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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   “去阻止,别搭理,去阻止,别搭理,去阻止……”
      一个大男人躲在办公室里玩这种“丢硬币听天命做决策”的游戏,很可笑?
      对,就是可笑至极,贾天夏扫了眼窗上反射出倒映,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白痴。既然不爽她和那个皮条客奔进结婚礼堂,那就直接去拦啊,坐在这挣扎有什么用?说不定等他挣扎好了,人家已经其乐融融地把孩子都生了,就差没把满月宴请帖直接派到他面前了。难道,要等到那时候再来丢硬币决定要不要阻止她女儿和别人的婚礼?
      有了这层决定后,贾天夏蓦地站起身,用力拉开办公室的门,理了理外套,一不做二不休打算直接杀去茶水间。就算是把她奴役死,都不能赏她时间去制造顶绿帽给他戴。
      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似乎还是来晚了,里里外外搜了个遍,甚至连女厕所都没放过,偏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女人的身影。
      “丁美满呢?!”最后,他停住脚步,质问的吼声差点没把新闻部的屋顶给掀了。
      闻讯出来的监制畏首畏尾地飘了他眼,姑且不论贾天夏的家世背景有多不好惹,就他目前在台里倍受台长宠爱的地位来说,那也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尴尬地清咳了声后,那位监制才轻声回道,“我让她去跑新闻了。”
      “嗯?”天夏挑眉转头,扫了眼给他回答的男人,先前紧绷的脸部线条缓解了下来,一丝微笑在他唇边绽放开,“做得不错,很敬业很敬业啊。”
      “过奖过奖,呵呵。”监制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面对这种变脸比变天还快的人,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尾附和。
      “什么新闻?在哪?”为了彻底杜绝她和凌嘉康有再次深入接触的机会,必须问清楚。
      “是机密……”捕获到身旁飘来的瞪视后,监制吞了吞口水,话锋一转,“虽然是机密,对你当然是不用保密的,哈,哈哈。就是一家拍卖行涉嫌走私古董,我让她今天先去探探路顺便隐蔽拍摄下而已……”
      “魏家的拍卖行?”一改方才冲动易怒的模样,天夏的脸色无预警地转白。
      “嗯嗯,你也听说过那家拍卖行的事?”
      片刻的寂静,隐隐似乎听见贾天夏的唇边飘出轻到几不可闻的咒骂声,就在整个办公室的人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时,他再次开口了,口吻很淡很轻,透着阴晴难测的气息,“想要抢个大新闻邀功,又不愿意自己去涉险,所以把丁美满推出去。如果出了事,你也不用负责;如果没事,那最好,功劳算你的。是吗?”
      “呃……”真是的,这种心照不宣上的事,不用讲得那么明白嘛。
      很好,他居然还有胆量给出一脸“同道中人”的表情。贾天夏紧抿着唇线,黯沉的瞳蹙眯出一种危险的色彩,良久,他抬步,同那位监制擦身前撂下狠话,“你最好现在就去烧香祈祷我女人没事。”
      监制冷汗涔涔地偷觑着贾天夏的背影,他女人?丁美满?!
      那如果丁美满有事他会是什么下场?这问题很关键,可是贾天夏显然懒得赘述,而他更是不敢刨根究底地询问。

      拍卖行在一栋两层楼的红色小洋房里,座落于城郊的人工湿地。天很冷,淅淅沥沥的雪点子飘在空气中,很小却很密,一沾到地上就化成了冰水,使得整条路都很泥泞。美满裹紧衣服,顶着风一路狂奔,直至钻进拍卖行后,感受到迎面扑来的暖气,才放松下来。
      这是丁美满长那么大第一次来拍卖行,和她电视里所看到的不同,没有攒动喊价的人群,也没有一堆看起来很有钱的人来来往往,整个大厅很安静,更像是一家咖啡馆,只偶尔有几个人来咨询下相中物品的底价。大厅的小姐把美满领到偏角落的一个位置上,服务周到地送上一杯热茶外加一本近期拍卖物品的宣传册,临走前还笑脸盈盈地说道:“不打扰了,您慢慢看,如果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找我,我会让人来替您做详细的讲解。”
      美满是个很主观的人,第一印象极佳之后,她很难苟同电视台方面的猜测。一家看似专业服务态度又好的拍卖行,怎么可能做赝品骗买家然后还走私古董呢?
