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他疯了》南知暮

9、第九章

　　“你是谁？”
　　慕西许想了想，出声询问。

　　场面一时静滞。

　　男人脸上表情逐渐收了起来。

　　夹在人群里的小川心里哀嚎一声，事情不能更糟，千辛万苦费尽心思，硝烟弹火里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压根不记得你是谁，这波发展冷总不发飙才怪。
　　他赶紧站出来，准备解释——

　　“你初恋。”
　　冷谌之率先吐出几个字，注意力仍停留在他身上，收回手，拉开对面的椅子，大大方方地坐下。

　　初恋？
　　慕西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带着淡淡的审视与意外，重点在那张脸上，比起姜郁的年轻野性，更为沉着自持，有几分霸道总裁的感觉，特别是身后跟着一群黑衣人，架势不小。
　　“是我甩了你吧？”

　　“？”冷夜眉梢一挑，“何以见得？”

　　“不是我会感兴趣的类型。”

　　冷夜气笑，“我过来找你，你就这么对我？”

　　换做是其他人，巴结他都来不及。
　　也就慕西许。
　　成天在他面前放肆。

　　慕西许撑着下巴，有些散漫地笑了笑。

　　他的话都这样说，也不见人生气，难怪小川第一反应是去找这个人。
　　看来在小川心里，对方很靠谱啊。

　　“冷谌之，”男人简短地做了个自我介绍，注意到他依旧陌生的眼神，眉头不自觉紧蹙。
　　“玩得差不多，跟我回家吧。”

　　慕西许记得他没有亲人，孤儿一个。
　　“去你家？”

　　“住我那儿，”冷谌之不假思索道：“回去给你检查身体，休息一阵，别的暂时不需要考虑，恢复记忆后再做打算。”
　　“至于你的工作，要是想退圈，让人给你安排，不会有问题。”

　　不过三两句，就安排好他的事。

　　慕西许面露诧异，“你这是要对我负责？”

　　“不然？”冷谌之扔给他一个“你这是在废话”的眼神，“难不成你觉得我养不起你？”

　　“你现在丧失记忆，跟着一个到处撕咬的狼崽子有什么前途。”
　　他身体往后一靠，态度理所当然，不容否认，“当然是跟我走，我养你。”

　　有种下一刻就会大手一挥，扔出一沓黑卡，闪瞎他的狗眼，下巴睥睨众生：[跟爷走，爷有的是钱包养你]的既视感。

　　慕西许没想到来了个要对他负责的人，这么干脆直接，好心提醒。
　　“姜郁在这里。”

　　冷谌之顿时表情不太好。
　　“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可以弄死他。”

　　这火药味，简直毫不掩饰。

　　“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见他面露关切，冷谌之神色好转，人还好好的，这件事足以抵消任何麻烦，他将那些糟心事抛到脑后，嗓音低了几分。
　　“我早该来看你。”

　　“叮铃”一声，店门再次被推开。

　　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进来，黑发青年身上的外套落了些雨珠，发丝也有些湿润，却一点都不狼狈，抬手捋了下发丝，露出一双冷厉深邃的眸子。

　　见到这些人，姜郁一点讶异神色都没有，将手里的草莓牛奶搁在慕西许面前，才瞥了眼旁边的男人，泄出一点似笑非笑。
　　“呦，还活着啊。”

　　嗓音不大，带着几分懒劲。
　　挑衅意味十足。

　　男人身后的那些人纷纷掏出武器，枪口对准着他。

　　场面霎时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店内原本探头探脑的客人见状，立马起身，一股脑地跑了。

　　接着，又一群人涌了进来。

　　人群里的小川冷汗淋漓：……好家伙，这一幕终于要来临了吗？！

　　此时场面中央的慕西许神情自若，压根没有太大反应，只是颇有兴趣地打量一圈，呦呵，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感情就他一个普通人？

　　“吃饭了吗？”
　　他面上带着笑，那种“今天天气真好”的平常口吻，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众人纷纷看向他。

　　小川：不愧是慕哥！泰山压顶面不改色！

　　慕西许是在询问冷总。

　　冷谌之对上他的眼，倒也没不给面子。
　　“没时间。”

　　“那就先吃饭，”慕西许打算喊服务员点餐，缓和下气氛，谁知一转头，店主没了。
　　除了他们这些不速之客，店内一片空荡荡。

　　“……”
　　好家伙，店不要了吗。

　　“管他做什么，”姜郁嗤了声，手搭在他的肩上，“这家店风水不好，去别的地儿。”

　　风水不好？冷谌之眼眸眯起，环着胸看着他，本来他是顾忌着颜面，到底是朝阙的太子爷，撕破脸不好看，日后不好收场。
　　这小子倒好，肆无忌惮，随心所欲。
　　简直是一头没有束缚、无法无天的凶兽。

　　“他自然得管我。”
　　男人嗓音里刻意带着一丝缱绻，与不做作的熟稔，“毕竟我和阿许的关系……远比你亲密。”

　　阿许、亲密。

　　姜郁眉心一跳，脑海里那根筋处于崩掉边缘，眼神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

　　“出去？”
　　“行啊。”

　　“这是要避开我吗？”
　　慕西许非但没阻拦，非常主动，笑吟吟地提议道：“这些天，麻烦这么多人，真是过意不去，让我也有机会回报你们吧。”

　　他无比真心，“你们都别动，我走。”

