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架》柠禄

39、番外

　　楚物站在阳台，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

　　许付航看不清他的神情，却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淡淡的夜间雾气在月光下缓缓散开，可月光却始终笼罩着阳台的人。忽的一阵风吹来，将雾气打散，把楚物的头发往脑后掠，露出姣好的五官。

　　他朝许付航的方向偏过头来，眸里是清澈的笑意：“怎么了？”

　　许付航摇摇头，眼泪从他脸上滑落，他笑道：“没怎么。就是觉得回南天的景色也很好看。”

　　楚物却被那滴泪惊了一跳，忙把许付航抱在怀里：“没事的，有什么事告诉我好吗。”

　　许付航在楚物轻轻摇了摇头。

　　哪有什么事。

　　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太幸福了。

　　好像做梦一样。

　　他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就这么拥有了。

　　没有多少人能和一个光是看到、想到就欢喜的人在一起，对方不需要特意做什么，一个很糟糕的天气里，他也会化腐朽为神奇，让人觉得生活中的百般滋味都有其意义。

　　这么矫情的想法，也能告诉楚物吗？

　　“我……”许付航斟酌着语言，吞吞吐吐道，“我好像没法想象没有你的生活了。”

　　楚物瞳孔骤缩，周身气息像松间白雾般，悄无声息地拥住自己的爱人。

　　“航哥，我早就离不开你了。”楚物抱着许付航，像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

　　……

　　许付航在狠狠加了一段时间班后，恍然发觉最近楚物似乎有些怪怪的。

　　不止是看他的眼神，行动上也在躲着他。

　　之前总是去接他下班，现在却总是告诉他要加班，让司机去接他。不仅如此，回到家里以后，也不找他要了。早上出门时也不再和他缠绵，而是说“衣服会乱”，然后送他去上班。

　　难道是倦怠期？

　　还是暗中较劲，想等他主动？

　　许付航停下了敲键盘的手，开始反思自己最近的行动。

　　好像是因为加班而忽略了很多？

　　可是，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主动的时候，虽然说楚物没有拒绝，但仔细想想，楚物在那个时候是有些走神的。

　　是不是真的进入倦怠期了，需要一些新鲜的变化才行？

　　也加了好一段时间班的同事，回归正常上班生活后，不想摸鱼是不可能的。在注意到若有所思的许付航后，果断开小差。

　　“许部，怎么了？有什么事，我觉得我可以帮忙！”同事热情道。

　　只要不工作，当心灵导师也是好的。

　　许付航只稍微思考了一下，就说了出来，因为他记得这位同事有个谈了很久的对象。

　　“……啊，所以许部是觉得男朋友有点冷淡了？”同事听完，总结道。

　　许付航点头。

　　大概是楚物年纪比他小的缘故，精力更旺盛，很多时候对方都是更热情和黏人的，近期确实是反常了。

　　“我男朋友也有过这种时候，每次我都会和他大吵一架。”同事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她忙补充道，“我不是建议许部吵架啊，吵架也是建立双方相处模式上的……我俩吵上头的时候，不会扎对方的心，而是互相表白。”

　　“然后就和好了？”许付航接话。

　　同事点点头。

　　许付航笑着祝福了一番。

　　“哎呀，不说我啦。”同事不好意思地把话题拉回来，“再说说许部的情况吧。”

　　许付航这才道：“我们没有吵过架，或者说，他一直都很包容我。”

　　“嗯……”同事沉吟了一会儿，才说，“人的情绪是有阈值的，会不会是……不过应该也不会吧，许部也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作过头了或者经常因为小事吵架才会累。”

　　许付航点头，举一反三，抢答道：“生活细节上也没有什么矛盾，口味偶有不同，但我们没有勉强对方配合自己。”

　　“那是太平淡了？”同事说完，又自己否定了，“上班族日子哪有不平淡的，平平淡淡才是常态。”

　　“确实。”许付航笑道。

　　每天上完班，就没有多少时间了。想要等假期出去玩，一年也没几个假，待在家自然不会多波澜壮阔。

　　见到楚物就已经是平淡日子里最特别的事情了。

　　同事冥思苦想好一会儿，戳了戳重新进入工作状态的许付航道：“我觉得啊，楚大公子可能是在准备什么惊喜，怕暴露，或者是欲扬先抑。”

　　然后又出主意道：“要不许部回去也来个欲扬先抑？”

　　许付航谢过同事，不置可否。

　　试探性地给楚物发了消息：[今天一起下班？]

