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神君be后我转修无情道》遥舟无据

23、23

　　“殿下，这是王后亲自为您准备的衣衫，晚上的花车巡游，公主必是最瞩目的一个。”祝珧睁开眼，面前出现了一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人——青儿。

　　青儿陪着她长大，但自从她上天界之后，她们便有十年不曾见了，如何就.....一朝回到了十年前。

　　“青儿，你好吗？我的父王母后，他们还好吗？”她一度不敢问出这句话，黄粱梦与镜中花都是最让人伤神之事。
　　青儿一边替她梳着头发一边笑意满满：“王上和王后当然好，公主殿下过完十八岁就要准备继承王位，王上日夜期盼着她的小公主长大成人，他好落的清闲呢。”

　　祝珧明显松了一口气，父王和母后还在，真好。
　　“青儿，你说若是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父王和母后他们会怪我吗？”她有些忐忑，正如近乡情更怯，不敢想往日。

　　青儿却道：“公主多虑了，王上和王后怎么会怪罪您呢，您可是他们的掌上明珠，整个沃民人人艳羡的小公主，您出生时有四十就只凤鸟在您头顶盘旋，此乃大吉之兆，证明了公主殿下日后一定会是个十分了不得的人呢！”

　　青儿一向话多，话匣子打开了便没完没了，以往祝珧只嫌弃她聒噪，今日听起来却是格外亲切。
　　祝珧在青儿的把控下换上了那套巡游之服，十二幅迤地宫裙繁复华美，裙子上还嵌着南海的夜明珠，走起路来摇曳生姿，顾盼生辉，就连青儿也不由得望呆了眼去：“公主殿下真是美极了。”

　　祝珧苦笑：“你又见过几个好看的人呢？”不由得想起对星宿仙子的惊鸿一瞥，也许那已是人间难寻的美色了。
　　青儿却不以为然：“在青儿见过的这么多人里面，公主殿下最是宽厚最是善良，这便是青儿眼中之美，况且公主殿下遗盛了王后的美貌，自然是无人可比拟。”她顿了顿，有些狐疑的看向祝珧：“公主殿下怎么了，怎的这般卑视自己？”

　　在青儿眼中，公主殿下是天之骄女，最是意气风发，可今日这字里行间却全然瞧不出往昔的影子了，若不是青儿日夜伺候，加之面前这位仍然是公主殿下的脸，恐怕青儿都要怀疑公主殿下是不是被人给换了。
　　祝珧只是苦笑。

　　十年，十年的挫磨，再锋利的角也被磨得一干二净了。在那座冰冷的碧梧宫中，她只是一块被人随意丢弃的，生了锈的铁，神仙与凡人之间的距离，是天堑。只是她本应该华服美婢，在人间尽享荣华，却为何要偏偏不知死活的往天界去闯，说到底只是自己太傻，相信的别人，断送了自己。
　　林霜玄，他又究竟承诺过什么呢。

　　“我想见一见父王和母后。”祝珧看着青儿，青儿却有些不明就里，公主殿下平日里不是想去就去的吗，今日怎么突然这般郑重了。

　　青儿便道：“王上在寝宫，公主殿下自去便是。”
　　重新回到沃民的王宫，有一种隔世之感，这里什么都没变，还是和十年前一样，祝珧自知身处幻境之中，但却仍然对这里产生了眷恋之感。
　　她穿过回廊，到了沃民王的寝宫，守在外头的侍女见是公主殿下，根本没有阻拦之心，祝珧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进到寝殿内里。

　　沃民王正在看奏报。
　　大泽的魔气日益增长，已经影响到海外三十六国的生存，以及远在南海的鲛人们的威胁，也令他头疼不已。
　　沃民王看见女儿过来，面上展现出笑容：“阿珧来了。晚上的花车巡游有没有准备妥当？”

　　祝珧点点头，走上前去，抱着沃民王的手臂，不错眼的看着他：“父王，我好想你。”哪怕是幻境，哪怕只有一瞬，能再看见这样的父王也是好的。
　　每当祝珧想起被关在南海海底的那个，伤痕累累，形销骨立的人，祝珧真恨不能以身代之。

　　“傻孩子，父王只是这两日忙了些，怎么哭成这样？”沃民王慈爱地摸了摸祝珧的头。
　　祝珧把头靠在沃民王肩膀上，展开笑容：“是女儿不孝，让父王担忧了。”

　　沃民王以为她在说自己答应了南海鲛人求亲之事，道：“父王并非真的想将你嫁去南海，只是鲛人强势，若是触了他们的逆鳞，我以身护你自然不成问题，只是要连累成千上万的百姓了。我们王室是百姓而存在，自然应当处处以百姓为先。”这番话以往听来不过是父王的搪塞之语，可经历了这么多，祝珧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傻瓜又高傲的小公主，什么也不懂，只会享受着别人对自己的好。

