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如寂寞》锦葵A

21、爱情，面包，婚姻

　　听了阮晴晓的劝告，玉岑终于勤快了几天。小女人心思细腻，她早就发现朋友的胃不好，晴晓说，她妈妈就是这种症状，后面一检查，胃病跑不掉了，因此，晴晓担心玉岑过早地得了胃病，今后生活上必定有影响。
　　午餐时，玉岑想起晴晓，她昨夜凌晨两点还给她微信留言。
　　小女人带着哭腔，控诉母亲的反对，她的意思是，干妈越是反对，她越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惆怅的玉岑，一直没敢回复信息。这个时候的她，劝分劝和，都不合适。
　　“岑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饭菜都凉了吧。”实习生方嘉琳凑过来打断了玉岑的思绪。
　　“早上吃多了，没什么胃口。”
　　“你这么瘦，吃多一点怕什么。”方嘉琳馋着玉岑饭盒里的肉菜。
　　玉岑一眼明了，笑着说：“喜欢什么，自己夹，如果不介意的话，直接拿去吃。”
　　方嘉琳一脸灿烂，“岑姐，你真是大方，那我不客气咯。”
　　玉岑确实没胃口，她心里装了不少事，俨然就是一副操心的命。其实胃不好，恐怕就是负担太多导致的副作用，可惜玉岑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始终扛着，坚强又脆弱地扛着。

　　“嘉琳，我问你个问题。”玉岑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小女生，“面包和爱情，你选哪个？”
　　方嘉琳差点噎住，她咳了几声，玉岑紧张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又递给她矿泉水瓶子。
　　喝了水，方嘉琳夸张地睁大眼，八卦地追问，“岑姐，你恋爱了啊？”
　　“不是我，我没有，我……”玉岑一慌，忙不迭解释，“算了，当我没问。”
　　方嘉琳赶忙拉着宋玉岑的手腕，低着声音，急急地说：“别啊，我不说，我什么都不会说。”
　　职场上，同事之间的口头禅“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信了就是犯傻。
　　“真没我什么事儿。”玉岑认真地否认。
　　方嘉琳擦了擦嘴巴，一本正经地回应，“姐，你别怪我现实，就我个人而言，我会选择面包。你想啊，面包没有，肚子不饱，有什么资格谈爱情？就算是选择了爱情，保不准哪一天，柴米油盐就会瓦解了所谓的爱情。”
　　玉岑一边听一边点头，她心里想着晴晓，又分析着同事的观点。
　　“没有爱情的面包，味同爵蜡。”不知什么时候，另一个实习生罗楚然出现在她们身后，并且突如其来地插了句话。

　　公司食堂就这么几个同事，来来去去难免听到谈话，这里是公共场所，也不好怪别人站在身后偷听，再说了，她们也不是说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集思广益吧，玉岑这么想。
　　罗楚然拿着饭盒坐下来，就坐在宋玉岑的另一侧，两个实习生小妹妹，好像对面包爱情的观点大相径庭。
　　“面包可以随时挣来，爱情呢？又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东西，花钱买不来，求神求不来，好不容易遇到个相知相爱的人，错过这个村还真就没这个店。”罗楚然的确有发言权，她貌似谈了个男朋友，对方家境极差，家里人一直反对，这对苦命鸳鸯至今相爱，听说他们也有谈婚论嫁，可是因为家里的缘故才会无奈地搁浅。
　　“楚然，你现在是热恋期，你当然这么说，你可别误导岑姐，让她陪你一起吃苦。”方嘉琳口没遮拦，果然小女生，说话直接又不经过大脑。
　　“你说谁吃苦呢？”罗楚然忿忿不平地质问。
　　“你看你，不说吃穿了，买个化妆品也要掐着点抢优惠券，省吃俭用为了什么，还不是拿不出钱，如果男朋友有钱，何必委屈自己。”
　　“我不过就是节省一点开支，考虑的是未来，我有错吗？”
　　“你没错，你没错。”玉岑连忙拉着两人劝解，“我们不说了，暂时就到这里。”
　　“楚然，今天既然把话说开，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方嘉琳丝毫没管玉岑的打圆场。
　　宋玉岑恨不得捂住方嘉琳的嘴，“拐弯抹角，还是拐弯抹角吧。”
　　糟糕，势头有点不受控制。

　　“省了几百块还是几万块还是几十万？你的未来就这么廉价？你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作为女人，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善待自己，不能亏了自己，你想啊，在家父母捧着，生怕自己过不好，在外我们为了让父母放心，就不能过得不好。退一步讲，我自己也能养活自己，我干嘛找个养不起自己的男朋友？我图什么？我这不是找罪受吗？”方嘉琳果然没拐弯抹角了，她两个是校友，以前就认识，所以她可能真的是说出一直憋在心里的话。
　　罗楚然频频摇头，冷笑一声，态度坚定地反驳，“就算没有交男朋友，我同样也是掐着点抢优惠券，省吃俭用是我们家的家规，是父母教会我的，在你这里怎么就成了不堪入目的行为？还说我的未来廉价，难道说，把未来交给一个男人就是高尚了吗？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那是生活上，我要的，是一个可以陪伴一生的人，是要求的精神层面的伴侣。”
　　“精神层面？你多大，有什么精神层面，逛个街也不敢在外面吃饭，这就是你的精神生活？”
　　“拿钱捧着你，从来不跟你交心的男人，这就是你的精神生活？”
　　“笑话，没有钱还谈什么精神生活。”
　　“两个人共同努力不是更好的精神生活吗？”
　　“你长这么大，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夫妻之间，大多都是共患难不能共富贵。”
　　“你也说是大多数了，又不是全部……”
　　“你真是冥顽不灵，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不会幸福的。”
　　“你少在这里冷言风语，我们是靠自己努力换取家人的祝福。”
　　……