　　许付航看着楚物的状态不断在“输入中”和无中切换，大概两分钟后，回过来一条：[抱歉航哥，今天我需要晚点回去。]

　　如果是往常，许付航会就此关闭聊天窗口，但今天手比脑子快，回了一条：[要加班？]

　　楚物回得比上条消息快：[不是加班，有个地方得去一趟。]

　　不是加班，有个地方要去，却不和他一起去？

　　“发消息吗？可以讲吗？”同事十分关心后续，却还是有分寸地问道。

　　许付航没有直接把聊天界面给她看，简单转述道：“我问他不一起回家是不是要加班，他说不是。”

　　“男人如果要骗对象，第一个常用借口就是‘加班’，既然楚大公子说不是，可能真是单纯有事在忙。”同事道。

　　许付航被同事一本正经分析的样子逗笑：“有理。”

　　“是吧，我也觉得自己说出了不得了的道理。”同事笑道。

　　下班后，许付航心血来潮地去买了束花。

　　自从搬到一起住之后，楚物每隔几天就会买花送他，然后修剪成错落有致的插花，摆在客厅里。

　　许付航抱着花束。

　　虽然家里已经有花了。

　　但要送给楚物的花怎么也不可能是多余的。

　　到了晚上九点左右，楚物才回来。

　　见到许付航在客厅等他，他慌了一下，像是要藏起什么。

　　这慌乱只有一瞬，但还是被许付航捕捉到了。

　　楚物朝许付航走过来，轻抱了他一下：“我回来了。”

　　说着，楚物话音一顿。

　　借着拥抱的动作，他看到了许付航藏在身后的花束，许付航背着手摇了摇花束，笑道：“送你的。”

　　“我好像在你身后看见了整个春天。”楚物抱着许付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起来，就那么接过了许付航手里的花束。

　　看见了春天，抱住了四季。

　　许付航侧过脸，亲了亲楚物的唇角。

　　楚物捧着花束，让许付航给他拍照，把原来的纯商务头像换成了和花束的合照。

　　少了一丝死板，多了一分活人气息。

　　做完这些，楚物开始修剪花枝，许付航站在一旁看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今天的见闻，很突然地，许付航轻声问道：“你有后悔遇到过我吗。”

　　楚物像是被戳中心事一样惊了一下，虽然很快便掩饰了过去，他把正好修剪完的花插到花瓶里，摸了摸许付航的头，温和道：“从来没有。”

　　“可我后悔了。”许付航说。

　　他好像永远都没办法像楚物那样爱一个人。

　　楚物送了他那么多花，他都没有想过拍照，更别说发朋友圈或者换成头像了。

　　在楚物说了看到春天后，他才懵懵懂懂地也从中感觉到什么。

　　似乎和他在一起，只会又累又无趣。

　　楚物却在听到许付航说后悔的那一瞬睁大了眼睛！

　　他慌了。

　　他顾不上什么计划，单膝跪在许付航面前，一只手紧紧扣着他的手腕。他着急忙慌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锦盒，单手打开送到许付航面前：“你别离开……可以吗？”

　　准备了很久的求婚词一句都用不上，楚物此刻只想留住许付航。

　　见许付航没有挣开的意思，楚物冷静了一点开始解释：“我、我想准备一个盛大的时刻向你求婚，但是一和你独处我就忍不住想说心里话，所以我尽量控制着距离，不让自己说漏嘴……如果这些让你不舒服了我道歉，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

　　楚物的忏悔还在继续：“我太年轻了很多事情没有分寸，我爱你所以我总是忍不住和你做，却一点都没考虑你第二天的工作……我听别人说一周一次比较正常，所以我拼命地去克制了，要是你还是觉得不行我、我……”

　　惊讶和感动一起涌上心头，许付航笑出了声。

　　他总看向自己不足的一面，常常忽略了楚物是那个见过他晦暗一面，却依然满眼赤诚追求他的人。

　　那份赤诚从未变过。

　　甚至愈发热烈。

　　“我觉得你还是像以前那样黏着我比较好。”许付航看着眼巴巴看着的人，“你在，就足够盛大了。”

　　不需要什么盛大璀璨美好的仪式，楚物就是璀璨本身。

　　“航哥的意思是？”楚物似乎不敢置信。

　　这是不后悔了吗？航哥不会离开了吗？

　　许付航把手伸到楚物面前，说：“意思是我接受你的求婚，你呢？话还作数吗？”

　　楚物低头吻上许付航的无名指，虔诚又深情。

　　他小心地给许付航戴上戒指，然后起身与许付航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