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1、三世还魔|章五十一|婉绫姬 ...

  •   三世还魔|章五十一|婉绫姬

      掀开卷帘,走出一位妇人,那人身姿如同烟雨在风中的轻缈,她身着一件长白罗裙,发上戴着九把珠钗,盘成一个圆髻,发髻侧垂下两丛白纱,相貌叹为观止,惊得焉识君下巴差点掉落于地,娇弱如同扶柳,落眉处,当真是无处书写的姿颜,她在与父亲游历时听说过各种形容婉绫姬的言辞,此时放在当事人面前,皆是词穷,苍白。

      见了婉绫姬,雄遮忙上前搀扶:“你怎么出来了?”言语间皆是宠溺心疼。

      崇向惜起身施礼:“这位可是皇后婉绫姬?”

      婉绫姬也微微欠身:“不知诸位仙君光临,奴家有失远迎。”这一垂眼,一低眉,真是令多少男人折了腰,美人无骨,见了婉绫姬才有了实像,焉识君大开眼界,在一旁暗自赞叹她的好容颜好身段,不过这位美人皇后却令焉识君感觉健康堪忧,身体欠佳,脸面无色,唇瓣泛白,印堂间总有些青黑。

      “皇后身体不适,是我们叨扰了——”焉识君开口说道。

      这话本也没什么问题,可听在青丘狐君耳朵里,添了些忧愁:“爱妻身体有恙,也是旧疾复发,过一段时间便发作一次。”

      如此美人,竟是个病包子,几人不禁对她投去同情,婉绫姬在几人之中巡视一圈问道:“怎么不见珑喃?”

      “师兄他还有要事在身!”焉识君总有些急智,开口解了围。

      “这孩子已经三千多年未回家了——”她一边感叹,一边对崇向惜道:“仙君,让我看看你那师兄吧。”

      焉识君一个劲儿的打量婉绫姬,又看看青丘狐君,只觉得云珑喃这相貌虽与青丘狐君有些相似,却与婉绫姬一点都不像,心里诧异,但没问出口,有些礼数她还知道一二。她瞧了瞧一旁始终默声的扬柏岚,见他不言语应是吃了教训,多多少少稳重了些,哪知这家伙忽然开口道:“珑喃师兄怎么与你一点都不像呢?你是他亲生母亲吗?”

      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惊,被他的鲁莽气得不行,崇向惜头大的喝到:“闭嘴!”

      婉绫姬与青丘狐君脸上颜色变换几番,青丘狐君笑道:“珑喃可能像我多些——”

      狠狠瞪了眼扬柏岚,崇向惜不禁抱怨师尊——这是给他弄来俩祸害啊!苦不堪言。

      |||分界线|||

      婉绫姬从头顶拔出一根银针,在彦卓君的眉间扎了一下,然后在他衣服上找到了一些金粉,捻起一些,在指尖摩挲着,她细细端详,然后冲着青丘狐君点点头:“没错,的确是幻金粉——”

      青丘狐君难以相信道:“怎么可能!这药怎么能流落到外面?!”

      焉识君脑子反应极快,道:“哼!怎么就不能流落到外?云珑喃不就是在青丘之外吗!”

      “你少说一句吧!”崇向惜呵斥自己师妹道。

      嘴巴虽然乖乖闭上了,可她心里不服,两唇撅的老高。

      “这药罕见,在青丘,能调配此药的仅有两人——”青丘狐君神色凝重道“一个已经死了——”

      “那另一个呢?”崇向惜问道。

      青丘狐君露出为难之色,看了看自己的爱妻又看了看崇向惜他们。婉绫姬大概是猜他要说什么,素手轻抚上丈夫的掌心上,给了他一些安抚:“帝君,您还是如实相告吧,他们皆是珑喃同门,无碍的——”

      “云珑喃,只有他知道如何配置此药和解药。”

      三人面面相觑,焉识君最先蹦出来:“你看吧!我就说他可疑!这事一定是他在搞鬼!”

