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姬流觞

29、35、36章

　　蒋雪柳按奈不住兴奋，几乎是跳着舞回到了四舍，却和迎面冲过来的任苒撞了个满怀。
　　“你慢点！”蒋雪柳心情很好，拉住差点摔倒的任苒，“忙什么呢？约会啊？”
　　任苒脸也红红的，“没有没有！出去打印点东西。诶，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蒋雪柳如果不是在教室上自习就是在院办或者学生会办公室忙，她还是校总会的宣传部长，画得一手好画，每天都有各种宣传任务，很是辛苦。
　　“我回来——补个妆。”她摸了摸嘴唇，笑嘻嘻的说，“口红忘带了。”
　　任苒挠了挠脸，这两天太阳大，有点晒爆皮了。
　　蒋雪柳心思一动，问道：“你假期走不走，打算做什么？”
　　“没计划呢！不过肯定是不回家了，我舅舅在这里有个酒店。我想实在不行，去他们那里实习。”
　　“哦，对，你舅舅蛮厉害的。”
　　“一般啦！对了，你有什么安排么？”
　　“我？我没什么安排，都是听程闾的。”蒋雪柳的睫毛很长，还涂了睫毛膏，卷翘起来，颇为精致。忽闪两下，便盖住了下眼睑，“对了，他没邀请你么？“
　　“邀请什么？”任苒茫然。
　　“他申请的《秦皇岛市１９９３－１９９８重点企业毕业生需求调查报告》这个项目已经获得批准，这个暑期他打算去做社会调研。你不知道么？”
　　“不知道，好像好多人都不知道。怎么突然做这个？”
　　“他之前不是想邀请企业到咱们学校做校内招聘活动么，学校说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驳回去了。他挺沮丧的，对了，就是和你搬红薯那一次。他挺看重这活动的，准备了很多材料，我也帮他弄了不少。被驳回，他挺沮丧的。但是程闾后来又提出搞这个项目，说就算是时机不合适，也要做个调查，弄清楚企业需求和同学们的就业需求之间的关系；即使搞不清，也可以留下一些数据。结果就批准了。”
　　任苒诧异：“就业情况学校每年都有统计，企业招聘需求也有记录，他要调查什么？”
　　“一手的资料。直接去和企业接触，询问他们的招聘需求和来源，看看实际从咱们学校招聘的人，与他们的计划有什么差异。还有类似的一些数据吧。各专业之间，各年份之间，各种企业之间，甚至如果有条件不同地域之间比较一下。”
　　任苒想起篝火晚会那天晚上的话，难道程闾真的采纳了自己的想法。只是，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做？
　　“听起来挺宏大的。这些数据，企业会给么？”任苒问道。
　　“不知道，所以要去做一下嘛。你和程闾关系一直很好，他怎么没邀请你？”
　　“我们关系好么？我这么懒，他怎么可能邀请我！”任苒打了个哈哈，“倒是你，听说你家里给你安排了中青旅做导游，抢我们专业的生意，怎么就这么放弃了？你……不是喜欢程闾吧？”
　　蒋雪柳笑了笑，大大方方的说：“如果他请我做他女朋友，我不会拒绝。你呢？”
　　任苒愣了，脸上更加刺痒，“我没考虑过。不过，加油！“
　　这天儿真没法再聊了。任苒突兀的打断对话，几乎是泥鳅的身段，就从蒋雪柳身边滑走。那种绝对不会让你抓住，再也不想聊的架势，摆的足足的。
　　蒋雪柳也没心情拦住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踌躇满志的笑了。