      想着,她打量起周围,考虑下一步到底该做什么。
      身旁是一面很大的落地窗,窗外的露台则被改建成了一间陈列室,在无数盆栽花的点缀下,是一些她完全看不懂的盆盆罐罐。
      大厅里面还放着不少山水字画,有人正在和客人叙述它的年份和历史。
      就在她觉得不会有什么太意料之外的收获,打算离开时,那位先前招待她的小姐又来了,“请问,您是姓丁吗?”
      “咦?”美满一脸惊喜。原来她已经那么大名鼎鼎了哦?
      “丁美满小姐?”对方再次确认。
      “嗯嗯!”她用力点头,以为终于配上个识货的,说不定还是个忠实观众很爱她的主持。
      没料到,对方只是微笑点了点头,“我们老板想请您到里边去谈。”
      “老板?”美满一愣,仔细回想自己认识的朋友里有没有开拍卖行的,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我不认识你们老板啊。”
      “他说您见到他就会想起来了。”
      就是在这种迷惘的情绪中,丁美满狐疑地跟着那位小姐穿过长长的走道、楼梯、跨上二楼,沿途那位小姐始终沉默,气氛变得越来越古怪。越往里走,她就愈发觉得诡异,想要找个借口离开时,那位小姐停在了一扇乳白色的门前,礼貌地敲了几下。
      “让她进来吧。”
      一道沉稳的声音传了出来,这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但美满依旧是没什么印象。
      那位小姐领着她进屋后,就恭谨地退了出来。美满看了眼她离开的身影,又迅速把视线转回了眼前那张办公桌,桌子后有个看起来不过才三十岁的男人正埋首翻看着资料,一身很休闲的打扮,怎么看都没有拍卖行老板该有的拘谨感。似乎是感觉到了美满的打量,他把资料搁到一旁,抬头,迎上她的目光,笑了笑。
      阴郁难测的笑容搭配上那条很立体感的刀疤,丁美满的所有记忆顷刻被唤醒,“是你!”
      没错,她的确见过这个人,在贾旺宝特意安排她去的那家意大利餐厅里,就是这个男人让贾天夏一反常态的。
      “看样子你还记得我。”刀疤男似乎很满意她的记性,“丁美满,贾天夏的前妻,八岁入学,就读于实验小学,宣传委员……毕业后做了主持人,名噪一时,和贾天夏离婚后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又以制作人的身份回归观众的视野,听说最近你被调派去做记者了?”
      那人说了很久,从她小学一直说到她大学,甚至包括她的家庭住址,父母情况,无一遗落。
      她没有像先前那样表现出惊讶,警惕地察觉到来者不善,抿了抿唇,她不动声色地等着对方再次开口。
      “别告诉我,你突然对古董有兴趣了?按照我的了解,你所有资产加起来,未必都买得起我们拍卖行最低底价的东西。”
      “的确是突然有兴趣了,我有座葡萄园最近找到了买主易手,所以手上有了点闲钱。不过坐吃也会山空嘛,听人说投资古董挺赚的哇,所以我想来了解下。既然我们算是认识,不如你跟我介绍下哪些比较有投资价值吧。”她端出招牌的傻笑,反正人人都说她傻,关键时刻再傻得彻底些也好。
      对方静默了片刻,那双不算大却透着精明的眼紧紧锁住她,敏感地捕捉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她看起来的确很自然,没有预想中的心虚紧张感,所说的话也不像在撒谎。尽管如此,他仍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到我这来投资古董?呵,以你和贾天夏的关系,他会让你花钱买赔钱货吗?”