　　小川抖了抖：……你看慕哥的笑，看似温柔，实则杀人。

　　修罗场都没有慕哥本人可怕。

　　见两人一时语塞，慕西许站了起来，把姜郁拉到自己的位置，摁着坐下，“等我一会。”

　　然后，对冷谌之开口。
　　“出去聊聊？”

　　外面云收雨歇，天空已然放晴。
　　长椅依旧是湿润的，上面落了些雨水，纸巾擦过几遍，堪堪能坐人。

　　冷谌之掏出一盒烟，取出一根，衔在嘴边，不知是想到什么，并未点燃。

　　慕西许的视线从他指间那根烟上擦过，率先挑起话题。
　　“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冷谌之不答反问：“你希望我该怎么回答。”
　　“过得好，还是不好？”

　　慕西许“嗯？”了声，思索了一阵，“过得好与不好，难道是我一句话的事？”

　　“说的也是，”男人脸色看着有点冷，“你就是这么冷淡的一个人——”

　　“从来不管别人死活？”他接下对方的话。

　　谁知男人却并未承认，而是硬邦邦地甩过来一句，“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清楚？”

　　慕西许沉默了下，选择实话实话。
　　“不知道呢。”

　　冷谌之也沉默了，一时没言语。

　　那根烟被他摁在掌心里，碾碎，最后化作一堆碎末，片刻后，嗓音极为平静，“我没有替人完成遗愿的习惯。”

　　遗愿？慕西许问：“什么遗愿？”

　　“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遗愿。”
　　“你很清楚。”
　　“你问我，我就要告诉你？”

　　这话仿佛在问，你是我的谁？

　　“那好吧，”慕西许不是很在意，他如今没死，遗愿就不重要了。
　　“你来找我，是要提醒我什么？”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冷谌之故意说：“难道不是因为感情，过来找你？”

　　慕西许挑起眉梢，“不然小川为什么千方百计地找你来？”
　　作为他的贴身助理，小川没必要平白无故地挑起不必要的修罗场。在他本人失忆，无法处理的前提下。

　　况且，他不觉得他和这个人谈过感情。

　　他们的关系，比起初恋……或许更为密切。

　　冷谌之看着这个家伙，有时迟钝得要命，有时，却聪明得不像人类。
　　“你出事前的状态……不对劲，我当时该找人跟着你。”

　　他指骨收紧，骨节泛着苍白。
　　“竟然还是出事了。”

　　慕西许明白了，“有人在针对我？”

　　“对。”
　　“这段时间你没察觉，是姜郁带着你到处乱跑，那些人不知道你的行踪。”
　　冷谌之沉着声，“但那小子不知道你的私事，一旦事情泄露，就麻烦了。”

　　所以特意千里迢迢，过来提醒他。

　　慕西许笑了笑，“谢了。”

　　谢了？冷谌之看着他惯常冷静、一点都不在意的神情，本该是习以为常，但不知怎么，心头火噌得一下子窜出来了，憋了整整一年多的火气与懊悔，就在这一刹那，令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伸手，一把拽起慕西许的衣领，把人拎了起来。

　　“慕西许，”男人咬牙切齿，一字一字、气急败坏地咬着他的名字。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跟你计较？！”

　　这家伙，明明知道自己会有危险，还去那里？！
　　他妈是故意找死的吗？！
　　啊？！

　　果然从小疯到大！他是管不住是吧？！

　　还他妈事先留了遗嘱，滚他妈的遗嘱！！！

　　慕西许对着男人此时冒着火的眼神，压抑的嗓音，看起来如此冷静的一个人，居然也会这样怒火滔天？

　　他愣了愣，眨了下眼睛，还没开口，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道不由分说地将他拉扯过去。

　　不曾设防，撞到对方炽热紧实的胸膛。

　　姜郁将他拽进自己怀里，漆黑的眼眸，带着年少的锐利与锋芒，分外不善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怎么，想动手？”

　　冷谌之目睹到他的这个宣告着占有欲的举止，目光沉下，“这是我跟他的事，与你无关。”

　　“他现在是我的人。”

　　冷谌之压根不信，“开玩笑。”

　　阿许会对什么人有兴趣，他再清楚不过。况且他从来没有谈恋爱的心思。
　　指望他爱上一个人，更是天方夜谭。
　　“趁人之危，有意思？”

　　“与你无关。”
　　姜郁将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砸回去。

　　冷谌之神情更冷，想到这段时间的追踪，那些画面与举止。
　　“你们到哪一步了？”

　　“这么好奇？我勉为其难地告诉你。”

　　姜郁一副“老子从不骗人”的姿态，挑起唇角，字字清晰道：“在你追过来的这段时间，我跟他自然是睡过好几次，已经定下终身，准备结婚。”

　　慕西许刚转过头，正对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黑发凌乱，皮肤冷白，带着桀骜不驯，听到这掷地有声、不带回转余地的话语，脑袋冒出一个问号。
　　“好几次，是几次？”

　　“……”
　　姜郁唇角弧度微僵，抬手，掌心摁着他的后脑，摁向自己的耳侧。
　　“百八十次吧，”看似无比自然的口吻，挑不出任何毛病。

　　呦，你很行啊。
　　夜夜笙歌？

　　慕西许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阵灼热吐息不偏不倚地抵在他耳垂，语气很低，压着警告。
　　“别拆台。”

　　他耳垂一阵酥麻，想了想，下巴搭在青年肩上。
　　“好吧。”

　　得顺毛，不然待会打起来，很麻烦。

　　他果然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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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嘛，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