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与野兽》圈叉勾

22、给你机会

　　关于前一天晚上和在实验基地里发生的事情，艾瑞克省略跟所有人暧昧不明的对话，三言两语讲述了追车、昏迷、被抓的前半段；爱丽丝省略爬通风管掉进恐怖库房的离奇经历，平铺直叙补充了进楼、找人、离开的后半段。

　　两人相视一笑。
　　——没用的默契增加了。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此等小学生日记“今天妈妈带我去看日出，早上爬上山中午下了山，哈哈哈真开心呀！”一般的意识流流水账，汤姆能信了他们的邪才有鬼。

　　“希望你们做笔录时能逻辑清晰叙事完整一点。”汤姆说，“不要把警察都当傻子。”

　　捷西点头:“就是就是，又不是所有警察都是汤姆叔叔。”
　　汤姆:“……”

　　——

　　刚下高速行至一个岔路口，汤姆发现一直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面包车隐隐有超车的迹象。
　　他降低速度准备让其通过，谁知在两车即将相碰时，面包车不仅没变道，还骤然加速直直朝他们撞上去。

　　警车内一声惨呼。
　　汤姆也被突发状况吓了一跳，刚要熄火下车看看情况，就感觉到后排的艾瑞克在大力拍打驾驶座后背。
　　“别停，跑！”他喊。

　　汤姆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身体条件反射听从命令，方向盘一转猛踩油门，车身瞬间往前斜飙出老远，此时再看后视镜，其他几辆原本从岔路口驶出的面包车已经汇合齐齐冲他们追来。
　　这时候再看不清形势，汤姆恐怕就真是个傻子了。
　　他强迫自己找回冷静，回盘正车，在下一个路口七弯八拐躲过了后车的追赶碰撞，才意识到应该安抚一下车上的受惊群众，未曾想他们几个已经争先开口——

　　艾瑞克低头看着怀里的爱丽丝，语气谦虚：“爱丽丝小姐，你不用佩服我，我不知道警方内部是怎么要求的，但时刻保持危机感是保镖人员的分内事。”

　　爱丽丝在艾瑞克紧扣的臂弯中抬起头，神情高傲：“汤姆先生，如果开车的人是我，我觉得他们撞不过我。”

　　捷西扯着安全带，状若疯魔：“OMG我的胸！汤姆你赔我胸！”

　　“……”
　　汤姆:我好难。

　　四个人被逼无奈驶向和警察局相反的方向，艾瑞克探身向前拍拍汤姆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

　　警车在郊区一处废弃仓库外停下，爱丽丝不情不愿被其他三个人连催带拉赶下了车，蹲在草丛里装特种兵。

　　小猎豹半晌才最后下了车，躬身在仓库门口逡巡，体态优雅神情怡然。
　　它踩着猫步走了几圈，随后张嘴打哈欠，趴在车旁晒起了太阳，完全领悟不到主人走丢时宠物的焦虑状态。

　　这是因为它知道——躲猫猫，拼的就是心理素质。

　　面包车陆续追到了仓库，为首车辆在警车旁驻足，有人抄起武器推门下车，走向小猎豹。

　　突然身后传来动静，下车的人转身一看，有人影从车尾飞快掠过，扎进了树林。
　　几个人纷纷往树林里追，其他面包车上的人迅速发动车辆要往林子里闯，在他们进入树林后不久，草丛里的爱丽丝和捷西就听到了爆炸声，紧接着，远处冲天火光乍起。
　　两人姿势不约而同地从蹲瞬间换成了趴。

　　头顶枯草的汤姆从她们旁边起身，用竖起的大拇指表扬了他们的应变能力，然后拨打了火警电话让他们抓紧时间过来出个警。

　　几分钟后，树林里钻出来一个艾瑞克，这个艾瑞克身上穿的衣服再次变得破破烂烂。
　　汤姆从警车里扯出外套扔给艾瑞克，怒道：“你最好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会发生爆炸！你知不知道要是引发森林火灾你我都付不起这个责！”

　　艾瑞克扶着膝盖喘匀了气，才从地上捡起警服外套直接套在身上，避重就轻打包票：“林子里有个湖，车里爆炸的时候他们直接冲湖里去了，没引发森林火灾。”
　　又提要求：“汤姆叔叔你们警服是批发的吧，车上还有吗？你多给我几件，钱算爱丽丝小姐账上。”
　　爱丽丝小姐已经上了车，并不知道自己又多了一笔糊涂账。

　　汤姆在原地检查警车被追尾的损坏程度，艾瑞克抱着从旅馆顺出来的鞋盒，爬进唯一幸存的面包车，挑挑拣拣把盒子里的装备更新一番，再爬到警车上把东西装进自己的背包。

　　爱丽丝用卸妆湿巾擦拭着皮肤，看艾瑞克左一趟右一趟，脖子上还挂着之前实验室的门禁卡，忍不住斟酌开口，“艾瑞克先生，你习惯性捡垃圾吗？”

　　艾瑞克：“嗯？”
　　他不解地随着爱丽丝的目光看向吊在胸前的门禁卡，然后“噢”一声抬起头解释：“好歹是个纪念品，爱丽丝小姐你没从实验室里拿什么东西出来吗？”