      “你误会了吧,我和贾天夏充其量只是前夫和前妻,你该不会是想从我嘴里套话卖给八卦杂志吧?哎哟,死心吧,如果一定要说我和他还有其他关系,那就是仇人!那种只见新欢笑不见旧爱哭的烂男人,我恨不得咒他早点得艾滋死掉!”她骂得很畅快,参杂了很多私人感情,所以听起来格外真切。然而,有那么一瞬间,美满竟然很希望自己口中的这个烂男人可以在身边,这样至少她就不会觉得那么无助,明明害怕还要硬着头皮死撑,还得步步为营每句话都得小心斟酌,不敢露出任何破绽。
      时至此刻,她才明白监制所说的那句——你可以先去那边探探,不过记住,别冲动。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没办法负责。原来这场采访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轻松,人家压根就是想让她卖命,随后抢了功劳去扬名,还不带负责的!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比较像来套话的记者。其实你不用那么大费周章,我这家拍卖行究竟怎么运作的,你老公……哦,不对,是前夫,你前夫很清楚。”
      “贾天夏?”这个说法让丁美满懵了。毫无疑问,这里一定是藏了不干不净的勾当,可为什么贾天夏会清楚?难道他们还同流合污过,结果因为分赃不匀,闹翻了?她的联想到此为止,不敢再深入,也不愿相信自己对贾天夏还有那么多的不了解。一改方才闪躲避让的说话方式,美满索性把话敞开了讲,“上次在餐厅见到你时,我还以为你和那个烂男人有过节,所以他才故意抹黑你。你们是真的制作赝品,然后把真品走私到国外去?哇!这样好缺德啊,卖国贼啊!”
      “哦,这算是卖国贼?我还以为制作真假难辨的赝品,算是一门手艺呢。这么说起来,你前夫他们家岂不是卖国贼联盟工会主席了?”
      “放屁!老爷子比你干净得多!”吵归吵,闹归闹,护短心理仍是人人都有。丁美满就是这么个人,她可以骂,但不容许别人泼脏水。
      “把包给我。”没兴趣在同她周旋,他瞳间蒙上戾气,目标转到了丁美满始终嵌在怀里的随身包包上。
      “做、做什么?”她脸色转僵,朝着门的方向退了几步。
      “做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往包里塞个迷你摄像机就想偷拍,这招你之前已经有很多先烈做过了,你落伍了。”说着,他浅咳了声,略显出不耐。
      随着他咳嗽声一起响起的还有开门声,美满察觉到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她转头,瞧见两三体型壮硕的人正慢慢靠近她。
      出于本能,她想要往门边逃,那些人却早就识穿了她的意图,先行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动作迅速地伸手想要夺过她手里的包。
      尊严可断、汗可流,唯有命万万不可以丢!这向来都是美满的人生宗旨,不过就是个花了她大半个月工资的Gucci包包,犯不着为了它跟敌人拼个头破血流。于是,她改变了之前坚决抵抗的态度,手一松,趁着那几个人得逞放松时,拔腿就往门外跑,甚至也没想过是不是能逃掉。
      很明显,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知道,虎穴容易进不容易出哇!人家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才奔出办公室,就瞧见有几个人迎了上来,前路显然是走不通的,但是上帝说了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会打开一扇窗。美满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身后的窗户上……问题是,上帝它老人家不识人间烟火,不知道常年开着空调的地方窗户是开不了的!
      面对那扇撞都撞不开的钢化玻璃,她想到的是前不久报道过的那场公交车燃烧事件,专家说逃生时不要慌乱保持理智寻找利器敲击玻璃边缘,专家还说了没有救生锤就用女人的高跟鞋,嗯……丁美满用行动证明了,专家也不一定都是没用的,高跟鞋也未必都是维持美观的花瓶。看着一整面钢化玻璃呈现出颗粒状往下掉,美满很有成就感,只是那群眼看就要揪住她的人,让她没有时间好好品尝这种成就感。
      小洋房的底楼通常都是挑高设计的,所以二楼很高,底下是绿化带。她眼一闭、心一横,想着反正是死猪了别说是开水了就是拿沸油来淋都不怕了。
      “哎哟我的娘喂,哪个杀千刀的缺德鬼在这铺图钉啊!!”她没死没骨折,但叫喊声仍是震惊了方圆数里,那一堆狠狠扎进她手腕上的钉子牢牢嵌在了她的肉里。
      “你他妈的蹦极不绑绳子的吗?”
      夹杂着脏话的质问声从不远处飘来,一贯的无时无刻不在的毒舌气息,美满咬牙忍着痛抬眸对上了面前安然坐在车里的贾天夏。她形容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很矛盾很复杂,有庆幸有瞬间放松下来的感觉,最后是一股浓烈席卷而来的感动。
      “你他妈见过有人在这种地方玩蹦极的吗?!”她学着他说话的方式吼回去,不敢让自己太过依赖他。
      “上车。”他撇了眼身后拍卖行正门里涌出来的人群,意识到这种时候好像不太适合吵架。
      幸好,美满也有这层觉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钻进了他车里。
      眼看着那群想把她抓回去的人群就在不远处,她还很挑衅地摇下车窗做了个鬼脸,扯开喉咙得意地喊,“你们家老板才落伍,只有笨蛋才会用包包偷拍!老娘用项链!这就叫科技使人进步!”
