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中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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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檬和两位表姐通过公用传送阵到达了镇上紫芳亭，这里还有六个人在等候。包括两位表姐在内有五个人手腕没有铜钱，看来是高年级的学生。另外三个跟她一样手腕带着铜钱。
“你好。”一个皮肤白皙的女生主动跟她打招呼，“我叫方甜甜。”
“你好，曾檬。”
“我是土系的，你呢？”女生笑得很甜，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金系。”曾檬也对她露出笑容。
互相认识一番，亭子里的人都交换了姓名。
方甜甜主动说起：“我以前没在云山镇见过你，你普通话说得很好。”她说起话来尾音软糯。
“没有啦，我以前不在这里上学。”
“那你以前在哪里上学？”梁文彦出声问道，他是一个穿着很潮的男生，看起来跟方甜甜挺熟的，对于新出现的曾檬挺感兴趣的。
“S市。有去过吗？”曾檬礼貌地笑笑说。
“去过一次。是一个很大的城市，挺好。”梁文彦说起，然后他跟曾檬聊起了去过的城市，方甜甜不时说上两句。另一个新生马榆从始至终都没有过来参与他们的对话，他也是亭内九人中唯一一个用背包装日常物品的人。
不久，一个浅淡的人影出现在亭子中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阳光一照，整个人像是鬼魂一样，四个新生已经被吓到一跳。噢！天哪，凭空出现的人到底是人是鬼？其实，在他们闲聊的时候紫芳亭的阵法已经缓缓启动，被强烈的阳光一照，阵法发出的光就被盖住了，而那个人影正是当初为他们送信的人程丞。他右手成剑指直直指向上方阵法的核心，上下阵法一起发光扭曲了他们的身影不被人察觉，将他们一起传送到了至灵斋。
只有新生聚集在天井里，其他年级的学生已经结伴自行离去了。《至灵斋浅谈》里写，这个俗称灵界管理处的至灵斋位于人界与灵界的交接点，所有的标记点都通往这里，不管是从人界到灵界，还是从灵界到人界也好，都在这里中转。上次来登记时见到的那个书生没有出现，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新生的到来，许多透明的程丞分身汇集凝实为一体。在天井里的新生到齐后大约有千人，人头涌动却不显拥挤。程丞拿出一个水桶往空中一抛，顿时，纷纷扬扬的银杏叶悠悠地下落，覆盖了整个院子。
在银杏叶子飞扬中，周边的景色也慢慢变换，他们从天井里到了一个大殿中。脚下的青石板变成土黄色地毯，头顶上木质房梁遮挡住耀目的日头，四周是洞开的门窗，窗外白云悠悠，大殿中间有石柱和旋转而上木楼梯，上面放置一座平躺的蛇尾人身的女娲像。曾檬只能看清楚她随意搭在楼梯上扶手的尾巴，好像她只是在上面小憩，随时都会醒来一样，庞大精致的神像让人肃然起敬。
“孩子们！能不能安静点！”木楼梯阴影里一个婆婆走下来愤怒地喊道。
程丞很尊敬这位婆婆，赶忙屈身上前道歉。
“每年都是这样，就不能好好管管吗。”婆婆面色稍缓，转头对新生们说：“你们都给我记着，只有尊敬女娲像的人才能留在灵界。”说完，婆婆就扶着楼梯走进了神像的阴影里。
方甜甜感到奇怪：“她为什么特意强调这个？”
曾檬摇头表示不知道，她们两个看向梁文彦。梁文彦也是一脑门问号看回去。
站在旁边一个穿着圆领袍的男生转头看了过来，正好对上曾檬的视线。曾檬发现他是上次在至灵斋天井遇到的跟她点头打招呼的男生，迟疑地向他点了点头。那个男生好像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回头跟身边的同伴说了什么，然后他们两个笑了起来。曾檬像是被摇晃的可乐，气得要把瓶盖蹦向空中一样，头脑一冲动，话已出口：“有什么好笑的？”
