悬浮车狂飙至医院，眼看着脸色惨白的利兰被推进急诊室，尉子旭忧愁地抹着脸：“不知道法拉星的医疗贵不贵。”
　　他还记得在夜皇星利兰一场病直接耗去他一辆宇宙艇，搞得他们穷到差点以天为被露宿街头。大当家唉声叹气，拿出通讯器，喊方泠和诺亚到家后把他的钱袋子送来。
　　利兰感觉自己到医院就开始晕晕乎乎，似乎是被注射了些药物。那种浑身都濒临崩坏的痛苦得到有效缓解，到后来更是迷糊着睡了过去，不太|||安稳，零碎凌乱的梦贯穿全程。
　　醒来的边界也不清晰，似乎只是个晃神，他眼前的画面就变成了天花板。天花板很干净，镶有条弧形的轨道，轨道的末端是软垂的隔帘，左侧有阳光洒入，照得他的胳膊微微发烫。
　　整个空间都极其安静，只有十分不明显的呼吸声隐隐约约，那声音耳熟，一年多来几乎每夜都陪伴在他耳边。声音的主人也是同样，虽然没有十足的存在感，但永远都会在那儿，令人安心。
　　咔嗒。
　　轻微的开门声响起，不明显的呼吸声顿时加重，紧接着方泠欢快的嗓音搅起了一室平静：“哥！”
　　萧嵛从打盹中被惊醒，困顿地抹着脸望向门口方向。方泠手提两个保温餐盒，脚步轻快地走进，把东西往床尾移动桌板上放：“送迟了，你就当早午饭吃哈~”
　　她边说边随意扫视，倏然惊道：“嗬！”
　　萧嵛随着她的视线往病床上望去，差点没被吓出粗口：“你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利兰：“……刚刚？”
　　“哎正好！”方泠把餐盒依次打开，食物的香味诱人垂涎：“来吃早午饭！”
　　萧嵛把病床摇起，安放好那些餐盒，由于是早午饭，菜色比较清淡，给病人吃也不打紧。利兰伸手接过块三明治，又被塞了杯热牛奶，他回想着方泠说的早午饭，略微有些震惊：“已经是第二天了？比试是昨天？”
　　“是啊~”方泠俏皮地晃晃脑袋：“小王子你睡了好久嘞。”
　　利兰沉默地端起热牛奶试图压压惊，他感觉自己只是晕乎了片刻，怎么就跳到第二天了……
　　萧嵛帮他拌小碗里的沙拉，边关心他的身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比刚才……”利兰的思路在时间错位里混乱，口误半句，赶紧纠正：“不，比昨天好很多。”
　　方泠拈了颗小番茄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进来之前问了医生叔叔，说最好再住一晚观察，没问题的话明天就能出院。”
　　其实电磁武器的后遗症，若只是短暂接触，脱离环境之后恢复速度还是挺快的。当然这个挺快也只是相较而言，谁也说不清，在下场比试之前能恢复多少，又会对下场比试产生多少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