      见状,贾天夏无奈蹙眉挑了挑嘴角,那抹活生生陪在身边的活力,让他哭笑不得。
      他爸怎么会觉得这个女人不适合他呢?恐怕也只有她在经历了这种命悬一线的事后,还会不怕死的冲着别人叫嚣。那些个陆续被安排来同他相亲的大家闺秀们,应该只懂得哭了吧。
      “哇!哇呜!哇呜呜唔唔!好好好好痛啊!!”
      贾天夏错了,在把所有气势都宣泄完后,丁美满可以比任何女人哭得都精彩。仰头、张大嘴、眼泪狂飙,还附带脚乱踢手乱挥的动作,嗯……就像是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在耍无赖。
      他转头,看了眼她千疮百孔的手肘,心头一抽,不自觉地“咝”出了声。分明感觉要比她更疼些,他仍旧不改个性地暗嘲,“不错啊,你现在看起来很朋克风嘛。”
      “……不、不行,好疼……真的好疼……”那是种钻心的痛,就像牙疼一样,一阵一阵不间歇,牵引着附近所有肌肉的痛神经,甚至连头都跟着嗡嗡发痛。
      看她咬牙切齿还要死忍着眼泪的模样,天夏抿了抿唇,低咒地几声,腾了只手横到她面前,“给你咬。”
      “有屁用啊!”她松了松牙关,压根没心思去做其他事。
      “可以有个人陪着痛啊。”
      “……”有道理,很有道理!丁美满很不客气地抓起他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下去。
      “丁美满!谋杀亲夫是要被判刑的!!”她是跟他有多大的仇恨?犯得着这么使尽全力地撕咬拉扯?
      “你身上的味道真让人安心……”
      烧烫的泪顺着她的唇沿落下,伴着那一句有气无力的话,煨得他全身发暖。他的味道很安心,那她是不是可以从此安下心不再逃离?她要的一切他都可以给了,保护她、不要再互相折磨、一直走下去一起变老,她能考虑不要再去寻找其他怀抱所求安稳吗?
      他的想法很低声下去,偏偏从嘴里飘出的话仍旧居高临下,“我天赋异禀身怀体香,可惜不属于你。你也就配嫁给皮条客那种货色,连套结婚照都吝啬给,你说这叫什么男人?”
      “是啊,这算什么男人?以前太监娶个老婆都比这种男人像回事。”她微愣,暂时松开了他的手,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好无聊的男人,居然还偷听她跟同事聊天。
      “你明知道还往上贴得不亦乐乎?智商有没有问题?”
      “对,有道理,我就是他妈的智商有问题,也不该嫁这种连太监都不如的男人!”她理直气壮顺着他的话宣誓。
      天夏很满意她的表现,嘴角笑容逐渐扩大,“就是嘛,那种人跟我完全没办法比啊。他可以像我一样,每次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吗?”
      “你什么时候这样体贴过?”对于这一点,丁美满采取保留态度。
      “小学一年级春游,你晕车,是谁给你送晕车药的?”
      “你怎么就还好意思说,结果吐都比我凶,还全吐我身上的人是谁。”
      “那初中二年级,你被不良少年纠缠,是谁挡在你前面的?”
      “对啊对啊,你还打电话报警了呢,说要理智处理。结果呢,你他妈打的是117!挂了电话还淡定地跟我说警察叔叔马上就来,等人走了,你才问我报警电话到底是多少。”
      “117是什么?”他吃瘪地挑了挑眉。
      “那时候询问时间的电话!”
      “……这是意外。”他抵死不承认自己在她面前就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事,“哦,是谁假扮圣诞老人哄你开心的?”
      “是你。结果卡在烟囱里出不来,还要动员你爸那些保镖来救援,害得我们家一夜没办法睡觉的也是你。”好歹是青梅竹马住同一栋楼的,竟然不知道那烟囱只是从前留下来摆样子,压根就不通。
      “丁美满,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为什么偏偏只记得那些事的结局,就不用心记一下我这么做的初衷?!”