　　柳树林的位置在图书馆大楼和食堂区之间，出了图书馆穿过柳树林就是眼镜湖，一大一小两个湖之间有一道土梁，过了土梁一左一右就是学士餐厅和二食堂。
　　从二食堂往后就是一道荒坡，上面全是杂草灌木，走到坡顶一排平房，就是澡堂子。据说曾经有女生晚上洗澡回来在这道荒坡上出过事儿，口口相传，女生都记得不要晚上去洗澡。实在不行，就结伴同行。所以真的学生活动比较隐蔽的区域，也就是柳树林了。谈个恋爱偷个情，伤春悲月掉眼泪，种种见不得人的事都藏在小树林里面的树后悄悄解决。
　　任苒在校门口把东西打印好，小心翼翼的踹着，生怕露出一角半角被人瞅见。
　　路过柳树林，看到里面人影绰绰。本来想绕过去离开，奈何那人影太熟，不由自主的就凑了过去。
　　武定全和林念。
　　任苒不敢走的太近。毕竟还有天光，稀疏的树林不足以遮挡她的身形。她只是站在树林边，远远的看着。
　　武定全似乎很懊恼的样子，林念却是定定的站着。
　　“你让我怎么办！”武定全的吼声隐隐约约的传过来。
　　林念的声音听不到，看那样子应该是低头在哭。
　　这俩人，好的时候没见多甜蜜，分手的时候到挺缠绵。任苒客观评价，多少有点不能分享的遗憾。
　　林念大概是哭够了，擦了擦泪，抬脚往外走，却被武定全一把拉住。动作大了点，两人就抱住了。任苒吓得一眨眼，又赶紧睁开，想仔细看清楚，却发现天光几乎都没了。
　　林念并没有立刻拒绝武定全，就在任苒以为林念要推开武定全的时候，林念抱住了他——
　　啥意思？
　　纸上谈兵经验丰富，实战几乎为零的任苒愣在那里：林念你脑壳进水了么？和武定全没戏不赶紧止损，抱住他干什么？
　　留个备胎？
　　林念不是那种人啊！
　　接下来任苒就没眼看了。两个哭的稀里哗啦的人，抱都抱一起了，自然要贴面做该做的事。任苒恋恋不舍的瞅了一眼，还是掉头跑掉了。
　　不能看了，看多了对不起自己和林念纯洁的友谊！

　　任苒揣着打印好的纸鬼鬼祟祟的跑回寝室，颜漾正在看书。
　　“打印好了！天黑了，我们要不要去贴？”任苒的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很兴奋。
　　颜漾犹豫了一下：“你确定要这样做么？”
　　“你留的是咱们班的信箱么？”
　　“没错。”
　　“那就贴吧！”
　　任苒一副英雄断头的架势，决然挥手！

　　公告栏有两个。一食堂和一舍之间有一个，二舍和一舍之间对着水房有一个。后来一舍那个整修了，镶玻璃漆木框，整的规规矩矩，成了名副其实的宣传栏。学生们转让二手出租宿舍，副业买东西寻物什么的就都集中到二舍和一舍之间对着水房的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公告栏。
　　上面贴的红纸白纸一张落着一张，厚厚的都找不到下面的木板。
　　这个点儿正是吃完晚饭路灯将将亮起的时刻，任苒和颜漾鬼鬼祟祟的走到告示栏，寻了个空地，把自己那张Ａ４纸贴上。
　　“你确定吗？”颜漾又问了一遍。
　　“确定！”任苒咬着嘴唇，“我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吧？说起来上了四年大学，居然没和男生谈过恋爱，是不是太亏了？”
　　“但是这法子……”
　　“我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总不能一个人都没有吧？”
　　“我的意思是，你这法子是不是太出格了？”
　　任苒挠了挠脸上痒痒的地方，大概是出汗了：“管不了太多了！再开学又是实习又是找工作，哪有心思花前月下！反正我们也不违法，做就是了！”
　　颜漾点点头，狠狠的摁了一遍Ａ４纸的一角，仿佛这样就能把它定上面似的。

　　程闾和总会几个人在学士餐厅边说边聊，他们也听说了程闾的项目，很想参加。程闾就把大致的情况和设想介绍了一下。最后初步定下来，各个院系可以派一个人参加，在此之前，他们需要商量一下怎么分工，怎么个流程。
　　吃没吃多少，但是程闾很高兴。努力奋斗的事情有了进展，都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
　　说说笑笑的走出餐厅，已是月朗星稀。很快一行人就意识到异样，为什么告示牌那里围了那么多的人？
　　平时这里人也多，但这么多人，还这么热闹，肯定有事！

　　“天啊，这也太敢了吧？”几个女生从人群中出来嬉笑着从程闾身边走过：“这算是招亲么？”
　　招亲？程闾眉毛一挑，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股熟悉的危机感油然而生，那个非常熟悉的人影浮现在他眼前。
　　“程闾，我们去学生会办公室再讨论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吧？”说话的是机械学院的严鸿浩，也是校总会的主席，“我知道有个社团似乎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但是需要查一下。”
　　燕大新建，学生社团归学生会总管，并无自治机构。
　　程闾“哦”了一声，跟着正要走，人群中有个男声大声的说：“管院的！应该是美女吧？”
　　程闾脚下一趔趄，晃了晃身子，以为自己刚才幻听了。
　　严鸿浩好奇的问程闾：“你们又搞什么活动了？张个榜就吸引这么多人。”
　　程闾摇了摇头：“没什么活动。”
　　严鸿浩被勾起了好奇心，抓住一个往外走的人问：“问一下，这儿贴的什么，怎么这么多人？”
　　那人是机院大二的，认得严鸿浩，笑眯眯的打了招呼才尽量详尽的说：“招亲呢！管院一个女生，想在暑假的时候找个男朋友体验一下纯洁的恋爱感觉。假期开始就开始，假期结束关系结束。太有意思了！唉，可惜人家只要大三升大四的，要不我也可以试试。”一侧身，已经挤开几个人，示意严鸿浩可以自己进去看。
　　严鸿浩兴致勃勃，拉着程闾往里走。
　　程闾很想进去看看，又万分不想看到。他觉得眼前这笼罩在夜色里的一切更应该是一场梦，他只要掐一下自己，梦醒了，什么都没有！
　　但他还是被严鸿浩拉着走了进去。

