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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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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从鞋印大小可以得出,这明显是男子留下的印记。
“这该不会是?”顾怀昱瞪着眼问。
萧程微微摇头,“还不能确定。”毕竟这间屋子,在发生命案之前,不确定有多少人来过,需要拓下鞋印后,带回衙门,再与牢里钱府的那几名家仆,一一比对过厚才能定夺。
于是话罢,萧程又让顾怀昱去找来纸笔,最好再找个尺子来。
纸和笔宅院内的书房里就有,并不难寻,就是尺子不太确定有没有。
这座宅院的书房,就设在发生命案屋子的隔间。
因此顾怀昱很快就拿来了纸笔,只是没找到尺子,他试探着问,“是要量鞋印的尺寸吗?”那样的话,完全可以拓下来后,带回衙门去量。
萧程摇了摇头,没做解释,用毛笔拓下鞋印后,目测了一下两鞋印之间的距离,记在心里。
就在这时,远远传来千钟的声音;“大人,大人,凶器找到了。”
不一会儿,就见千钟捏着块白布跑到门前,掀开白布后,顾怀昱看到里面静静躺着一柄刀身染满干涸血迹的匕首。
萧程走近后端详了会儿,又把手里拓有脚印的两张纸,一并递到千钟手里让他收好。然后就领了人打算先回一趟衙门。
顾怀昱在一旁连声问:“如何?有眉目了?”
“若想知道,跟上。”萧程只是丢下这一句,就上了马车往衙门赶。
顾怀昱于是也蹬上马车,跟上去。
还没到衙门远远就听见了击鼓鸣冤的声音,再一看,衙门外围了一圈人。
邢捕头正跨上一匹马,打算往邻郊跑一趟,把大人叫回来。抬头就瞧见一辆熟悉的马车,朝衙门驶来。
他轻拍了下马屁股跑过去,千钟看到后,先一步拉了缰绳停下来。
萧程撩了帘子问:“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是钱家的人,钱老爷回来了。”邢捕头从马背上翻下来,神情有些为难,“他们认定了子衿就是凶手,说……说大人包庇嫌犯,要讨一个公道。牢里的那几人也忽然改了口供,都说是子衿杀了人。”
“怎么回事?”萧程皱了皱眉,突然改口供的原因无非那么几个,“今早有谁去过监牢?”
典吏被外面的动静闹得慌了神,出来后瞧见萧程这边的动静,汗渍津津跑过去,正巧听见萧程问的这句话。
他心头一跳,秉着坦白从宽的原则,战战兢兢的回答道:“钱家的姨太太,今早来过一趟。”
萧程闻言瞥向他,目光冷得令典吏不可自抑的打了个寒战。
远在外地的钱德源,得知钱衡身死的消息后连夜赶回梁州城,才到家就听闻,是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又去抢姑娘,结果被抢来的姑娘一刀结果了性命。
可就因为那姑娘与县令有些牵扯,所以在人赃并获的情况下,县令却还装模作样的说凶手另有他人,此案需要深查,他怒不可遏,誓要为儿子讨回一个公道。
升堂后,监牢里的钱府仆役先被带上了公堂。
问到当日发生的事,六名仆役众口一词,都说是苏子衿杀了钱衡。
一人道:“那日小人就在隔间收拾书房,当时门与窗都是开着的,来旺哥离开后,并没有听到少爷那间房有开门,或开窗的响动。”
另一人接嘴道:“小人当时在回廊上洒扫,是抬眼就能看到少爷屋子的位置,也没有看到可疑人物出没。”
剩下几人一一说了自己那日在哪,又在干什么,无非就是想证明一件事,当时钱衡的房里,除了钱衡自己,就只有苏子衿在。
如今钱衡死了,凶手只可能是苏子衿。
萧程从容起身,来到第一个说话的仆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你说事发时你在隔间的书房里?”
因为萧程的靠近让那小厮有种压迫感,他咽了咽口水,才答了声是。
于是萧程又问:“你确定没有听到呼救声?”