　　“我……”爱丽丝把夹层里装着移动硬盘的背包往身后推了推，“当然没有，随手拿别人东西不符合非礼勿动的价值观。”

　　——

　　汤姆预估了一下车辆损毁的修理费用，爱丽丝看着他的黑脸，主动表示修理费用全部由她承担。
　　艾瑞克边把批发警服往背包里塞边表示抗议。

　　爱丽丝看了看这垂着眼把满背包有的没的当宝贝的少年，当即下定决心要把他的小家子气矫正过来。

　　“你之前弄坏的门啊床啊，都是我赔的，警服也是我买的，不便宜，我眼睛眨都没眨就给钱了。”她讲道理，“现在汤姆先生为修车发愁，我是不是也应该负起责任呢，毕竟如果不是因为我们，警车不会被人——”爆菊。
　　艾瑞克撇撇嘴打断她：“我是你的人，你给我善后买衣服没什么不应该，但被追尾是由于汤姆叔叔的道路预判能力太差，他可以试试申请公款报销修车费。”

　　“……”爱丽丝单手转着艾瑞克从面包车上顺下来的魔方，换个方向讲道理，“你知道吗，逃亡途中，最忌与人发生财务冲突，坏了气运。”
　　“都逃亡了还在乎这个？”艾瑞克果然对其中的门道很感兴趣。
　　“在乎的，”爱丽丝顺势给他灌输新知识，“不然得罪的人一下子更多了。”
　　“……”
　　爱丽丝把复原的魔方重新打散扔给副驾驶的捷西，看着艾瑞克问他：“你迷信吗？”

　　艾瑞克自我评估了一番：“挺迷信呀。”
　　爱丽丝：“怪不得你的气质有时候显得虔诚又天真。”
　　艾瑞克：“……”

　　捷西拿着魔方转了半天，没转出个所以然，有点崩溃，她忍不住转头问爱丽丝：“你之前玩过这个？”
　　爱丽丝：“我从不玩这种东西。”
　　“哦，是吗，”捷西点头，又摇头，“我不相信。”

　　这时被太阳晒得头晕终于躲进驾驶座的汤姆插话道：“有的人在某些方面天生不凡，这没什么不好相信。”
　　捷西：“你的意思是我天生不如她吗？”
　　汤姆：“我没有这个意思。”

　　捷西嘟着嘴巴沉默片刻，再问汤姆：“你们警察局有那种测试智商的题目吗？”
　　“有是有，但是……”汤姆摸着下巴emmm了一会儿，看着捷西轻轻摆头。

　　爱丽丝探头帮他补充：“但是你的智商上限肉眼可见，不需要测试。”
　　“……”捷西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脸皮慢慢变红，“我杀了你！”

　　艾瑞克把爱丽丝拉回去，伸出胳膊挡在爱丽丝面前。
　　捷西动不了爱丽丝，就拿艾瑞克开刀，转身抓过他的胳膊吭哧张嘴就咬。
　　“你这条哈巴狗！”她含糊不清地怒骂。

　　“又叫又咬人，谁才是狗？”
　　无视捷西怒目相对，爱丽丝对艾瑞克说她眯一会儿，然后闭上眼睛偏头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

　　不知道做了个什么梦，爱丽丝惊醒过来，看见艾瑞克站在敞开的车门前，他一手悬在她膝盖下方，一手正要穿过她肩膀与椅背间的缝隙。
　　这架势是打算把她直接打包卷走了。

　　爱丽丝回头透过车窗玻璃看见汤姆在跟处理事故的警方人员交涉，再看向前方，捷西把脚翘到副驾驶台上睡得昏天黑地。
　　最后爱丽丝转回头看着艾瑞克，揉揉眼睛，拍拍他的脸，像是还没分清现实与梦境。

　　艾瑞克：“……”
　　他干脆一把抱起梦游仙境的爱丽丝，轻声在她耳边说：“爱丽丝小姐，我们得走了。”

　　爱丽丝耳朵发痒，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艾瑞克肩头一边一个背包，整装待发的模样。
　　她问：“走？”

　　艾瑞克抱着她，很快从仓库后方跑出老远，看着前方说：“嗯，这群人太疯了，刚刚威胁我说我们走到哪儿他们杀到哪儿。”
　　又低下头，他神秘笑道：“而且，你肯定拿他们东西了，我问他们什么他们嘴里都只有‘把资料交出来’这一句话，跟一群复读机似的。”
　　“你既然选择隐瞒汤姆叔叔实验室的事，就说明暂时不想让警方牵涉进来。”

　　爱丽丝还没表示赞同，又听他继续说道：“而且旅店森林里那具尸体是杰克，我杀的。”
　　“……”
　　“捷西不会放过我，汤姆也不会放过我。”
　　“……”
　　“所以我们不仅要躲杀手，还要躲警察，之后的行程，我们大概只能走野路了。我这可是为你背上命案了，你要负责，可不能再任性随便撕合同了。”

　　“艾瑞克，”爱丽丝终于插上话，搂紧他的脖子往上拱了拱，笑道，“你有点可怕。”

　　“你杀杰克，明明和我关系不大。”她说，“我撕合同，也不是因为任性，是给你一个机会。”

　　艾瑞克把她托高一点，问：“什么机会？”
　　“泄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