方甜甜被她吓到：“怎么了，檬檬？”
圆领袍男生看到曾檬瞪他，惊讶地指了指自己：“你在说我吗？”
“对！就是你。”曾檬冲动过了，有点后悔，气势弱了下来。
男生走过来，他比曾檬高了一个头，很有压迫感地看着她：“你管得挺宽哈，我笑什么关你什么事，别这么自恋。”
“你！”
“就算我在笑你又怎么样？”男生继续挑衅，脸上的不屑刺眼。曾檬气不过挥手就想打过去，结果被男生抓住往后推得一趔趄。
男生呵斥：“放肆！”梁文彦挡在曾檬面前，他跟男生差不多高，男生打量他一眼，面露不屑，转身走了。
“你还好吧，檬檬。”方甜甜是时扶住她，没让她往后倒。曾檬摇摇头不说话，向她露出一个安慰性的笑容示意自己没事。
闹剧很快翻篇，他们每人一本学校发的书翻找是否有办法。因为他们看到有人试着走出大殿，结果被挡回来了。真是搞不懂，难道他们不尊敬女娲吗？
他们刚翻了几页书，圆领袍男生俯视盘坐在地上的他们很嫌弃扔下一句：“你们难道不知道只要叩拜女娲像就能出去吗？竖子无知！”就绕过他们和同伴走出门外。
方甜甜赶紧拉住曾檬，制止她想起身的动作：“檬檬，冷静点别冲动。他这也算是告诉我们方法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这算什么，这可事关尊严好吧。”嘴上这么说，曾檬冷静下来，拉着方甜甜和梁文彦一起向神像叩拜，随后他们踏出了大殿。结果曾檬走出殿门发现与他们分开了，交谈片刻发现门外的空地上只有金系的新生盘坐，而身后殿门上挂着牌匾，上书女娲殿。
陆陆续续地有人从殿内走出来，穿着汉服的人比较少，大多都是穿着现代的服饰。曾檬环顾一周，金系的新生大概有百来人，不多。听说，五个系里，金系和火系都是人比较少的，水系中等，土系和木系的人最多。至于是听谁说的，当然是坐在不远处的一个人。不是冤家不聚头，正是之前遇到的穿圆领袍的男生，她听到别人叫他吴琅。
有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朗声道：“金系新生都到齐了，大家坐稳！”不想脚底下的地面腾空而起，朝云间掠去，丝丝凉气扑面，女娲殿越来越小模糊成一点金红。脚下踏实的地面原来是一件法器，表面有叶脉纹路，流光明灭像是随呼吸脉动。降下云头，来到金系的驻地。那是一片茫茫戈壁，遍地风沙中一座绿色环绕的城池，偶有身穿白衣的男女进出。
白衣青年带他们进城，介绍城中的食肆、商店和各种用途的设施，告知宿舍后就让他们自由活动了。饥肠辘辘的曾檬跟许多学生一样冲向食肆，都已经接近下午两点了。城里面积够大，而且金系人少，所以他们得以一人一间宿舍，独立卫浴和小阳台配备齐全，就是住宿费贵。宿舍都是一个一栋栋小楼，里面有两三层，房间也十来个，楼中间一小块空出来，外面的太阳光照耀下来，采光不错。房间里放着三套白色的衣裳，交领胡袖，下摆长及脚踝，黑色绣金线的腰带。曾檬换上之后，宽松的衣服变得合身，鞋袜也是。
下午四点半，学生们都收到了水龙头里送来的集合通知和典礼流程。互联网在这里失效，这让喜欢网上冲浪的曾檬暗暗叫苦。这下可是与世隔绝！
在城中的广场，各个年级的学生聚集在这里。不同于新生毫无花纹的白衣，他们的白衣上有姿态各异的虎，像是一幅幅穿在身上的水墨画。在其他年级的学生都穿过传送阵之后，还是那个白衣青年指导新生如何使用传送阵并确保所有人都到齐。曾檬听到所有学生都叫他大师兄，他身上的虎也更加凶猛霸气、活灵活现，腰间多出个长萧。吴琅率先踏入传送阵，到达人数上限后，白光闪过就把人传送到学院中心广场。
新生全部坐在广场圆圈外围，地上放置了许多案桌，有单人的，也有多人的。出了传送阵往前几步就是，曾檬刚出传送阵就看到旁边四处张望找人的方甜甜。
“甜甜！你来找我吗？”
“对呀，我们土系和木系来得早一些，文彦跟我一起来的，他去帮我们占位置了。”
