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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二世除魔|章十|鬼媒 ...

  •   二世除魔|章十|鬼媒

      “要是魂离开骨太久,魂便找不到骨,成了孤魂野鬼,你可要记住了——”一个上了年纪的驼背老人,正嘱咐着自己的年轻小徒,那小徒年纪不大,正是贪玩的岁数,对师父的话也不上个心,嘻嘻哈哈打混过去。

      重重在小徒头上敲了一记:“臭小子!生死可是大事,你莫要当做儿戏!”

      “知道了——”小徒揉揉脑袋,听到远处传来的唢呐和敲锣声,那声音不大,伴随着夜风阵阵传来,混杂着片片草甸,有种不寒而栗的惊悚。

      小徒缩了缩脖子:“师父!是娶亲吗?”

      师父捂住他的嘴巴,往草丛里一蹲,嘴里念着:“唢呐声起,一声慢,二声平,三声断肠,咱们遇到冥婚队伍了——”

      “冥——婚?”那小徒也不怕,竟站起身要看个究竟,被眼疾手快的老人一把按了回去:“臭小子!要是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小命难保!你阴气重,八字带煞,少招惹这种事!”

      那少年对师父的话听了一半漏了一半,眼瞪得溜圆,眼见着一群穿着红色喜服的轿夫抬着一个大红轿子走过去,为首的几人打着幡,那幡上贴着囍字,却不是红的而是白的,四下冒着青烟,他也不知这烟从哪儿跑出来的,一个脸抹得煞白的老妇跟着轿子走,那气氛说不出的诡异吓人。一阵微风,忽的吹起了轿帘,露出一张惨白的脸蛋,那是个目光呆滞的女人,嘴巴涂得血红,一双圆眼空洞洞的黑,似是没了魂灵,他吓得一个哆嗦,竟尿了裤子,那骚气引得一旁的驼背老人吃了一惊:“你这是怎么了?”

      “师,师父——我冷!”

      老人也不敢声张,忙拽着徒儿趴下,等待那队伍离开,少年哆嗦,浑身发着冷,如同发烧时浑身的冷战,一阵接着一阵,牙齿上下磕绊着,嚅嗫着:“师,师父——”

      突然听得耳边有声,他回头,却见是刚刚那个女子正立于眼前,朝他一笑,这一笑竟露出黑漆漆的牙齿,吓得他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待他睁开眼,映入眸子的正是师父焦急的脸,他张嘴,想说点什么发现根本发不出声。

      “别动!你是招惹是非了!”驼背老人按下小徒正要起来的身子说道。

      “弓叔!这孩子招惹的东西,可来头不小,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说话的人是一个长须老者,老人身材枯瘦,穿着一件青衫,一双眼睛灰蒙蒙的一层,是个瞎子。小徒瞧着那瞎老头,认得对方,他们常打交道,算是半个熟人。这瞎老头是命馆算卦的,远近为名,因为算得准,很多人慕名而来,人们都叫他诸葛,其实他也不姓诸葛。

      “你这小徒八字太弱,经不住这个,你是收尸人,应该都懂得,这一劫怕是过不去了——”诸葛叹口气,摇摇头。

      弓叔牵住他的手,急切道:“诸葛!你知道这孩子是我捡的,他从小无父无母,命苦的,我从未娶妻,没个一儿半女,你就当可怜可怜他,也可怜可怜我——”

      诸葛见弓叔可怜,一把年纪还要说这些,心一软道:“我有个法子,不过是险中求胜。”

      “是何法子?你快说!”

      “给你这小徒配个阴婚,两煞相冲,也许就能解了。”

      一听阴婚,想起那女人的白脸红唇黑牙,少年吓得大叫:“不!我不配阴婚!”

      弓叔照着他脑门就敲了一下:“混账东西!要不是你引鬼着身,我用得着这么费劲吗!”

      尽管不情不愿,少年还是闭了嘴,乖乖听着他们说话。诸葛说道:“这配阴婚的活计我做不来,你去找了鬼媒吧!不过,一般的鬼媒不行,道行太浅的,配错了姻缘,不仅不冲煞,反而容易引火烧身。我认识一个鬼媒,也叫阳媒,做着保媒拉纤的活,不过她都是与死者的亲人打交道,阴间的媒会有阴媒来说合。”

      “难道这事儿还需要阴媒吗?”弓叔说着,一个冷战,神情开始复杂起来。

      “所以我说,这是险中求胜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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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林间,一个驼背老人敲响了木屋的门,笃笃笃,一共三声,一声急,二声轻,三声重,算是叫开了门,吱嘎一声,一个子不高的老婆子探出了头,尽管上了年纪,不过精神矍铄,一头白发梳得干净,一丝乱发都没有,穿着一件盘扣蓝裙,发髻别了一支桃木簪。

      一见老太婆,弓叔就立即自报家门:“我是收尸人弓叔,诸葛让我来见见您。”