小厮不明白萧程为什么尤其关心这一点,其实他当时根本没去注意隔壁的响动,偶尔有听到像是座椅移位的响动,他只当是少爷的情趣。而萧大人问的呼救声,他是当真没有听到过,想了想这是实话,没有什么纰漏才对,于是又点了点头,回了声‘是’。
今早八夫人来过一趟,虽然要他们把所有的怀疑都引向苏子衿,但没有要他们做伪证。这事他们没胆,而且也没必要。
苏子衿的嫌疑原本就是最大,他们只需要实话实说,再稍加引导,她真凶的身份就跑不了,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萧程于是偏头去问另外几人是否有听到“求救声亦或是惨呼声。”
几人皆摇头说没有,若是一早听到这些声音,他们早就闯进去了。
那样的话,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萧程点了点头,命人带来仵作与钱衡的尸身。而他自己则又转身回到案前,黑沉沉的眸子扫过众人。
不多时,钱衡的尸身被放在担架后抬上公堂,因为是冬季,天气寒凉,所以虽然尸体已经放了一日,也没有明显的腐臭的现象。
钱德源顾不得规矩,颤巍巍上前掀开钱衡身上的白布,当看到钱衡青灰的面色和手背上的尸斑,浑身一颤,顿时泣不成声,“儿啊,我的儿啊!”
他发泄了好一会情绪,期间差点哭晕过去,若不是有人在一旁扶着,一定一头栽在钱衡的尸身上。
钱德源眼中含了恨意,看向上首的萧程,沉着嗓子唤了声大人,“杀人者偿命,那姑娘杀了我儿,人赃并获,大人莫不是有心包庇?”语气中已经隐隐有了逼迫之意。
萧程淡淡道:“本官不愿误判一桩案子,此案疑点重重,钱老爷想要的是真凶伏法,而不是随意的一条无辜性命,不是吗?”
钱德源望着萧程,目光灼灼,哑声问:“若大人能够证明,杀我儿者,不是那位姑娘,我自是无话可说。”
话音刚落,便见萧程点了仵作回话。
仵作恭敬的朝萧程行了一礼后,俯身将钱衡身上的白布,再往下拉了拉,最终露出胸口那处狰狞的血窟窿,“死者全身上下的伤,只这一处,此为致命伤。由伤口形状和深度可以判断,凶器应该是前窄后宽,长六到七寸,宽约一寸,且是一柄双侧开刃的利器。”
话音刚落,就见千钟隔着白布,把之前发现的那把匕首,送到仵作面前,“先生请看,是否与这柄匕首相符?”
仵作细细端详过后,点头答是。
钱德源听得有些不耐,“如此又能证明什么?”这与人是不是苏子衿杀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萧程看他一眼,然后对着堂下跪着的几名小厮,将之前的话再问一遍,“当日,你们可有听到惨呼声?”
众人皆摇头说未曾。
“这不可能。”仵作脱口而出,指着钱衡胸口那个狰狞的血窟窿道:“心口这道伤是唯一的致命伤,但并不能做到瞬间致死,且伤口有明显的旋钮痕迹,这个过程更是万分痛苦的。”
“再者,”仵作说着抬起钱衡的一只手,“从死者指甲内残留的皮脂与血迹,可以推断,死者死之前挣扎的过程中,指甲曾划破凶手的肌肤。如此痛苦的过程,怎么可能没发出一声惨呼?”
钱德源听得痛心疾首,红了眼指着跪在地上的六人道:“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人吓得连连摇头,直道当真没有听到少爷的惨呼声。
“可否判断出,匕首抽离时,是向上受力,还是向下受力?”堂上的萧程忽然问向仵作,只要不是凶手刻意扰乱视线,这个回答关系着凶手是在正面行凶,还是从死者背后偷袭。
关于萧程问的这一点,仵作一早就注意到了,因此萧程问后,他直接就能答出来了,“回禀大人,匕首抽离时,是向上受力。”
话音刚落,仵作立刻就被萧程点醒,眸子一亮,一脸恍然大悟,“如果凶手是从死者身后偷袭,这个姿势抽离匕首时就会有向上受力的划口,而这个姿势能够在给死者致命一击的同时,很好的捂住他的嘴,让他发不出声音。”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当日没人听见钱衡的惨呼声了,因为他是被凶手捂住嘴后,慢慢挣扎直到死去。
“能做到这样无声无息的杀死死者,凶手的体力远超死者。”仵作解释道。
他这话一出,众人就都明白了,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要把苏子衿摘干净啊。
公堂下跪着的钱府家仆,再不敢咬着苏子衿不放了。尤其是包括来旺在内的四名男仆,危机感满满,若是苏子衿的嫌疑洗脱了,他们岂不是成了最可疑的那个。
钱德源显然也听出来萧程有心摘干净苏子衿,他虽然也觉得按这推断,苏子衿确实不可能是凶手,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哪能有那样的力气。
但一切还只是推断,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苏子衿若是凶手,她不会说实话,而钱衡成了一具尸体,也无法从他嘴里得到答案。
他心中虽然已经不如一开始坚信苏子衿就是凶手,却也没打算松口。
他要的是真凶伏法!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 5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