　　天黑了，告示栏这边没有专门的灯光，好在周围路灯，水房灯，还有食堂的灯，五花八门，照的贼亮。红底黑字大概看不太清，白底儿黑字再大点字号，看的那是真切的不行！
　　人群拥挤，程闾一边挤，一边听到周围人说话：
　　“你要不去试试？”
　　“不行，我有女朋友了。”
　　“你女朋友暑假不是回老家么！临时的，玩玩儿呗。”
　　……
　　“还要出示学生证和身份证？那我弄个假的不就得了。就怕长得丑，白瞎了□□的钱。”
　　“管院的女生都挺漂亮的！就咱们学校这满校园的和尚，能有个女生这么主动，您就偷着乐吧！”
　　……
　　“我听说轧钢那边开始排队了！他们班连续两届都没有女生了！”
　　“冶金也是。说作业可以抄，四级可以不过，女朋友不能让。”
　　……
　　“会不会是骗子啊？冒个咱们学校学生的名儿？”
　　“骗子？图你啥？你是有钱还是家里有矿？咱们学校最有名的万吨水压机，也跟你没关系啊！有关系也带不走啊！能带走数来数去除了几本看不懂的书，就是你床下压着的臭袜子。你还真拿自己当人物了？要真是骗子，骗我也情愿！”
　　“那要是男的呢？”
　　“就你那身膘，还有脸上的青春痘，得什么样的审美才能下得去手！”
　　……
　　各种议论，时不时响起的哄堂大笑，程闾满头大汗的终于挤到告示栏前。

　　一张简单的Ａ４纸打印着一张简短的启事：
　　“启事
　　本人管院旅游专业大三升大四女生。因大学四年无人追求，将近毕业之际，不愿留下遗憾。现征求临时暑期男友，体会一下大学里恋爱的感觉。有效期：暑假期间。待暑假结束，一拍两散，各自欢喜，互不纠缠。
　　要求：本校男生，大三升大四，无女友无暗恋对象。身高一八零及以上，脸上青春痘大小合计不超过五个（本人有密集恐惧症），体态正常，心智正常。暑假期间，未经女生允许，不得动手动脚，否则立刻解除关系。财物ＡＡ，严禁送礼。有意者请将个人简历送至如下邮箱：
　　燕山大学ＸＸＸＸＸＸＸ邮箱，知名不具收。
　　两天必复。如无回复，即为不可，感谢关注！”

　　第三十六章注孤生的任苒
　　“荒唐！”
　　程闾气的伸手撕下那张纸。
　　周围立刻炸了：“诶你谁啊？我这邮箱还没抄好呢！”
　　“我有我有！”有人往旁边送。
　　“你哪班的，断哥们儿后半生幸福！我跟你势不两立！”有人往前冲。
　　程闾唰唰两下撕了个粉碎，想扔，一看周围这准备接的架势，立刻转了方向揣自己兜里。
　　“诶？怎么啦？”严鸿浩笑眯眯的说。他的声音低音中有点尖细，却并不令人讨厌，反而带着一种特殊的磁性。即使这么乱的人群，他一开口，别人也能听清，“这不是你们班的邮箱么？你认识吧？谁啊？”
　　周围安静了一大片，原处有人不停的嘘嘘噤声：“女生的同学出来了。好像是旅游的，就是跟严鸿浩在一起那个。”
　　“那就不是骗子了？”
　　“我去！那不是管院的学生会主席么！”
　　“他就是旅游专业的吧？他们班和工贸的女生都很正啊！”
　　“哥们儿擦擦口水，你ｔｍ滴我衣服上了。老子还想再穿两周挺到回家呢！”
　　“谁抄下来了？让哥们儿抄抄！回头结婚了给你封个媒人的大红包！”
　　“红包你留着吧，老子要自己娶媳妇。”
　　……乱糟糟的议论，让程闾脸更红了。
　　严鸿浩很识趣，没有多问，帮着程闾挤出了人群。