      “这怎么可能,珑喃可不是一个坑害同门的卑劣之人!”青丘狐君立即为儿子辩驳道。

      “那怎么才能解了师兄的毒呢?”眼下谁是凶手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先治好彦卓君。

      “找到珑喃,他有的——”婉绫姬说道。

      |||分界线|||

      崇向惜抱着彦卓君坐在马车里,不知在想着何事,两眼无神的,看他那个样子,焉识君于心不忍,在所有师兄弟妹中,崇向惜与彦卓君关系最近,此时见师兄这般,他肯定心里最难受,也不知该安慰什么,平日里骂个人吵个架口齿伶俐,遇到这样的事反倒嘴拙了:“向惜师兄,卓君师兄他会好的,只要找到云珑喃——”

      听到这话,崇向惜点点头可神色未变,她知道自己这话未起作用,一旁的扬柏岚说来也怪,神经最是大条,可此时倒也有了些眼力:“师兄在担心什么?”

      “我不信珑喃师兄会害同门师兄弟,可事到如今,好像所有的事都指向了他——”

      “哼!云珑喃就是个假君子真小人!这事儿十有八九都是他做的!他心思缜密,这样详实周密的计划只能是他策划的!”

      扬柏岚忍不住了:“你怎么对珑喃师兄这么大意见!不管怎么说,也是他把我们从魔界救出来的!你怎么不知感恩呢!”

      “这事儿我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对劲,那三足鸦很眼熟,我们在太子殿也见过它啄黑猫,我猜云珑喃早已经暗中策划这阴谋多时,我们被抓,他替换我们都是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策划这事做什么?!对他有何好处!你倒是分析听听!不可理喻!”扬柏岚气得大叫,他本就对云珑喃有歉疚,哪容得师姐如此诋毁。

      焉识君张开嘴巴正要顶回去,突然马车停了,崇向惜问道:“怎么回事?”

      马夫道:“有人拦车——”

      几人心里咯噔一下,他们还未出青丘境地,难道是青丘狐君怕他们回去诬陷自己独子,而要在这里杀人灭口?几番脑洞轮流上阵,崇向惜握着自己的宝剑下了车,眼前只有一人,正是那云珑喃的侍卫——右互,他骑着一匹黑马,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帷帽,帷帽垂下黑纱,隔着黑纱他神情肃穆道:“仙君,叨扰了,可否带我一起上路?”

      听闻此言,崇向惜既惊又喜,问道:“这是青丘狐君的意思?”

      他摇摇头:“是我自己太过思念珑喃主,想见见他。”

      这话让崇向惜神情复杂了起来,他用古怪的眼神瞧了右互一会,然后才用有些不爽的口气道:“好吧——”

      崇向惜回了马车,而右互骑马跟着车,他们一路向西,往那昆仑虚而去,因为外边有右互,他们在马车里也消停了不少,不再谈论云珑喃的事。而崇向惜把彦卓君放在了扬柏岚的腿上,他则拉开了车帘,假装看着风景,却眼睛不离右互,也不知为何自己特别在意这个人,自己也说不清个因为所以。

      |||分界线|||

      冥界入口如同一只巨兽的大嘴,紧闭着,夜白走到门前,踌躇不已,回身问逐昼:“如何进入?”

      逐昼不着急不着慌,踱着步走来,在门上一敲,那利牙一般的大门上下开合,两人走了进去,夜白奇道:“原来进入冥界如此简单,我还以为需要一些通关密语。”

      嘴角勾起,为夜白的单纯而笑笑:“我能敲开冥界的大门,不是因为方法简单,而是因为我是魔尊,所以才简单——”

      被逐昼这番大言不惭的自夸弄笑了,夜白不再理他,往里走去,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冥界,与魔界不同,这里四处皆是岩浆滔滔,照得上下皆是通红一片,夜白小心走在石桥上,两侧是滚滚岩浆,那岩浆吐着火热的信子,像是狰狞的蛇,似要跳起来把他们一口吞下。两边山石林里,有倒挂的石英垂下来,好若削尖的冰锥,末梢处还滴答水珠。