　　她是公主，这本就是她该担的责任，可她却辜负了百姓，辜负了自己的家国，累得苍生为她的任性买单，陷入水火之中。
　　“父王，我都明白的，是女儿太任性。”如果上天能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再不会为林霜玄所惑，置百姓于不顾。若是那样，父王便不会.......她看着面容已见苍老的父王，不由心生惭愧，更用力的抱紧了沃民王。

　　沃民王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鲛人一族并非善类，父王自然不希望你去受苦。总有一日，父王会亲自为你解决了这桩婚约，只是当前咱们还不能惹怒那位大王子。”这是父王以前从未对自己说过的话。

　　祝珧从前总以为，在父王心中，自己不过是个棋子，是个被精心培养的傀儡，生来便是为了牺牲，但如今想来，只觉得那时的自己可笑极了，看不透这背后的因果。
　　“一切都听父王的。”

　　或许是那时年纪小，所以父王总将许多话埋藏在心里，不愿意与她说，而现在她主动理解，父王便将这背后的原因告诉了她。
　　“我的小公主，快去准备吧，晚上的花车巡游你可是重头戏，不要给我们王室丢脸。”父沃民王如是道。
　　祝珧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父王说的没错，今晚的花车巡游才是重头戏。
　　“南海鲛人大王子送的花冠记得戴上，如此他才不会起疑。”祝珧听完后心头一酸。十年前父王让她戴上花冠，她死活不肯还大声斥责父王是畏惧鲛人一族，所以将亲女奉上，所幸今日，一切都明了了。
　　“儿臣记得了。”

　　夜晚——主城
　　祝珧坐在花车之中，那花车四面都是纱制的帘子，从外面根本瞧不清车里人的脸，百姓伏地而跪，等候着他们的小公主经过。
　　前街放了隆重的烟花，祝珧一言不发，看着乌泱泱的子民们，这是她的子民。

　　四周灯火如白昼般通明，她所过之处，百姓欢呼雀跃。
　　“那就是我们沃民的小公主，万千宠爱，光彩夺目！”有人如此兴奋，祝珧有些恍然，她原本就该是这样的，可是.......十年，是什么让她变成碧梧宫那幅要死不活，只爱着一个男人的模样呢？

　　她的人生本不该是这样的。
　　倘若当初没有跟林霜玄离开......结局会是怎样？
　　她一直在等，等着那个让她人生转折剧烈的人，从此处经过，可是她一直没有等到。
　　“公主，你怎么心神不宁的？”青儿一眼就看出她不在状态。

　　那南海的夜明珠花冠做工如此精巧，然而戴在头上却压得脖子都直不起来，祝珧目视前方，所过之处，并没有那个让她一见就倾心的人。

　　也许在幻境里，他不会再出现了。
　　“灯灭了......”百姓仓皇失措，青儿连忙去查看花车之上的公主，然而伸手却触摸到一片探不进去的屏障。
　　祝珧看着面前这个在夜色之中忽然出现的男人，露出了一抹苦笑：”林霜玄，你终于出现了。”

　　按照原本的剧情，林霜玄应该当街拦住花车，然后祝珧会随她离开，侍卫们会疯了般的全城搜索她的踪迹，然而此刻，他们却在花车里，林霜玄一张脸明明灭灭，看不清神情。

　　“灯灭了，是你做的吧？”祝珧问他，并不感到意外。
　　林霜玄看着祝珧的眼睛：“祝珧，跟我回去，这幻境待久了对你不好。”如此诚恳，如此......温声，祝珧只感觉到陌生。

　　“我要知道真相。”她看着林霜玄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林霜玄闭上眼睛：“你想知道真相，我告诉你。”
　　祝珧却冷笑：“若不是我碰巧知道，岂非要一直被蒙在鼓里。林霜玄，这么多年你对我爱答不理，冷若冰霜也好，对我不闻不问也罢，我都可以忍，甚至于，我觉得自己确实配不上你，你是九重天的神君，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凡人，我觉得你不喜欢我了，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你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诉我，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其实沃民国的公主，我可以选择同我的子民同生共死，而不是苟延残喘在天界，而更可悲的是，这些竟然都因我而起。林霜玄，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林霜玄哑然无言。
　　一念之私，竟到了如此地步，可他仍然无悔，大道本就无情，更何况，凡人百年转瞬即过，一百年后都将不复存在，他这样的做法，只是顺应天道。
　　况且，他也是为了天道。

　　“祝珧，生死不过平常，那并不是真正的死亡，他们还会转世投胎。”
　　祝珧冷笑：“转世投胎？转世过的人，可还是我认识的人么？”
　　于凡人而言，生命的的确确只有一次，做不到神仙那般的豁然。
　　“你不要无理取闹。”林霜玄道。
　　祝珧知道和他讲不通，索性挣脱开他的手，从结节之中跳了出去。
　　这一跃，便让她来到了五年后，这一次，她是个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