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间玫瑰》鹤轸

4、试镜

　　唐亦可离开当夜，一月未曾回家顾珩难得一次回到顾家。

　　若是往日，此时唐亦可一定会走上前接过他的外套，细声细语问他今夜想吃什么，若是顾珩高兴亲她一下，就能看到她漂亮的眼睛露出的笑意，上好的宝石都比不过的光彩。

　　只是当他今日走进去站在门道半日未见有人迎上前时才想起白日唐亦可刚和他说过离婚，今夜肯定不会回来的。

　　倒是他母亲在。顾母见到顾珩关切道：“回来了，日日不着家，是不是公司有事？”又见他身旁没人，不悦道：“唐亦可呢？不是去找你了么，怎么还不回来？”

　　“她……她有些事，去朋友家住几天。”顾珩下意识向顾母扯谎，在潜意识里，他暂时还无法接受唐亦可和他离婚这个事实。

　　顾母冷哼一声：“她能有什么事，估计是因为我今日说了她几句便耍脾气，既然愿意待在外面就待着，等过几日自己冷静下来想开了自然会回来，你不许去找她听见没有？”

　　自己母亲和唐亦可不睦的事顾珩略知一二，也是唐亦可说给他听的。自己母亲是个什么德行顾珩何尝不知，唐亦可一向能忍，逼得她不得不向顾珩开口，想来顾母也有几次实在过分。

　　只是顾珩不想管这些，毕竟是抚养他长大的母亲，平日里忍忍也就过去了。唐亦可受了委屈，他另外再补偿就是，何必惹得大家都不开心。

　　“吃饭了吗？”

　　到底亲生母子，顾母还是心疼儿子，连忙张罗王妈给顾珩做晚餐，只是还没吃几口顾珩就放下筷子，都是熟悉的菜肴，吃到嘴里就觉得哪哪都不对，不是太咸就太淡，还有他不喜欢吃的葱花香菜。

　　见他搁下筷子，王妈惶恐地问：“先生吃好了吗？”

　　“没事，我不饿。”王妈是顾母身边的老人，顾珩一向对她很宽容。

　　母亲坐了一会便要回去，临走前不忘告诫顾珩千万不要去主动联系唐亦可，顾珩含糊其辞应下来，总算是将她打发走。回去看见正在收拾的王妈，想了想问道：“以前我妈和太太关系如何？”

　　“毕竟婆媳两个，关系就那样，不过先生，夫人都是为了您好，难免有些时候说话不中听，可能太太不乐意，惹得夫人不高兴，所以才……”

　　“行了，我知道了。”顾珩不耐烦地打断：“以后晚饭做的清淡些，还有别加葱和香菜。”

　　都是为了他好，这话说得轻巧，打着好的名义压榨另一个人，顾珩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遭报应了。

　　打发走王妈之后顾珩自顾自上了楼，卧室一片漆黑，和他之前每次回家都不一样，他没开灯，摸黑走到床边，卧室不大，并且几年的生活他已经足够熟悉这里的摆设。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看天花板，看了许久才打开床头灯，小小一片光照亮了黑暗的卧室。顾珩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卧室真大，真空，干净整洁到像酒店房间，没有任何生活气息。

　　走进衣帽间，顾珩来开柜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衣服，他的占了三分之二，唐亦可只有几件，她走的着急，屋子里面东西都没有收拾走。

　　衣柜里传出洗衣粉味道，他好像能看见唐亦可从洗衣房出来，在阳光下将衣服一件件挂起，等到黄昏时再一件件收进来，然后将衣物整整齐齐叠好，抚平每一寸褶皱，最后郑重其事放进衣柜。

　　明明是繁琐且无聊的事，她却日复一日的重复去做，而更无聊的顾珩会在空闲时看着她做这些。

　　记得刚结婚的时候唐亦可很黏顾珩，热情地张罗他们的新家，现在顾珩目之所及看见的每一个装饰都是当初唐亦可精心挑选买回来的。

　　只是当初顾珩十分不屑，也没有多注意。如今打眼看去，却发觉有些地方空落落的，墙上应该有个壁画，上个月被他不小心打碎，唐亦可没有再买新的。浴室窗户上的贴纸也出现破损，她也没有去换，甚至衣柜里面属于唐亦可的衣服也越来越少。

　　她果真不是一时冲动，早已对顾珩死心，对这桩婚姻死心，精美的装饰慢慢脱落，露出破败的现实，她也不愿自欺欺人费劲弥补。

　　然后就在今天，她对他说：“顾珩，我们离婚吧。”

　　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顾珩不敢置信，即便到现在也恍若梦中，他下意识想将这些都当做幻想，可是，一切真的已经结束了。

　　心口莫名有些空落落的，顾珩目之所及，这么大一个房子，以后再不会出现唐亦可的身影。

　　坐在床上，顾珩甚至还能闻到唐亦可身上清淡的柠檬香，他半晌后长舒一口气，起身将床单被褥一并掀起扔到地上，躺在空无一物的褥子上，心想，不就一个女人么，谁离了谁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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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亦可第二日起床后才发现自己实在走的太着急，连行李都没有收拾出来，如今陷入没衣服换洗的尴尬窘境。最后还是夏琳拿出她未曾穿过的一件新衣给了唐亦可，并且对她的境况表示悲伤。