      作为地府深处,冥界是罪人受罚的地方,人死以后,善魂转世投胎,恶鬼炼狱受苦不得超生。石桥下是忘川水,黑水阵阵,雾气层叠,时不时有骷髅浮起,又坠下,还有伸出的指骨不知喊着什么冤屈。

      “山棱远兮,遥水互望,情瘦不长,可隔川河,不等,莫忘——”传来歌声,在这雾气昭昭的水面上,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只听得歌声嘹亮浑厚,似要撕开这冥界的死气沉沉,注入一番活力。

      近了才看清——摆渡老人,一身蓑笠,孓然一身,驾着小船向他们缓缓驶来,口中唱着不知是何年月的小曲,那曲调古怪,词也听得茫然。见了他俩,笑吟吟的停靠岸边,道:“上来吧——”也不问他俩来历,他面目慈祥与这森然鬼蜮截然相反。

      他俩坐好,夜白说道:“老伯好嗓音——”

      “都说世上两样东西最解忧,一为酒,二为乐,我一个干巴老头日日在这儿撑船,哪能没个烦恼?”摆渡人说着,把酒葫芦从腰上卸下,摘掉瓶塞,往嘴巴里倒。

      老人的坦荡自由,让夜白心生好感,不禁多聊了几句“老伯摆渡这么久,可遇到忧愁之人?”

      逐昼把脸转向夜白,看他的脸在雾气里,忽隐忽现,心里的患得患失严重了起来,他悄悄伸出手,握住了夜白的腕子。

      夜白的问题让老人想了好一阵,才开口道:“忘了何年何月,有一位上神,他身着黑衣,站在忘川水边,看着那水中倒影,沉思许久,我上前问他,他也不答,那好看的眉毛皱成一团乱麻。”

      “后来呢?”夜白追问道。

      “他也没说别的什么,只道自己罪孽深重,余生只能赎罪。我听得一知半解,问他,他也摇头不语。其实我与那位上神匆匆一面,交集不深,可我就是对他印象深刻,也不知为何,这年头太久,我甚至都忘了他的相貌,却也不知怎的,就是印象深刻。”

      说了等于没说,逐昼翻个白眼,去瞧夜白,见他抱膝歪头聚精会神听得认真,也跟着认真听讲起来。

      “除了情,世间还有什么能围困一位神君呢?”夜白道。

      老人附和的点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没过多久,有一位身着青玄外衫的上神也站在那个位置,看着同一片水,我又好事去问,他回我——都说忘川水中,想谁念谁便出谁的影子,可这水怎么只有自己,没有别人呢?”

      夜白忙探头去看那忘川水,问道:“真有此事?”

      那副好奇模样,逗乐了逐昼,逐昼大掌一扬,按着他的脑门往回推,言辞里皆是宠溺:“小心落水!”

      摆渡人朗声大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过是心中幻念,找个借口托词罢了——”

      逐昼听了颇有感触,目光扔向遥遥忘川,心下五味杂陈,不知哪一味占了最多席位。

      “两位可有忧愁之事?”摆渡人问道,双眼微亮,在那纵横交错的皱纹中闪出饱经风霜的智慧。

      他俩面面相觑,嘴巴都闭得严实,逐昼抢先说道:“要说忧愁便是望他忘记前尘往事,与我重新走完余生,永生之苦,万年孤寂,我尝尽,他恨我也罢,怪我也好,我愿用性命换他一世垂怜。”

      一直垂脸的夜白听了,蓦地抬头,望入他一双深情眸里,差点在那里崴了脚溺死,他也不知该如何答复,只说了别的:“前尘往事凡此种种,于我,不过是偿还苦主之债,我害过的人,我伤过的人,太多太多——”

      这一席话,逐昼并未听得一个安心,但他也不急也不恼,随声附和道:“我陪你一同偿还——”

      摆渡老人推着船桨,看着两人之间的微妙,眼有深意,然后唱起了小曲:“山棱远兮,遥水互望,情瘦不长,可隔川河,不等,莫忘——”

      原本这曲音调别扭,唱词也情理不通,逐昼听不太懂,现在复听,却好像醍醐灌顶,听得透亮了。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