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如寂寞》锦葵A

15、危情四伏

　　夏至伏热，心静则凉。
　　但见，碧波莲池，鱼虾嬉戏。满目锦绣，和风盛宠。
　　一众人，行色匆匆地延入禅院。
　　止步大殿，为首男子命人在院外等候。他突然不想劳师动众，只想独自感受清净之地。
　　拜了三拜，沙弥接待了他，好似一切都在他人掌握之中，他的目的，昭然若揭。
　　客堂外的木梯回廊，横坐一人。远观他，长袍禅服，纤瘦俊目，五官神似父母。当然，也像极了自己。
　　知晓有人靠近，手里的活儿慢了半拍，感应陌生的呼吸，加上对方身上的铜臭味，正在做灯笼的金泽诚，立刻确定了来者身份。
　　古先生席地而坐，盘腿朝向他。

　　“蜡烛容易着火，不如用灯泡，现在不是有一种太阳能的灯泡？用起来美观，还安全。”古先生在地上捡起一根细短的白色蜡烛。
　　为了打破僵局，高傲的古先生，难有讨好的语气，先开口说话。
　　金泽诚忙于手工，吝啬一字一言。
　　“这种细活，我做不来，所以每个人都会有异于常人的能力。”
　　继续漠视，从容淡定。
　　“寺院的修缮，也是很大工程，你收取的费用这么少，如何养活自己？”古先生也不介意金泽诚的无视和沉默，他忽然后仰，躺在木质的回廊，望着蔚蓝的天，又扭头，看一眼莲池里的鱼虾。
　　惬意的他，似笑非笑地说：“还是你会享受，远离尔虞我诈，在这清净之地独享天地。”
　　金泽诚的手，拂过灯笼上的流苏，他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吃住在寺院，大把大把的钱，也捐给了寺院，到现在孑然一身，从不考虑以后，这就是你的生活？”古先生蹭地一下坐起来，笑容渐失，“父母找过觉尘大法师，他们不会同意你一意孤行，并且人家法师也说了，你不适合出家，你红尘未了的事还很多，要怪就怪自己根本不是孤儿。”

　　金泽诚轻轻地放下灯笼，他拿着蝇头毛笔，在灯笼的宣纸上，勾画女人的形态。
　　“你们不要骚扰师父，我不会出家。”金泽诚终于开了口，“结婚的事，不必你们操心，我有心仪的女子，也打算成家。”
　　古先生一惊，急问，“是谁？是不是上次那个穆小姐，还是……”
　　“跟你们没有关系，不要再随便塞女人给我，我不需要。”金泽诚冷着脸，有点不客气，“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大可不必装模作样。”
　　两人对视了很久，久到天际飘来一片乌云，乌云掩盖旭日的光艳，风一吹，翠竹扑簌地摇晃，光影在他们脸上，刻出隐秘的线条。
　　“好，我不管，不管你的私事，不管你的决定，这些都不管。”古先生心虚了，避开对视，“但有一件事，我必须说清楚，二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你，我知道你恨我，我……”
　　“不。”金泽诚不屑一笑，“我不恨你。”
　　说完，他又拿着灯笼欣赏，他的画技惟妙惟俏栩栩如生，但他有意不让古先生看清了所画的女人的样貌。
　　他越来越肯定，他的记忆不会出错，那个女人，正是大哥找了三年的人。

　　送走要约会的老妈，阮晴晓也着手准备捯饬自己，十点左右，敏之的车子，会在小区外面迎接她。
　　早上收到玉岑的微信，她说她肌肉酸痛，请了一天假期，特意在家里休息。果然老了，身体很诚实，不服老不行，要知道当初的玉岑，那可是校队的抢手货，一天到晚蹦跶，不见她舍得躺下来休息半分钟。
　　“这么说，那个女孩子最后对你是俯首称臣了？”上妆的空闲时间，晴晓和玉岑赶紧视个频。
　　趴在床上的玉岑，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她慵懒地翻个身，调整最好的姿势视频。
　　“现在的小毛孩，一个个拽的二五八万似的，怎么可能对我俯首称臣，再说了，我也受不起。”玉岑打个哈欠，“整这么漂亮，去相亲吗？”
　　“讨厌。我才不要相亲。”
　　“你前段时间跟我说，你和那个，寺院里的工程师联系上了，你们到底有没有戏，都是成年人了，男未婚女未嫁，喜欢就赶紧的，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小男生小女生，别到时候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跟你说，现在这年头，找男女朋友，靠抢的。”
　　晴晓咯咯直笑，“说得你好像很有经验，拜托，你都单身五六年了，你没有发言权。”
　　“我这叫旁观者清，你别小看我，以我的眼光和经验，我觉得你俩儿，有戏。”