“你和梁文彦一个系？”
“对呀，咱们快走吧，我找了个好位置。”
“这是开学典礼吗？”
“差不多吧，我听大师姐说，今年开学正好赶上中秋了，其实这是中秋庆典。五个系的大师兄和大师姐会表演舞蹈，然后是学生一起跳舞，不过我们新生没学过，今年只能看着了。不过，每次庆典都会有抽奖呢！”
“奖品？怎么抽？”
“哎呀，我忘了问。”方甜甜神情懊恼，“大师姐说了几句就走了。”
曾檬安慰她：“没事啦，等庆典开始就知道了。”
广场中间有两个人用灵力催生一棵桂树，不过两刻钟，桂花的清香就飘被风吹散，还在不停地往上长着。新生们成扇形面向桂树而坐，树下放置了案桌，香炉冒出的青烟直上青云。
鹤鸣声声，一队仙鹤自天际飞来，橘黄的夕阳给仙鹤的羽毛镀上金边。打头的仙鹤直飞到案桌前，从它背上下来一位道士打扮的男人，须发皆白，手持塵尾。其他人也从仙鹤身上下来，穿过人群朝桂树下走去。八个打扮各异的人，唯一共同的点是他们身上出世的气质，飘然欲飞。周围的学生纷纷躬身口唤先生好。
金系大师兄与各位老师见礼后以灵力扬声：“在下金系万景然有幸受院长所托，主持本年中秋庆典，若有错处，各位海涵。”话语谦虚，但气势依旧强势自信。他向穿道袍的院长致意，然后转身对大家作揖。
众人皆拱手言：“大师兄客气。”
“我宣布中秋庆典暨开学典礼现在开始！请各位就座！”万景然话音一落，八位老师和数千的学生坐上蒲团，悠悠地升上天空，渐渐地最高空被八位老师占领，往下是各年级的学生，参差错落。十几名高年级的学生自降高度，和新生坐在一起，俨然是引导者。
“现在请院长致词。”万景然退向一边。
道士用手捋了捋修剪整齐的胡须，一挥塵尾开口：“肖某不才众举为长，自任职以来仰赖各位同僚携手共建嵩山学院，或力有不逮之处，惭愧惭愧。今日且与各位小友共庆中秋，诸位尽兴而归才好。”肖明身边的仙鹤腾空飞起，衔回一枝桂花。他摘下些许桂花投入香炉，燃烧了一个符，桂花香气更加浓郁。
渐渐地有清脆乐声响起，高空的学生之中有人拿出了手鼓拍击，声音从小变大。土系大师兄在树下摆开大堂鼓，肘部缠绕的彩带随身姿腾跃而动，节奏从缓到急，是为鼓舞。众人都觉得心跳跟沉稳鼓点合为一体，情绪高涨起来。
幽幽的小打响起，仿佛从天宫而来的仙女踏空而来。万景然抛出三个金属莲座，稳稳接住飞来的三位仙女。
赤火连成环绕在火系大师姐的手腕脚腕上，随着她的舞动留下阵阵虚影。湛蓝的水袖被水系大师姐抛掷空中，似水波一般荡开。木系大师姐将一把把种子洒向空中，伴着她的动作，缓缓抽芽生长再开出繁花落下。万景然取下腰间的萧，吹出一声婉转的鸟鸣，引得仙鹤竟相呼应。更多的萧加了进来，还有长笛、短笛，间或有陨、笙。乐声自高空学生中洒落，交织成一首气势宏大的曲目，最后一支唢呐将曲目推向高潮结束吹奏乐器的专场。清脆的琵琶、古琴、筝加了进来。环顾场内基本上人人手里都有乐器在演奏。更多的男女踏空而行加入到广场中心的舞蹈中去，留在原位的人也都跟着乐声起舞。每个人系的动作都不一样，由去年成绩最佳者领舞，皆与本系大师兄大师姐动作相合。
新生席中也有人加入到舞蹈中去，曾檬注意到金系以吴琅为首的十几人跟随着引导者一起在空地起舞，动作明显是练习过的。
金乌归巢，月轮显形。乐曲渐末，舞者渐缓，各归其位。广场中心空了下来，这时，一幅画卷徐徐展开。画卷里盘古开天，天地成形，沧海桑田变迁，出现了一个人身蛇尾的女人，捏泥造人，像无声电影一样飞快放着这个星球上发生的历史片段。学生们都看得入了迷，没有发现月上树梢。明亮的婵娟默默守护这这个世界的故事，静静地注视世人。
画卷缩小收起落入院长手中，然后他举起手中的画卷。随后众人皆举拳过头顶。光点从他们举起的拳头中飞向夜空中的银盘，凝实成一颗宝珠悬在桂树顶，名为祈愿。
身边的引导者提醒他们：“把你们的席上的水碗捧在手心，就可以收到明月的祝福了。”
作者有话说第6章 中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