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anwhile....in SF》EillyEliza

1、1

　　“Why not？ Van Halen did it.”
　　“不行，亲爱的。”克莱顿·史宾福特抹了把脸，长叹一声，“我爱你，但是……”
　　“就让我试一次嘛，老爹？”
　　“哪有小孩会想和自己老爸一起工作啊？”
　　“在你爸是克莱顿·史宾福特的时候呗。”鲁迪·史宾福特示好的凑过去，疯狂的对克莱顿使眼色，“我可以做到的。”
　　“我当然知道，我看着你学会的。” 克莱顿揉了揉鲁迪杂乱的金发，引来鲁迪的抱怨声，“天哪，你多久没洗头了？”
　　“不知道，五天”
　　“eww！“克莱顿故作夸张得抬起手，然后笑了，”快去洗头。洗完了我就考虑一下。”
　　“好嘞！”看着鲁迪长手长脚得跑向浴室，灵活的跨过从沙发拖到地上没人收拾的毯子，克莱顿不知道该感觉到什么。鲁迪，他的独子，天赋异禀的年轻人……12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去世了，之后就只有他们父子——好吧，还有乐队的其他人。但小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同龄的玩伴，克莱顿不知多少次想如果他有兄弟该多好。不，还是算了。克莱顿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兄弟，脸上的神色都扭曲了一瞬。算了。
　　“我好了我好了。”鲁迪头顶着毛巾从浴室冲了出来，在地板上留下一路水渍。
　　“天啊，那是木地板……”
　　“打了蜡的木地板。”鲁迪把自己塞进沙发里，在沙发上留下一个深色的人形水渍。
　　“你真的想和一群四十几岁的老头做同事？”卡莱顿摊手。
　　“啊哼。”鲁迪用力用毛巾搓湿漉漉的头发。
　　“行吧，要不这样，我让你试一下。”
　　鲁迪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盯着克莱顿，然后他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向着克莱顿发射了过去：“哦谢谢谢谢最爱你了老爹！”
　　忽然被鲁迪熊抱住的克莱顿忍不住去想他工作回来后还没有换衣服，僵硬的拍了拍鲁迪的背：“但是我要和你叔叔们说一声，好吗？”
　　鲁迪看着在打电话的克莱顿身上的水渍吐了吐舌头，就缩回沙发上去了。他假装没有在看克莱顿，但却全心全意的在偷听。
　　“我决定鲁迪来当我们的新吉他手。” 克莱顿接通之后就立刻说到，他知道鲁迪在听。
　　“？”
　　“喂，喂？地球呼叫马卡里？”
　　“你儿子？等下，我不是说你儿子不行，但是……”
　　“有什么问题？Van Halen did it.”
　　“那是贝——不是，你这……你确定鲁迪来做主唱，粉丝会开心吗？”
　　“呃。应该没问题？鲁迪的技术很好。”
　　“我知道，我知道，那臭小子还是我教的呢。但是你也知道，粉丝会希望你选个其他……和你没关系的人。和你有关系的人里面他们只想看到——”
　　“我知道。你知道他不在选择范围内。”克莱顿打断马卡里。鲁迪看到克莱顿的姿势僵硬了起来，他握电话的手收紧到泛白。
　　电话另一半的马卡里迟疑了一会，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这样吧，克莱顿。我叫上乔现在去你家，如果鲁迪要加入，我觉得面试还是有必要的，毕竟我们从来没有从登台表演的角度考虑过……”
　　克莱顿回头看了眼鲁迪，正好抓到鲁迪在偷偷往他那里瞟：“好。”他向鲁迪比了拇指，鲁迪看到后放松的陷到沙发里。
　　“马卡里和乔待会要来，给你面试。”
　　鲁迪放松的摇了摇手：“你们的歌我全都会了，你们不弹现场的我都学了。”
　　“真的？那你会的比我还多。” 克莱顿坐到他的儿子身边，一把把他捞住。鲁迪不知道是因为被逗笑还是自豪的笑了。
　　“但是我还是怕乔叔叔。”鲁迪假装打了个哆嗦，“乔用贝斯对节奏的要求要求我，太恐怖了，我弹得只是吉他。”
　　“你爸还是鼓手呢，要是你节奏错了乔要打你还要排队。” 克莱顿翻了个白眼，“但是马卡里也会一起来，你今天运气真有够好。”
　　“是啊。”鲁迪放松的瘫在沙发里，露出一个傻笑，“嗨，老爹……”
　　“怎么了？”
　　“我爱你。”
　　“我也是，但是你要把你房间收拾了。”
　　在鲁迪把毯子拉过头顶哀嚎的同时克莱顿毫不怜悯的发出大笑，顺手拿起了茶几上的遥控器，开启的电视屏幕上是乐队“Torment of Kings”的纪录片。克莱顿推了把鲁迪还盖在毯子里的头，“我人就在这你还看纪录片呢？”
　　鲁迪一把拉下毯子，故意掐着嗓子说：“那是我想和你增进感情嘛。”
　　克莱顿笑着用手肘再推了一次鲁迪的肩膀。鲁迪陷在柔软的沙发里，看着窗外橘红色的落日，一切都是暖色调的，而他的父亲就在他身边。这是我人生中最好的一天，鲁迪想。
　　马卡里和乔很快就到了，克莱顿去开门的时候意识到他们是空着手来的，马卡里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复杂，而乔好像在忍着说什么。
　　“怎么了？”克莱顿让他们进屋，隐约感觉到不安。他看了眼有点紧张的鲁迪，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的预感不是因为关于鲁迪的事。马卡里长叹一口气，以尽量温和的口气说：“我有事要告诉你，能让鲁迪先离开一会吗？”
　　克莱顿皱起了眉：“我以为你们来是为了鲁迪的面试。”
　　“我们是。”马卡里深吸一口气，“但——”
　　“那就面试啊！”克莱顿强硬的打断马卡里，他瞟了一眼鲁迪，他不想要鲁迪感觉到被落下，“再说，我不觉得有什么事会要避着鲁迪讲。”