      上下打量一番弓叔,看他驼着背,衣衫虽然干净,不过有些陈旧,然后视线转到一旁的少年,那少年白净面皮,容貌清秀,一双手,掌心是黑的。她点点头,让开路,说道:“进来说吧——”

      少年打量屋内陈设,说来奇怪,现在刚刚入秋秋,天气只是微微泛凉,她却在屋内生个火盆,那火盆冒着焰火,却不是红的,而是幽蓝的。老太婆往榻上一坐,盘个腿,点上一支长杆烟,大口吸着。

      弓叔把那日小徒撞鬼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她半眯着眼,也不知听去几分,目光却在暗自打量小徒,少年一个激灵,老太婆抖落抖落烟灰道:“所以诸葛让你来找我?”

      弓叔一把拉过少年,跪在地上:“您救救他吧!他才十六,还是个孩子呢!”

      见状,阳婆也不说别的,在少年身上仔仔细细打量着:“这娃儿,命薄八字带煞,结阴亲,也没有哪家姑娘愿意——”

      猜她是要钱,弓叔忙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碎银,那是老头子一辈子的积蓄,往阴婆面前一推:“您行行好吧!老头子我拼上所有家当也要救他啊!”

      少年听了,心中震动,看着师父,眼泪转了转。

      阳婆用烟杆子捅了捅钱袋子,大概知道了个数字,心里有了底儿,对小徒说道:“娃子,你遇到你师父,是你一生的福报啊——你叫什么?”

      “泯空尽。”

      听了这名字,阳婆暗吃一惊:“这名字谁给你取的?”

      “我刚捡他的时候,在小被里包着的——”

      阳婆不再说什么,起了身,眉头皱着,把烟灰往火盆子里磕了磕,哪知,竟窜起一团蓝火,泯空尽吓得一缩脖子,阳婆这才眉头松开,安慰道:“无事,我带你们去见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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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骨的寒,叫嚣着往肉里扎,泯空尽跟着师父和阳婆,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这片远郊他们从未来过,泯空尽抖着唇问道:“婆婆,这是哪儿啊?”

      “俗尘谷,一入世俗,一骑红尘。”阳婆念叨着,泯空尽毕竟是个孩子,哪听得懂这些弯弯绕绕。阳婆瞄了他一眼说道:“你要记住,人有人的规矩,鬼有鬼的章法,人入了鬼界,不言说,不乱听,不观看,可记住了?”

      “鬼,鬼?”他吓得一抖,身子一缩:“婆婆今个儿让我见得是鬼吗?”

      阳婆想了想说道:“这鬼界啊,有三重地,一重混沌地,人鬼分不清,二重地狱,有罪者受审,无罪者升天,三重炼狱,犯了大错的人都要在这儿受着罪。我领你们去的地方是混沌地,这儿就算是十殿阎王也管不得,在这儿,罪磐王说了算。这儿,人鬼皆可来,只不过人来了,能不能走就不一定了——”

      泯空尽听了,吓得跪在地上,双腿打颤:“婆婆——”

      “阳婆,您就别逗他了,孩子不禁吓——”弓叔拍拍小徒后背道:“你别问东问西的了!”

      阳婆咧嘴一笑,这一笑,瘆人至极:“哈哈哈!你这娃子,胆子太小了些!得多些历练!”

      他站起身,跟着他们往前走。一片荒原上,听得一阵撕心裂肺的猫叫,破空而出,阳婆拿出自己的烟杆子,往地上磕了磕,忽的冒出一股子蓝烟,那烟渺渺升起,如同暗夜中摇曳的女人身段。

      拿出一沓纸钱,在空地上烧了起来,那钱很快烧完,纸灰向着一个方向飞去,如同寻到了根似的,阳婆跟着那纸灰的往前走了百步,眼疾手快的泯空尽一把拉住阳婆,眼前正是一个断裂的山谷,阳婆差点就掉了下去。

      她却推开了少年,说道:“过了这谷,便是混沌地了,我嘱咐你的话可记牢了!”

      泯空尽连连点头,不敢反驳,说来也怪,阳婆竟从那谷上踩着空气走了过去,根本没掉下,少年啧啧称奇的功夫,他师父推了他一把:“别磨蹭了!”

      师父虽然佝偻,可动作轻巧,几步就过了谷,他壮着胆子,先伸出一只脚试探一下,踩了踩前面,如同踩在硬石上,明明脚下什么托衬的东西都没有,下面是万丈深渊,哪能不怕呢?战战兢兢的,索性闭了眼睛快跑几步到了对面。

      对面的气氛完全不同,阴风阵阵,那风刮入脖子里都像是在割肉,四周黑漆漆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忽然前方出现无数个绿灯一样的圆东西,死死盯着他们三人,少年吓得抱紧了自己:“这,这是什么啊?”

