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祖宗欠的，我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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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以后，玲儿回家做远行准备。
集会大殿在利比岛顶部，离家有些路程。
利比岛是一整块巨石，位于雀悦大洋水下四百米的落叶谷，四周山石峭壁林立、水草树木环绕，位置极为隐蔽。
岛上极盛时，曾居住过六万多人，如今人口凋零，二百多人住得稀稀拉拉。
玲儿一家因为不受待见，住所也就被大众疏离，方圆几里不见人影。
推开石门，玲儿进屋。
她哥光点，和好朋友彩虹，也跟了进来。
还没落座，里屋就传来一个女声：“玲儿，你们开完会回来了？”
玲儿游进里间，对床上的妇人道：“妈，我回来了，你好点了吗？”
玲儿的母亲名叫夜风，卧病在床，满脸憔悴。
夜风看起来并不老，却满头白发，道：“将死之人，有什么好不好的。你们会上都说了什么？”
玲儿道：“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哦，对了，妈，等下我要出去一趟，可能要几天，家里就让哥哥照看一下。我办完事马上回来。”
夜风显然知道从玲儿嘴里问不出什么，便把同样的问题又问光点。
玲儿回头朝光点瞪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即游去了自己房间。
光点看准了玲儿不在，游到床边悄悄道：“妈，今天开会，族长举办了一场比赛，说谁找到万物之灵，谁就做下一届族长。妹妹报名参加了！”
“什么！”老妇人急得咳嗽起来，道：“她一个女孩子，找什么万物之灵！七八百年都没人找得到，她去哪找！这件事儿有多危险，她不知道吗？！族长同意了吗？你怎么不阻止她！”
“阿姨，我和光点都劝了。但是您知道的，玲儿要做的事，八头鲸都拉不住。光点拽住她，还被她敲了一下脑瓜崩。”彩虹过来，把光点的脑袋推给夜风看，道：“您看这儿，都肿了。”
光点扒开彩虹的手，道：“幸好族长没答应。”
说到这儿，玲儿两手撑着门框，在门口探进头来，道：“妈，我出去了。哥，你照顾好妈。”
“你去哪！”夜风喝问道。
“去给你找药。”
“你哪都不许去！就在家好好待着！我是死是活，自己心里有数。你要是让我少操点心，我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夜风道：“你说你都十六了，不想着结婚生子，每天只想着混日子！”
这些话玲儿不知听了多少遍，耳朵都起茧了，已经懒得辩驳，只道：“我出去散散心，总可以吧。”
“哪也不许去！”
玲儿不答话，看着光点，道：“哥，照顾好妈！”
玲儿说完，掉转头，朝屋外游去，想到此行或将永别，不禁泪湿双眼。
“玲！你给我站住！”
“……”玲儿一声不响，朝前游去。
“光点，快去拦住她！”
光点急忙把大门堵住，彩虹也跟上来，挡在光点身前，免得他再次被打。
“让开。”玲儿的语气很平和，但平和之下，压抑着一座愤怒的火山。
“玲，你明知道妈快不行了，还在这时候出去，这样不合适。”光点壮着胆子道。
“我说最后一次。让开。”
“我不让。”
玲儿的速度极快，眨眼间扒开彩虹，一把扯住了光点的头发，把他扔到一边，头也不回地往门外游去。
此时，夜风沉静的声音在玲儿背后响起：“你今天要是出了这扇门，我就一头撞死在墙上！”
这句话所含的冷气，足以使海水凝固，玲儿、光点和彩虹都呆立不敢置信。
待玲儿反应过来，她游到屋子中央，哭喊道：“凭什么！凭什么八百年祖先犯的错，要我们来背负恶果！凭什么青木死了，要把责任推到我爹头上！凭什么我不能参加比赛！利比岛那么大，凭什么我们要住在最偏僻的角落？凭什么我一辈子要被人指指点点！凭什么别人可以活得开开心心，我就不能！凭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些话，好似霹雳，劈开了一道黑暗的深渊。已经习惯了黑暗的人们，在霹雳的强光之下，显现出它们怯懦的本能。
许久没有人接话，直到夜风说：“玲，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他们。”
“不就是一串宝石吗，我拿回来还给他们就是了。他们欠我的，我也要他们一个一个还回来。”
玲儿扔下最后一句话，游出了房门。
然而，刚出门口，玲儿就愣住了，因为门口漂着一个人——
族长。
“你也是来阻止我寻找万物之灵的？”玲儿挡在门口问。
“不是。我来只是想问你两个问题。”族长对玲儿的敌对情绪置若罔闻，说话时虽然表情严肃，语气却平和，眼神和蔼。
“什么问题！”
族长伸手做一个邀请的动作，示意玲儿进屋说。
进屋后，族长先问了夜风的身体状况，才对玲儿道：“玲儿，你知道我们利比人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万物之灵。”
“不是的。”族长道：“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团结和希望。”
“……”玲儿无言以对。