　　马卡里看起来真的非常尴尬，他的嘴抿成一条直线，低着头搓手。克莱顿挑眉看着他，一时间屋内陷入死寂。克莱顿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他努力吞咽嘴里的唾沫，即使他已经因为强迫自己做这个动作多次而口干舌燥了。
　　“是这——”克莱顿感觉过了有一整分钟，马卡里才开口，但是旁边的乔很明显已经忍不下去了，他向来心直口快，受不了这种。
　　“是德莱尔史宾福特他之前不是肺部感染而是肺癌晚期所以他要死了。”乔像是之前一直在憋气一样脸涨得通红，语速极快的吐出一长串单词，马卡里埋怨的给了乔的手臂一拳。而克莱顿则只是觉得他听懂了所有词却没有听懂整句话，困惑的看着自己的队友。鲁迪担忧的往他父亲的方向探头。
　　“……什么”克莱顿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应该是因为刚才咽了太多唾沫。
　　“你哥哥——弟弟，德莱尔。”马卡里搓了搓鼻子，低着头偷瞄了眼克莱顿。德莱尔和克莱顿是双胞胎，他不知道到底该算谁比较大, ”他说大概还有两个月可以活。”
　　克莱顿面无表情的沉默了一会，惊奇的发现他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
　　“什么时候？”他问到。
　　马卡里看起来像是一下没反应过来：“啊……你刚才打电话来不久前。”
　　一股无名怒火从克莱顿心中升起，他觉得他的胃在搅动，但他想到鲁迪在场，于是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他……告诉了你。”
　　马卡里点了点头。乔已经在一边颓废的坐下了，刚才那句话像是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但是还是和鲁迪一起往这边看。
　　克莱顿深吸一口气，看向马卡里。马卡里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摇摇头。
　　“他通知你却不通知我。他通知了你却不通知我？！”克莱顿觉得他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断掉了，他觉得那是自制力。他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有一瞬间马卡里以为面前的是德莱尔，而不是克莱顿。
　　“他——你别想他了——”马卡里绞尽脑汁，但是想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他开始后悔他为什么要告诉克莱顿这个，而不是等到这被报道，他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他现在甚至不敢去看鲁迪。
　　“我他妈的是他的兄弟——”克莱顿大力踢了一脚鞋柜，那可怜的柜子很明显受不了地球上最优秀的鼓手之一的踢击，木板从中间裂开，上面摆放的东西掉了一地。克莱德的脚趾很疼，但他现在脑内无可释放的愤怒导致已经没有给其他感觉的空间了，鲁迪有点惊恐的看着他的父亲，自他从小他的父亲就是个温和的男人，虽然有的时候有点过于强势，但现在的情况是从来没有过的。
　　克莱顿恶狠狠的搓了把脸：“电话号码给我。”他用命令的语气告诉马卡里。马卡里沉默着拒绝了。克莱顿一个箭步冲到马卡里面前，握住了他衬衫的领子，乔立刻紧张的站起来。
　　“给我号码。”克莱顿咬牙切齿。
　　“不。”马卡里皱着眉，“你先冷静下来。”
　　克莱顿放开马卡里的领子。他意识到刚才他太过灼灼逼人，懊恼的坐下：“对不起，哥们。”他长叹口气，“德莱尔——老是搞得我和他一样。”
　　马卡里看起来对克莱顿把情绪失控怪在德莱尔身上不予置评，倒是乔看起来有些不适。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会，马卡里才僵硬的说：“我……明天去看他。你要——你要来中午来我家。”
　　克莱顿继续瘫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动作。他有些呆滞的盯着地板。没人觉得这是说话的好时候。天又稍微暗了一点，克莱顿开口，声音有点沙哑：“他活该。”
　　乔看起来像是要冲过去打克莱顿，不过没人看向他的方向，所有人都在看克莱顿。马卡里往后仰了仰，但表情没什么变化。而鲁迪则捏紧了毯子，他的眼神中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愤怒。
　　“他活该。”克莱顿还是盯着地板，“那样抽烟现在才肺癌才是奇迹。”
　　乔忽然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往门口走去。马卡里看向他，伸出一只手：“乔——”
　　乔转过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悲伤和愤怒：“我要去看德莱尔了。我选择先来找你而不是要他妈的死了的德莱尔不是为了在这里继续听你骂他的——你也是，马卡里，德莱尔就要死了你却说要先来找克莱顿？”
　　乔推开门，太过用力了，门把撞到另一边的墙，发出哐的一声。马卡里慌乱的看向乔的背影，然后再看向克莱顿，看起来不知所措：“我……我让你们单独待会。“然后他又愧疚的看向鲁迪，”对不起。”随后他就转身去追乔。
　　“妈的，德莱尔……总是能打乱我的生活……” 随着门关上克莱顿像是忽然短线了一样向后倒在椅子上，他用手捂着脸，觉得眼睛刺痛。鲁迪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看上去全神贯注的扣着自己的指甲，但是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