      “因为结局更容易让人记住!”
      她的话透着一语双关的味道,让天夏陷入了沉默。的确,更容易让人记住的都是那些无法改变的结局,比如他们的婚姻、他们现在的关系……
      是真的改变不了了吗?他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如果这个女人仍旧坚持,那他也无话可说。祝她幸福,抱歉,这不可能,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最近,丁美满的小小租屋里格外热闹,她甚至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贾天夏连日的夜不归宿,却为她换来了个绝对意料之外的访客。
      此人已远离江湖很久,可江湖上仍留有她的传说。份量之重,足以为让美满甚至不敢多问一句,立刻点头哈腰地把她迎进门。
      屋子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凝重,美满双手撑在膝上,挺直腰杆,低着头,活像个受虐的小媳妇,瞳孔是不是地往上转偷瞄着对面的女人。
      那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穿着修身的白衬衫米色阔脚裤,紧紧盘起的发髻透着股威严,散漫地握着杯柄,唇如激丹,轻抿了口咖啡,唇印烙在了杯沿上,红白分明,流泻出引人遐思的女人味。
      “我早就说过两个太倔强的人不适合在一起。”半晌,她终于开口。
      “是是是……”美满连连点头,不分青红皂白地附和。比起贾老爷子那种豪放的□□老大,眼前这位老大的女人更有杀伤力。她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往那一坐,无形中就释放出了杀气。
      “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其实真的很配不上我儿子。”
      “有有有……”还远远不止一次。
      “丁美满,给我把头抬起来。”女人不耐地微微加重语气,原先交叠着的双腿松开,换了换左右脚,继续风情万种地交叠,“我以为你下定决心回来,至少会有些改变,结果还是那么没用。”
      “我……”美满深吸了口气,想要反驳,被对面飘来的目光一扫,气势立刻又焉了,“对对对……”
      “你冲我儿子发脾气的那种气势,去哪了?你爸不是常说自己是人民教师吗,怎么,难道没有教过你怎么说句完整的话?”
      闻言,美满开始沉默不语,把头埋得更低了。
      贾妈妈无奈一叹,转而注意到了她手腕上绑着的层层纱布,眉头一蹙,难掩关心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丁美满扁了扁唇,仍旧低着头,老老实实事无巨细地把整件事的过程给描述了遍。话末后,半晌,她都没听到贾妈妈做出回应,不禁好奇地偷瞄了眼,刚巧就对上了那双正在蹿火的眸子。
      “我在就跟那个老不死的说过,不要再去招惹那些人。”要不是贾天夏他爸的社会关系太过复杂,严重让她感觉到生活的不安定因素,当年她也不会那么坚持地要离婚。这些年,她的确有见到了那老不死的在改变,没料到原来他还是跟那群人脱不了关系。
      “呃……贾叔叔他、他真的也是卖国贼吗?”美满犹豫了下,按理说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不该问,可她关心这些事会不会殃及到贾天夏。
      “卖国贼?”好有深度的一个名词,贾妈妈挑了挑眉梢,倒是没有想要刻意隐瞒什么,“不是,老不死的只会把赝品走私出去。”
      美满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听起来好像没有那么恶劣,但是以法律角度来看仍旧是条大罪吧。
      “不提他了。还记得我说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我儿子吗?”
      “嗯……”那种变态要求,她想忘都忘不掉。
      “很好,背给我听听。”
      背?不要了吧,她现在已经没有非要配得上贾天夏不可了啊。美满想反抗,可是当对上贾妈妈的眼神后,就不知不觉地张开了嘴,“笼统来说就是,不一定要漂亮,但脸上绝不能有人工痕迹;不一定要很聪明,但绝不能一无是处胸大无脑;不一定要家世很好,但一定要清清白白不沾□□。细节来说就是,不抽烟、不混夜店、不沾染惹草、保持体力经常查勤……这些我有做到哦。”
      “你觉得莫蔷符合吗?”贾妈妈满意地点头,继续问。
      “怎么可能,差太多了吧!”对此,丁美满很激动。没理由她那么严格的执行搏不到赞赏,而那个靠身体和姿色换来一切的女人反而取得最终胜利吧。
      “我也觉得。”贾妈妈抿了口茶,忽然,气势放软,“天夏辞职了,你知道吗?”