族长道：“利比人之所以一万多年前达到鼎盛，正是因为我们团结一心。后来利比人分裂成多个部落，就慢慢没落了。一万多年来，分分合合，再也没有恢复往日的辉煌，时至今日，我们只能躲藏在山沟里苟且偷生。大家逃难逃了几百年，都逃怕了，几百任族长前仆后继，也都没有实质性地改善现状，反而越来越糟糕，所以大家都养成了不靠集体，独自作战的习惯。”
族长叹一口气，继续说：“我不怪大家，怪只怪我们的对手太强大，我个人的能力太渺小。但是，玲，我从始至终认为，利比人的复兴，只有靠团结，才有机会。”
玲儿无动于衷，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利比人复不复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找到万物之灵，把它还给你们，其他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上。”
族长笑道：“玲，你忘了？会上两百六十人中，有两百五十七人反对你参赛。”
“这么说，你这一趟来，还是为了阻止我参赛的。”
族长轻轻摇头：“为了维持团结，我当时不得不反对你参赛。”
“所以你是来道歉的。”玲儿抢着说。
“可以这么说，”族长道：“听了你刚才那番话，我知道你是非去不可的。这一次我不拦你，只是求你一件事。”
“你说！”
“刚才我说利比人现在最需要的是团结和希望，我在眼下最艰难的时刻举办比赛，就是为了这两个字。让大家团结起来，帮助黑石和青龙寻找万物之灵，也让大家有个盼头。所以我恳求你，如果你一定要参加比赛，就请务必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否则人多嘴杂，指不定会有人说你阻碍勇士找寻宝石，这些流言对你，对你的家人，对族人都会不利。”
“呵！我谢谢您咧！”
玲儿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就往门外游去。
夜风在里屋道：“玲儿，听族长把话说完。”
族长笑道：“玲，我的第二个问题是，你打算从哪下手，寻找万物之灵？”
玲儿愣住了，这个问题她倒是的确还没来及认真思考。
族长道：“七海之大，超乎你的想象，以我们的速度，仅仅横穿七海，费时也要一两个月，何况你还要停下来找线索，打探消息，中途若是遇到强敌，或是猛兽，时日更无法预料。要是乱闯碰运气，只怕十年百年也不见得找得到万物之灵。”
玲儿却道：“我不管你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但我告诉你，既然我说过我会把它找回来，那我就是拼了命，也会把它找回来！”
夜风忙道：“族长您别介意，玲儿就是这么个傻孩子。您要是有什么线索，就请告诉我们吧。要是蒙着头四处乱撞，七海这么大，哪里撞得到那么小一串宝石呢。”
族长笑道：“玲，既然你执意参加比赛，那我也就把你当做比赛选手公平对待。我手上有两件法宝和一条消息，其中黑石选择了万物之灵最新的消息，青龙选择了鱼骨刀。现在还剩三颗龙珠，是给你的。”
彩虹道：“龙珠？做什么用的？”
光点道：“你是不是利比人啊，龙珠都不知道！龙珠有很多种，有的可以瞬间释放迷雾毒气，有的可以爆炸，有的可以增加体力，有的可以化作武器，有的可以放大缩小体型，有的可以发光发热等不一而足。据说龙珠制法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想不到族长也会制作龙珠。”
族长把三颗金色龙珠托在掌心，道：“说来惭愧，这三颗龙珠并不是我造出来的，而是前人仿照古法制作而成，功能也没那么多，三颗都只能爆炸。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用来逃生。玲，你拿着防身用。”
玲儿道：“相比龙珠，我更想要消息。”
族长道：“你先拿着。”
玲儿见族长硬把龙珠塞给她，只得接了。
族长道：“关于万物之灵的最新消息，也已经是七百年前的了。听老辈们说，你家先祖曾是利比人的族长，他与一个人类海盗相恋，把万物之灵做为定情信物送给了一个姓施的人。后来又听说，利比人曾替一头蓝鲸治过伤，据这头蓝鲸说，它体内有那位施姓海盗后人的魂魄。”【注】
族长看起来虽然不老，却已满头白发，说多了易累，歇口气道：“蓝鲸还说，他爷爷把万物之灵换了个名字，叫倾心石。他们施家不知道宝石的用途，以为是块普通的石头，传到第四代，这个年轻人随手把宝石扔进了海里。”
“也就是说，施家第四代抛下万物之灵的地方，就是宝石最后出现的地方？”玲儿道：“是哪片海域？”
“狮子岭。”族长道：“这是我所知道的，万物之灵最后出现的地方。”
玲儿听了，把龙珠塞到族长手里道：“那我这就去狮子岭。”
族长道：“玲，你别着急。狮子岭只是一条线索，七八百年过去，还不知道这条线索有没有用。长途漫漫，遍地荆棘，还是把龙珠带上吧。”
“我不要歧视，也不想要特权，我只要公平。”
玲儿绷着脸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游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祖宗欠的，我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