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珑》草唯夕

3、（三）水渐长歌识英雄

　　也许多年以后，姬菁回忆起今天的阳光，仍然会在心里泛起一丝颤荡，不同于常的多变，不同于常的摄人心魄。
　　如果说改变她的人生的是雨斌，那么撞进她的生命的就是这一场宿命轮回般的相遇。

　　从泷水沿河渐行，曲曲回回，缠缠绕绕，如同她迷乱成麻的思绪。姬菁只是一个杀手，没有人告诉过她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该，她的生命里只有一脸邪气的雇主，只有一片狼藉的殷红，只有冷若冰霜的养母师傅。而今，她应了自己的誓言，有了誓死效忠的人，生活却不再平淡如初。
　　她的清霜剑不能杀人，只能在任何活物不会致命的非要害地方画几个大“X”；她的冰魄针不能淬毒，却可以在任何人的麻穴，笑穴上随便扎；她身上珍藏了许久的各种剧毒都被当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几十瓶迷香和一大包巴豆。所谓的杀手早已经名不符实，甚至是不是还要为了她那主人的肚子，当几回梁上君子，顺手牵些琉璃玉石当路费。
　　这样的她还是她吗？为什么连她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唉……”姬菁倚着东泷客栈的竹椅，食不知味地叹了一下。
　　“小姬，吃不下东西就不要勉强了，浪费了农民伯伯的粮食多不好，浪费了我的小钱袋里的宝贝更不好，要知道，里面的东西可是我辛辛苦苦省下来，你辛辛苦苦奋斗来的。你少吃一点也好，要是你变胖了，下次哪家的梁子给压坏了，我可不帮你赔的哦。记住，就算你改行当小偷，也要有小偷的操守，毁人家屋梁这种事可是损人不利己的哦。”
　　如果说，有谁可以一边毫无形象地狼吞虎咽，一边还挂着人畜无害的认真表情，清楚吐字的，雨斌敢说第二就没有人改喊第一了。
　　姬菁显然早已习惯了某人的废话，继续安静地对付她眼前的美食，却是一眼都不曾理会她那所谓的主人。不是她没大没小，而是雨斌的命令里可绝对没有一条是要陪他闲扯的，那么自然她也就没有陪主人唠叨的任务了。何况，哪怕她只是回一个眼神，后面回应她的又会是一堆永无止境没营养的废话了。
　　突然，姬菁像被什么刺激了似的，猛地站了起来，警惕地绷紧着自己的神经，习惯性地想要隐藏到阴影里去，却忽然忆起自己的身份，不得不死死地定在楼阁边，冷冷地盯着刚走进客栈的一个黑衣男子。
　　那男子站在客栈的门口，逆着光，脸被阳光的灰影蒙上了一层灰白，显得有些倦怠和狼狈，但那双如同黑夜中的野狼似的眼瞳闪烁着冰冷，压抑的杀气和戾气难以自控地泄露着，也让旁人不自觉地腾起一种想要逃离他身畔的危机感，他才一脚踏进客栈，就有不少客人吓得急急忙忙地付账走人了。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他，眼角带着一种决绝和孤高，瞥了瞥站在二楼楼阁上的雅座上的雨斌、姬菁二人，却不曾允于理会，随意找了个空位子坐了下来。
　　不过，显然的他高估了雨斌的耐性，能让姬菁那么大反应的人，他岂会没有感觉，而让他动了好奇心的人，又岂是一个忽视就可以阻断他的探索的？
　　“哎呀呀……堂堂的七里泷将军府的大少爷，没事跑到这小小的客栈来乱放杀气干什么嘛？吓坏了小朋友怎么办，坏了客栈的生意也不好啊。人家小本生意，你大少爷大手一比划，还不马上给拆了？哎呀呀……可怜的掌柜啊，才回家探个亲，回来就会发现摊子没啦，真是怨天无门，怨地无路啊……”
　　敌不动，我动。
　　虽然这个让雨斌看上眼的家伙未必是敌人，虽然君子不动手，只是动口。看着雨斌兴致大起地开了话匣，姬菁不知怎么就放松了下来，直觉告诉她，下面这个看似很危险的男子，后面的下场会很凄凉。
　　看着那个黑衣男子，五指握紧了腰间的长刀，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看着那个黑衣男子眼里瞬息万变的神色，气愤、无奈、好奇、郁闷，百味沉杂；看着那个黑衣男子用一句淡淡的“打扰了”结束了自己的挣扎，起身离开。绿色的纱巾下，一抹弯月浮现，带着最美丽的弧度记下来这次初见……

　　“快，小姬，我们跟去瞧瞧！”
　　鸿渐无影，留下的银锭还在桌上打着转，那俊帅的白衣男子和那袭绿裳已经剩下残影让别人去惊叹。墙角，一杯一口的饮者，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原本迷蒙的眼却闪过了那似曾相识的狼一般的犀利目光。

作者有话说

　　谁是谁的命中注定……小夕也不知道……你们自个儿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