　　玉岑坐在中间，两边女人，吵得她头晕脑胀。
　　揉了揉太阳穴，她实在是劝不住了，只好发微信求救她们的上司，一个结了婚的女人。
　　玉岑哭笑不得，两个没结婚的小女生，有必要较真面包爱情的问题吗？或许这本身就是极其敏感的社会问题吧。
　　事情很快传遍整个公司，最令玉岑苦恼的事也发生了，果然还是传她交了男朋友，碰到情感问题。
　　交什么男朋友。宋玉岑压根就没这份心情，她家里的复杂程度，令她对爱情，对婚姻是望而却步。反正她自己能够养活自己，她有面包就够了。但她也很清楚，爱情的重要性。倘若没有爱情，这种婚姻维持下去，应该很艰难。

　　下了班，部门经理吴君提出要送玉岑回家，路上两人都是讨论公司的事，后面吴君一时兴起，提出吃椰子鸡的建议，而嘴馋的玉岑，也想适当放纵自己的胃。
　　两人一拍即合，在城市的另一头排队等位，就为了一份椰子鸡。
　　“老字号的店就是味道好，别的地方，相同配料，但是味道，不行。”吴君很满足地品尝，玉岑笑着观察，一向不苟言笑的君姐，其实也有可爱的一面。
　　“我也听说过这家老店，可是他们说人太多了，加上自己没什么时间，所以也就没来过。”
　　“你也太容易放弃了吧。”君姐放下筷子，喝着饮料，看着玉岑又道，“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最重要是过得开心，当然了，这个开心的定义太广泛，有的人是认为有钱就开心，有的是觉得身体健康才开心，还有人会因为一件小事就开心了，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开心的方式，开心的程度也就不一样了。”
　　玉岑觉得君姐话中有话，结合白天的谣言，她猜出七八分。
　　咽下去一口香甜的椰子，玉岑从容淡笑地说：“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她出现了问题，怎么说呢，母亲想她嫁得好，这是没错的，她想嫁给自己爱的男人，我觉得也没错。可惜这个男人不是她母亲眼中的‘有钱人’，她陷入了面包爱情的选择中。”
　　“我就知道不是你的事。”
　　“公司同事太八卦了，我不想透露朋友的私事。”
　　吴君拍了拍玉岑的肩膀，“有原则，请你务必保持下去。”

　　“老板，来一瓶啤酒。”吴君推开饮料，她想喝酒，想放下身段，做回真实的自己。
　　玉岑不敢喝酒，她出了名的一杯就倒。
　　“君姐，我不会开车啊。”玉岑担忧地提醒。
　　“找代驾，现在代驾这么方便，我们就贡献点GDP吧。”君姐喝了酒还会说笑，真是乐坏了玉岑。
　　吴君又点了一只鸡，顺便对着玉岑教导，“我跟你说，你现在不光要学习专业知识，还要学会喝酒，学开车也是必须的，现如今不会开车也是文盲，学会开车就是一门技能，对你只有好处。”
　　“等过段时间没那么忙，我就打算利用周末考驾照。”
　　“有志气。”吴君干了一杯啤酒，接着又问，“听说你还在自考本科，累不累？需不需要我给你放假？”
　　“充实一点才好，免得像我家的花猫，寂寞了就发，情。”
　　“哈哈哈。”吴君差点笑到喷酒。

　　老店的生意太好，人流往来不间歇。玉岑心里暗忖，还好今天来了，否则错过这么好吃的美食，以后肯定会觉得遗憾。
　　“我离婚了。”
　　“啊，什么？”周围嘈杂，玉岑见到君姐说话，却没能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吴君一口气喝光了剩余的酒，放下酒瓶子时，平静地笑了，“我们离婚了，他把所有东西留给我，他说，他给不了我想要的，其实我心里清楚，是我，给不了他想要的。”
　　这回听得真真切切，玉岑陷入沉思。
　　“我们是和平分手，今后也许会来往，但是我不想，我心里有根刺，没办法忘了这段婚姻。”
　　“他出轨了吗？”
　　吴君苦笑，“出轨倒是好事，至少我可以忘了他。”
　　“那……”
　　“我不能生育，我们相爱三年，结婚十年，始终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后来我去了医院检查，你知道吗，医生说，我这种情况是千万分之一，我怎么就，没去买彩票呢。”吴君又叫来一瓶啤酒，“身体雌激素有问题，试管婴儿也做不成。”
　　“你们那么相爱，为什么一定要有个孩子？”
　　“这就是现实。”吴君握住玉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婚姻里，除了爱情和面包，还要有扛得住外界压力的坚强，你告诉你的朋友，决定了不要后悔，错过了的人，不会再回头，可是一旦踏入婚姻，她就要做好充分准备。这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