      “啊?”不是美满装傻,因为养伤的关系,贾天夏帮她请了很久的假,电视台的事她一概不知,他更不没有提过辞职的事。
      “他辞职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娱乐圈本来不是个适合久留的好地方,何况他又不是没有其他退路。问题是,他有什么理由辞职之后天天过得那么消极,不赚钱了还喝那么多酒,凭什么?”听起来贾妈妈的语气里没有丝毫责怪,只有心疼,“我想了想,他的脾气那么倔,也只有你能把他拉回来。虽然我和他爸总说你们不适合,可是好像其他女人更不适合。”
      “你的意思是……”
      “有空的话去夜店帮我骂他,就算你对他没有感情了,应该也不会想要看他这样过日子吧?你自己闯下的烂摊子总是要收拾的,如果你们最后在一起了,那你不用太担心,我已经跟他爸说过了,你们俩不复婚,我也坚决不会和他复婚;就算是你们最后分道扬镳,那也请你去给我儿子一个痛快,不要这样拖泥带水不清不楚的,我们家天夏不是备胎。”

      备胎?丁美满的思维无论从哪个角度切入,都觉得对于贾天夏而言她才比较像个备胎。想走就走的人是他,想后悔就后悔的人也是他,哄得她晕陶陶差点又一次把自己卖了、结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人还是他。要是有人说,她自私地把凌嘉康当做备胎,美满认了;可如果说贾天夏,打死她都不认!
      要不要按照贾妈妈的指示去执行呢?这是个问题。
      她有什么立场去管,如果贾天夏像上一回在医院时一样,抛出一句“跟你有关吗”,那她该如何应对?
      送走贾妈妈后,她就一直在思忖挣扎。上网逛了会,的确有不少关于贾天夏辞职的消息,还有媒体把矛头对准莫蔷,期望能从她口中套出些关于贾天夏辞职的原因,可惜似乎成效不大,那女人不过就是为了博眼球跟媒体打打太极拳而已,给出的答案永远是暧昧不清模棱两可的。
      又去自己的邮箱看了下,积累着无数封邮件,她意兴阑珊地翻看着。
      有凌嘉康发给她的关于葡萄园脱手的事。
      还有一些报社找来想要约她做采访的。
      更多的是广告邮件,就是在那堆广告邮件中,她眼尖地发现了封不太寻常的,差一点她就点了删除。
      ——先说一句,这游戏真无聊。好吧,言归正传……老婆,结婚周年庆快乐。你看《金婚》的时候问我说,不知道等我们金婚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我想过了,估计那时候我们的记性已经变得很差,总是为了一些谁都记不清有没有说过话吵架;我们每天傍晚吃完晚饭,就去隔壁那家公园散步,我抱怨你做的饭难吃,你抱怨我碗总是洗不干净;说不定我还会开始耳背,这样也好,就听不见你说那些很挑衅很欠扁的话;家里附近的老太婆们都喜欢我,你应该会拿着我摘掉假牙后的照片到处乱发,让人家对我的幻想破灭;逢年过节,孩子孙子都会来看我们,祝我们长命百岁,我说活那么久做什么,搞不好明天就会一觉睡死过去,你会来打我嘴逼着我说‘呸呸呸,童言无忌’,还会要我发誓谁都不准先死,你要是撑不住了,我就得先自杀,不自杀就是孬货。老婆,这样一起老也不错,还有!我真的不喜欢孩子,不过要是你生的,我会爱屋及乌,考虑给它取个好听点的名字,如果是女孩就培养成你这样将来去祸害别人,如果是男孩就培养成我这样将来再去娶一个像你的媳妇回来。放心吧,我不是禽兽,不会对媳妇下手……
      很长一段话,等美满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咬着唇哭得不成样了。
      她记得那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个网站叫“未来你好”,据介绍说可以输入邮箱地址、设定时间,等到了那个时间点,系统就会自动发送这份邮件。
      的确是个很无聊的游戏,她硬拉着贾天夏一块玩,美满是真的只把这当做一种游戏,甚至没想到真会收到这些邮件,她当时写的似乎是那天晚饭的菜单。
      可她怎么也没料到,不断骂她无聊的贾天夏,竟然会那么认真……又或者,其实只要是与她有关的事,他从来都很认真?