      阳婆扬了一把生米,那绿东西立即散开,她安慰道:“别怕,地狱恶犬,守门的——”说完,把那长杆烟磕了磕,冒出一股子烟火,如同灯一般照着亮,在这里没有月色,全凭阳婆这烟杆子。

      他不敢造次,悄悄拽着师父衣角,跟在阳婆身后,脚下踩着软泥,那泥土发出些许香气,不是檀香,也非花香,说不出的恬淡味道,越往里走,味道越浓,直到来到一处地方,那里长着一颗大柳树,那柳树看不到顶,有十人之粗,垂下的枝叶上挂着星星点点的荧光。

      阳婆来到树下,熟练的在树干上敲了三声,忽闻头顶有声响,他仰头看去,只看得一个白影坐在一根细蔓藤上,仿若荡着秋千,戴着一个白帷帽,那帽子垂下拖地白纱,遮住了这人的脸面。

      “有人!”少年惊叫一声。

      众人寻声往上看去,那白影似是受了惊扰,从蔓藤上落下,站在他们面前,轻飘飘的,泯空尽吓得往师父后面躲去:“你是人是鬼?!”

      “人为何怕鬼?明明人比鬼更可怕啊——”那帷帽里传来柔转之音,虽是男声,却不洪亮,有钝感,而有些后劲不足,有一点微闷,又带着一丝丝的凉。对方言语轻松,调笑更多。

      “快喊人!他是阴媒!就是今日帮你的——”阳媒连忙去推泯空尽,这一推,使了力,他没站稳,跪在那白衣人脚边。

      一只白葱的手指从帷帽里钻出,掀开了白纱,露出真容,那容颜令少年呆滞不前,他从没见过这般美貌的人,五官浓墨重彩,深邃如渊,这样的美,肆无忌惮,无所收敛。

      泯空尽张着嘴巴,一句话说不出,早忘了对鬼的惧怕,只沉浸于对方的美貌之中。

      “小兄弟!你叫什么?”阴媒温声问道。

      “泯空尽——”

      听了名字,阴媒的神色微微变化,很快恢复如常,一双眼涟漪四起,嘴角似笑非笑:“好名字——”

      “你叫什么?”泯空尽一时忘形,忘了之前阳媒嘱咐,阳媒在一旁也不敢帮腔,只能干瞪着眼,低声喝止:“我跟你说什么来着?”

      那阴媒摆摆手:“无碍。夜下白昼,夜白,你可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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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白眼波在少年身上一转,也未问别的,就那么注视一会,然后开口道:“人鬼殊途,鬼不可插手人间的事,否则,莫说地府,就是天界也断不能容我,我只配死人婚,活人婚是不配的——”

      “鬼神大人!求求您救救小徒!”听了这话,弓叔年近五十的人了,一下子跪在地上,猛磕两下头。

      少年也不敢旁观,忙跟着跪了。

      “我非什么鬼神大人,为鬼做媒,替鬼寻姻,不过是个鬼媒的营生,莫高抬了我——”夜白悠悠说道,他说话语速不快,缓缓地,仿若细水长流的溪,哪怕此时拒绝着别人,那语音也不能令人不悦。

      阳媒见状,帮腔道:“这娃儿是他捡来的,没爹没娘,两人相依为命,着实苦了些,还遇上了这等事儿,您可怜可怜他们爷俩吧——”

      微微沉吟,夜白眼含深意,一双漂亮眸子加上一对高调双眼皮,看得少年心猿意马,泯空尽头脑一时发热,也不知从哪弄来的勇气,张口道:“如果鬼媒大人能救我,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师父从旁听了,略感欣慰,以为是小徒长进了,懂得说些哄人的话。

      “既然你如此说,那我就帮你,不过今日之言——”夜白微微弯腰,盯着少年双眼,泯空尽以为他内心纯善,不会应承自己的胡言乱语,哪知他继续说道:“我可当真了,你要是反悔,人可欺,鬼不可骗,要作数的——”说完,他笑意满满,一记轻笑,如同敲在了少年心房上。

      见自己这小徒痴傻着,弓叔在他后背敲了一记:“还不道谢!”

      泯空尽赶忙跪谢:“谢谢鬼媒大人!谢谢!”

      他叫自己鬼媒大人,夜白也未阻拦,只是眉头轻皱,微微不满道:“鬼媒大人,着实难听!”

      “那我叫您什么?”

      夜白当真细细思索,还是未得要领,没了耐性,一扬手,胡乱一句:“唉——随便吧,你怎么顺口便怎么叫吧!”

      这古怪性子,让泯空尽苦恼了一下,随即,夜白拿出一块玉牌,挂在少年颈上,说道:“有了这个,暂时那鬼还不敢近你身。”接着跃上树梢,朝他们摆摆手道:“初月刚升,我会去找你——”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在哪个时段看文更方便一些,我可以跟大家设定一个更新时间~~~~
    话说,大家感觉这文怎么样?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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