　　唐亦可换衣服时夏琳就在外面念叨：“亦可啊，你说你当初好歹是咱们学校美名在外的校花，追你的人连起来能绕江城一圈，看看现在，素面朝天的家庭主妇，离婚了就该拿出当年校花的派头来啊。”

　　“你说，我怎么拿？”唐亦可换好衣服走出来，笑着看夏琳。

　　“先做头发，再买衣服，保证给你从头到尾大变身，让你前夫后悔死。”

　　虽然还没办手续，但夏琳已经将顾珩划分到唐亦可前夫的范畴。

　　“说得好，不过我们现在要先去公司，我不想刚离婚就喝西北风。”

　　珂琳成立三年，夏琳虽然家大势大，但在酒店业根深蒂固的夏家并不能给珂琳带来资源，因此珂琳一直都是从外面拉资源来捧人。好不容易出来个宋浩和孔莹，公司又有盈余，唐亦可和夏琳便商量开始逐步自己做项目，却没想到出师不利。

　　如果整个项目叫停，那么之前全部资金都打水漂。如果继续拍摄，肯定要换主角重新拍摄，就需要新的资金投入。

　　两人商议一番最后选择第二个方案，夏琳凡事都是无所谓的态度：“当初我就是一时兴起办个娱乐公司，但现在不一样，我不能让你刚离婚背债务，这不是姐妹该做的事。”

　　当年唐亦可和顾珩结婚前唐青岩送给她一套房子，三年前当夏琳说及自己想要办公司时唐亦可便将房子变卖把钱全都投进去，如果珂琳破产了，那么唐亦可现在就真的一无所有。

　　闻言唐亦可也随意翻着艺人资料说：“也不一定就走到那步，我们公司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不红的艺人一大把，一个个叫过来试戏，肯定有合适的，能有第一个宋浩和孔莹，就一定会有第二个。”

　　然而之后的事实告诉唐亦可和夏琳，红这种事，除了玄学，还是存在一定客观因素的。

　　由于在演戏方面唐亦可和夏琳两人知之甚少，因此特意请来导演一起挑选演员。

　　自家的剧，用的都是自家的艺人，因此在演员方面省下一大笔开销，所以当初唐亦可和夏琳将钱用在编剧和导演上，请来的这位陈导可是手上有不少爆款网剧的。看在钱和夏琳哥哥面子上，也算是好说话。

　　不过这位好说话的导演，也慢慢没什么话好说了。

　　这部剧很简单，青春小说《青柠半熟》改编的甜宠剧，青梅竹马最后走到一起的故事。按理说不需要什么演技，但也不能完全没有演技。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唐亦可和夏琳真正见识到自己艺人的本事，不是木得像僵尸，就是夸张的像疯子。

　　期间夏琳看得无聊本想打哈欠，余光却瞟见唐亦可聚精会神在做笔记，只能生生咽回去，可等仔细瞧清晰了夏琳又差点笑出来。唐亦可直着背一本正经地听艺人念台词，手下却在纸上画乌龟，画了一只又一只。

　　等她画完一整页后，所有艺人已经表演完毕，陈导铁青着脸离开。唐亦可撑着额头一言不发，良久只能说一句：“以后招人，还是别招整的太过的，有点可怕。”

　　“……”夏琳默默扭过脸去。

　　也不能怨她，夏琳是个善良的老板，对旗下艺人多放纵，导致他们经常偷摸去动刀子，自以为长得漂亮可以得到更多机会，结果现在机会真到了，反而接不住。

　　唐亦可烦躁地翻阅着文件，略一思索问：“段望呢？怎么没见他？”

　　与夏琳不同，唐亦可这几年不管事，只占个名头，唯一熟悉的艺人就是段望，还是因为当初和顾珩出席酒局时正巧碰见段望被人逼酒，顺手救下。因这份恩情，每次唐亦可来公司，段望都热情地来找她。

　　“哦，你不是说他去选秀比较好，这两天在训练呢。”

　　这两年选秀出来的偶像不少，段望外形好，清秀俊郎，还是音乐学院毕业，跳舞也不错，所以唐亦可才建议他去试一试。

　　“叫过来试一试吧。”唐亦可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刚训练完的段望头发还有点湿，见到唐亦可就露出小虎牙热情地打招呼：“亦可姐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

　　“喂，小子，看不见我是不是？”夏琳毫不留情那文件夹敲了他一下，段望揉着发红的脑门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夏总好，你也越来越暴力了。”

　　因为段望亲近唐亦可的缘故三人关系不错，倒不是没想过拉扯顾珩一把，只是他当年在学校时得罪了老师，被隐形封杀，因此得到资源有限，三年下来不温不火。

　　演戏这种事，除了靠努力，最重要的是天赋，段望长得很好看，比宋浩优越不少，一米八的个子加小言男主的脸，与原著中一模一样的小虎牙，而且最重要，他的长相是纯天然的，绝对没有动过手术。

　　“今天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小望和我们一起，明天我们带你去试镜，争口气小望，公司的未来就背负在你身上了。”

　　倒也不是唐亦可慧眼识珠看出段望是个蒙尘的明珠，实在是因为她着实没有其他选项了。

　　夏琳也道：“好久没聚了，正好一起吃个饭，亦可你下厨吗？”

　　“不要，最讨厌做饭了，出去吃吧。”

　　明天就要离婚了，你们激动吗？我挺激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