　　进了一舍大门，程闾长吁了一口气。后面还有人跟了过来：“哥们儿，是你们班女生啊？哪位啊？介绍一下！兄弟必有重谢。”
　　程闾扭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严鸿浩趁着对方愣神，拽着程闾奔了管院的学生会办公室。身后那人骂骂咧咧的喊：“瞧那德性！跟戴了緑帽儿似的！”
　　看对方没了影子，严鸿浩才停下，玩儿味的看着程闾，似笑非笑的问：“说实在的，很少看你这么情绪化。认识啊？”
　　程闾看了他一眼，勉强笑了笑：“今天谢谢啊！回头我请客。项目的事我再想一下，明天对一对，你看可以么？”
　　见他不想说，严鸿浩也不勉强，道别分手。
　　程闾从兜里掏出那张撕的七零八落的纸团，嘴角一阵抽搐，忽然发现一张写着本班信箱的碎纸片。
　　程闾若有所思的看着，慢慢的嘴角勾起，眼神变得得意起来。

　　任苒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饭都没吃就跑到告示栏去看。结果只有一个白色的小角在晨风中瑟瑟发抖。
　　班里的邮箱钥匙由班长颜漾统一保管。一般每天上午第二节的大课间，和下午下第二节课之后颜漾都会给大家发一次信。
　　任苒望穿秋水的等啊等，颜漾去开信箱的时候，她迫不及待的跟去。想象着来信一定激增，千万不能让本班同学发现异样。
　　“你都发告示了，咱们班还有不知道的？”颜漾笑话她，“不过昨晚倒是没听晓茹和杭英提起啊！”

　　卢飞扬和汤宇诚算是寝室外面的耳目。
　　但是汤宇诚最近做兼职，每天忙得晨昏颠倒，看起来比杭英还辛苦。
　　卢飞扬就微妙多了。晓茹的态度很神秘：不承认、不否认、来着不拒。弄得小男孩心里七上八下，见了晓茹，说话都要三思再三思。
　　任苒顾不上回答，伸着脖子往邮箱里面看：寥寥几封信趴在黑洞洞的窝里，完全没有设想中的那种挤得像瀑布一样涌出的壮观场面！
　　“怎么没有啊？”任苒不死心的仔细看。
　　颜漾负责的把所有的信拿出来，找了找，还真找出一封给任苒的：“你的。”
　　任苒兴奋的接过来，看了一眼就没了动力，居然还有邮戳！
　　懒散的拆开，果然是老娘来的。叮嘱她在外面做事小心坏人，既然不住在舅舅家，就要万事小心，晚上不要离开学校，她等到七月中旬值完班就过去看她云云。扫了两眼，看看没有夹带人民币，就又装了回去。
　　“看老妈的信就这么懒散？你也太不孝了！”颜漾笑话她。
　　“你不也是！龟笑鳖无壳，鳖笑龟无尾。你说怎么没信呢？是不是有人动了？”任苒还不死心，又伸手摸了摸，好像这样就能摸出一个新世界似的。
　　“不会啊！咱们班两把钥匙，我这一把，大林那里一把。”颜漾狐疑，“大林拿了？”
　　“拿还不拿完？”
　　任苒想了想，不管了，先回教室去问大林。

　　程闾站在垃圾通道前，推开铁门，扔下去一袋子东西，拍了拍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回到教室，大林正一脸不好意思的承认：“那钥匙一直没用过，忘了放哪儿了。”
　　程闾走回座位，随手拽过来一本不知道什么的书，仔细的看了起来。

　　后天就放假了。任苒觉得时间紧迫，如果自己行情这么不好，那明天岂不是坐以待毙？
　　忍不住趴在桌子上低头问颜漾：“你说，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坐在她们前面的程闾差点没笑出声：那一袋子信——真不知道那些写不出求职简历的理工男，是怎么写出那么厚一摞子自我介绍的！
　　颜漾认真的说：“你本人还行，就是脑子有点不靠谱，但是不了解的人应该不清楚。唬人也不至于一封信都唬不来啊？”
　　“是不是告示没粘好，前脚走后脚就掉了？所以没人知道。”
　　“有这个可能！你早上不是只看到一个白纸片么？是不是学校老师或者管风纪的看见了，觉得不好给你撕了？”
　　“多事！你说学校这种棒打鸳鸯队，抓人家谈恋爱干什么？真要生娃娃，去校外租房子就好。凡是在学校草稞子搞事的，都搞不出来大事来！”
　　“你怎么知道？”
　　“我有一回借书回来晚了，不小心走草稞子，真是太扎了！在那地儿谈恋爱，皮肉之苦！能有什么鱼水之欢？”
　　“你词儿还挺多！”
　　俩人聊着聊歪了，程闾一页纸没翻，白眼翻了不少。不过绷的紧紧地脸，已经不知不觉的松弛下来，甚至露出隐隐的笑意。
　　下课铃响了之后，程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就听任苒对颜漾说：“我们今天再贴一回！我当时打印了三张！就怕掉了或撕了！傍晚我再去一次！”
　　程闾嘴角一沉，眼皮耷拉下来。