　　时间刚刚好，敏之通知晴晓下楼，于是晴晓挂断视频，下楼与她会合。
　　这两天贺翔有空在家带孩子，敏之“难得”清闲，想约上晴晓外出旅游。晴晓有点介意被骗，因为电话里，敏之只是说，让自己陪她逛街，现在上了车，敏之变卦，要求是陪着短期旅行，如此这般，晴晓颇为为难。
　　“我婆婆有点怀疑我，她前天来我家做饭，明里暗里指责我，哼，他们一家人，令人无语至极。”开着车的敏之，情绪波动比较大。
　　晴晓忧心忡忡地问：“你婆婆怀疑你什么？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对这个家付出太多了，当初她儿子不听话，去读书，我等他。又当兵，我还是傻傻地等着他。好吧，等到他回来，就是每日每夜的打牌赌博，我怀孕的时候，不说贺翔不在身边，他们一家人又在哪里？”
　　晴晓瞄一眼敏之的右手手腕，腕上有块缝针的疤痕，敏之说过，那是她怀孕的时候，自己在家倒水打破茶杯划伤的伤口，由于当时怀着双胞胎，她的伤口处理起来比较棘手，缝针上药不能使用麻醉剂，因为药物的局限性，她的伤疤落成终生不得痊愈，除非采用整容医院的激光祛疤。
　　“我不会除掉这块疤痕，我就是要让贺翔一辈子记着，他欠我的。”敏之发现晴晓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疤痕，于是又重提旧事，“我算是把他们一个个看透了，总之，女人无论在什么阶段，都要为自己考虑，靠男人？啧啧啧，还没几个男人真的会从一而终，现在是说得好听，那是因为你既能是老妈子带孩子，又能是女强人赚钱。”
　　晴晓点点头，附和敏之，“凡事留退路，万事好商量。”
　　敏之扭头笑了笑，“嘿，你不笨嘛，还是可以调，教一下嘛。”
　　经过敏之一番言辞激烈的吐槽，结果晴晓完全忘了一开始她担心的问题。
　　晴晓担心的事，正是柳敏之婆婆怀疑的事。
　　纸包不住火。
　　女人的确应该活出自己的精彩，每个女性，都应该得到尊重，然而，男人也是生命的个体，同样需要尊重，就像小的时候，父亲常常说与晴晓听，尊重是相互的，要想自己得到尊重，必须先要学会尊重他人。
　　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敏之想带着晴晓出门，无非就是把她当作了挡箭牌。可惜晴晓后知后觉，说好听点是晴晓这人重感情相信朋友，说难听一点，就是她这女人过于幼稚，傻得可怜，年龄和肥肉一直往上涨，智商依旧原地踏步。

　　报平安挂了电话，敏之听到动静了靠过来，拿着红酒杯，递给晴晓，俏皮地说：“看来，不是我出面，你也出不来。”
　　妈妈虽然不喜欢敏之，但好歹还是女孩子，长辈稍微放点心。都奔三的女人了，晴晓被朋友这么取笑，挺不好意思的，顿时觉得尴尬。
　　“好了，不说了，既然已经跟我出来玩，那我们就玩的尽兴一点。”
　　“今天真的不回家？”晴晓在酒店如坐针毡，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是不踏实。
　　“有人请喝酒，还有人约了牌局，说是来了个大老板，请我陪一下。”敏之妖娆的身姿，通过窗外的灯火照射，显得越发性感曼妙，她转身睇着晴晓，“这人我还记得，他三年前，来过一次，对了，你应该也有印象啊。”
　　“我？”晴晓猛地摇头，竭力否定，“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认识你的圈子，你的那些朋友，非富即贵，我高攀不起，不可能认识。”
　　敏之蹙眉，红唇向一边微扬，看起来稍稍苦恼，“难道抑郁症还会使人失忆吗？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你差点儿……”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晴晓反感地打断，“我喝不了酒，也不喜欢打牌，我想我留下来纯粹就是浪费时间，不如这样，你让我走，倘若贺翔打电话给我，我继续帮你圆过去。”
　　“都这个时间了，叫滴滴或者出租车，都很不安全，我不放心。”敏之开车来到了城郊的星级酒店，这里是旅游区的酒店，除了私家车，夜里很少出租车，说白了，就是一个表面看起来是酒店的私人会所。
　　房间是朋友订好了，敏之才不会自己掏钱享受，她的人生信条，没有女人掏钱的道理。
　　“可是我不想……”晴晓焦虑不安，回忆很模糊，她排斥拨开云雾。
　　“这样吧，你就在房间休息，我去四楼的酒吧喝完酒再回来，我答应你，今晚不打牌，也不陪那些臭男人，就乖乖留下来陪你。”敏之安抚晴晓，晴晓到现在还是对她坚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