　　吃完晚饭，还是差不多半黑不黑的时候，任苒再度装成打水路过的样子，鬼鬼祟祟的贴上了她的找朋友告示。贴好以后，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管风纪的，才放心的离开。
　　一直跟着她的程闾没有浪费一点时间，直接走过去撕了下来，低头看看一模一样的字，不自觉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团成团塞进兜里。
　　不过，深深了解任苒的程闾并没有立刻离开，踱到二舍门口，倚着栏杆观察着告示栏的动静。
　　果然，大约一个小时左右，任苒探头探脑的再度出现在告示栏附近。程闾哼了一声，径直走过去。
　　任苒看到自己的告示又被撕了，正准备从包里再拿出一张贴上，突然有人问她：“你干嘛呢？”
　　扭头一看是程闾，立刻收好藏到身后，“没、没干什么。”
　　程闾一伸手，从任苒背后拿出那张纸，抖了抖，“你都快成大名人了！”
　　“不可能！”任苒嗤之以鼻，“我一封信都没收到！”
　　反正被拆穿了，任苒也没啥好估顾忌的，夸张的叹了口气，指着自己的鼻子，直勾勾的看着程闾，真诚的拷问：“你看看我，我丑吗？”
　　程闾一愣，咽了口吐沫，下意识的去看旁边的水房。
　　任苒却没觉得异样，哼了一声：“居然没收到一封信。给我！”
　　“什么？”
　　“告示啊！”
　　“干嘛？”
　　“贴上啊！”任苒勾了勾手指头，“别耽误本姑娘的人生。青春转眼即逝，不要磨叽。”
　　程闾冷哼，折叠了一下，揣兜里了：“别胡闹了，我找你有正事。“
　　“正事免谈，本姑娘只想谈恋爱！”任苒有点生气了。
　　“谈什么谈，赶紧跟我走，有正事找你。”程闾不耐烦了，伸手轻轻的推了一下任苒。
　　任苒晃了晃，却出乎意料的倔强，站在原地没动：“不去！还给我，我就要谈恋爱！”
　　“你羞不羞？”
　　“不羞！我都是二十了，谈个恋爱怎么了！男欢女爱不正常么！”
　　“胡说八道！”
　　“你假正经伪君子，快还我！”
　　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没有了，任苒才懒得在这里跟他费口舌。
　　“不还，跟我走！”程闾也恼了，扯起任苒的手就往一舍走。
　　任苒一甩手，挣脱了，但是她也感受到了程闾的恼火。毕竟是她真真切切从入学之初就一直喜欢到现在的人，任苒挺在乎程闾的情绪的，更不愿意在毕业前和程闾闹崩。
　　可是她真的不想就这样纠结着毕业！
　　一跺脚，任苒咬了咬牙：“不给就不给，大不了我现在再去打印！”说完任苒绕过程闾，准备沿着这条路穿过体育场奔校门口。
　　程闾眼前立刻出现任苒拿着一大叠Ａ４纸跟撒传单一样在食堂门口扔开的样子，一个激灵，立刻伸手，也不知道是拽住了手，还是拖住了腰，反正正在向前冲的任苒就被活生生的像萝卜一样拔了回来！
　　“啊哟！”任苒叫了一声。
　　程闾自己也被撞的不轻，趔趄了一下。
　　任苒抬头一看，又是程闾，气急败坏：“你干什么？就算有正事，不能等我找到男朋友再谈么！就明天一天了，后天一放假，我到哪儿找男朋友去！”
　　“你就那么急着找男朋友？”
　　“当然啦！到了大四一忙起来，我没有男朋友就毕业了！”任苒说的委屈至极，“初中高中不让谈，偷偷摸摸看小说也就算了；到了大学，好不容易没人管了，自己把自己卡住了；现在想通了，时间又不够了！宿舍里的同学不哼不哈的都有了男朋友，唯独自己——天天看言情小说，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
　　刚说到这里，任苒忽然觉得有一丝异样，低头一看：她是没牵过男生的手，但她现在似乎正在某个男生的怀里！
　　那“某个男生”似乎也察觉出来，手一松，两人瞬间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那你跟我谈吧！”程闾一本正经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