      直到站在419门口,美满才意识到自己会不会太鲁莽了?见到他之后应该说些什么呢。万一又碰巧见到了他和某个女人在耳鬓厮磨的画面,她的感动还能一直持续下去吗?
      “丁美满!”就在她愣在原地停滞不前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叫唤,伴着一道身影拦在了她面前。
      “欸?”是谢穆堂,那种仿佛仇人相见的气势,让她困惑。
      “我不是同性恋!”
      “……”哦,这男人真记仇。
      “你来做什么?”需要郑重申明的事讲完了,他才反应过来在这种场合见到丁美满实属意外,“不会是来找天夏吧?”
      “呃,是啊……”那是什么反应啊,她找贾天夏很不寻常吗?
      “你不是已经决定和凌嘉康结婚了吗?还来找他做什么?放过他吧,都已经被你折磨的不成人样了,你还想怎样。”
      为兄弟打抱不平,美满可以理解,她有些理亏地低下头,嗫嚅:“我什么都没做过吧?”
      “你可以不要给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吗?!要不是那些不实报道和照片导致你跟着凌嘉康走,他会动手打记者?”
      “那他跟莫蔷的确打得很火热啊!那天打完记者还是莫蔷去接他的!”总不能什么事都怪她吧,如果不是贾天夏的态度太过暧昧,她也不会总是误会他啊。
      “真搞不懂你,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什么都凭自己的想象。那天他是通知我去接他的,我因为有事耽搁了才会晚到。至于莫蔷,只是碰巧知道了这事吧。”
      美满顿时接不上话,他没说错,很多事她的确是没有直接问过贾天夏,单凭着自己的主观臆测。他们缺乏信任、欠缺沟通,她不问他不说,就这样两个人较着劲把小小的别扭蔓延至无法收拾的局面。现在她愿意改了,还来得及吗?
      没等美满再说些什么,谢穆堂就已经把她领到了最里头的那间包厢门口,印象中好像贾天夏每次来419都是这间包厢,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老板为他预留着的。也难怪各路媒体总是能那么容易就捕捉到关于他的绯闻,那些想要巴结制作人的小艺人、那群想要抓新闻立功的小记者,都比她更了解贾天夏的习性。美满愈发觉得,自己这些到底是在凭什么说爱他?
      ——砰。
      刚有些恍神,包间里传来了一阵玻璃被重重摔碎的声音,成功吸引了丁美满和谢穆堂的注意力。
      “你他妈能不能别总是阴魂不散的,我见到你会心烦!”
      随之而来的是贾天夏发怒时特有的语气。
      “我只是不想看你这样,你对她那么好有什么用,为她自我折磨又有什么用,人家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放她的屁!被轻易激怒的丁美满差点想要冲进去把这阴魂不散的女人宰了,幸好被谢穆堂及时拦住。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再次响起了贾天夏的声音,随后美满很庆幸自己没有去打扰,要不然她很有可能这辈子都听不见他说这种话。
      “我就是认准了她,与你有关?想要做她的影子吗?就算你想要做,也麻烦敬业点把自己涂得和影子一样黑再出来招摇。”
      “贾天夏!你别太过分了!”就算喜欢一个男人,也得有个底线,全世界可以利用的男人多了去了,显然莫蔷觉得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个始终忍气吞声。
      “我向来就是这么过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爸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要是全抖出去了,你就别想再这一行混了。”
      这句话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静谧铺天盖地袭来。包厢里,贾天夏紧蹙着眉心,用一种如隼般的目光刺着莫蔷,良久,才淡淡地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听起来相当冷静的语气,先前冲动的气势也似乎有所收敛。莫蔷以为自己的话取得该有的效果,果然任何人都是有把柄的,她扬了扬唇,轻笑,“比如你当初为了帮你爸去解决麻烦,而被人栽赃走私,为了跑路不得不和丁美满离婚。”
      “呵……”一声嗤笑从他口中飘出,贾天夏起身,脚步不加避让地踩着一地玻璃杯的碎片上,刺耳的声音搭配上他诡谲莫测的笑,显得格外冷冽,“你不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没人敢再提起吗?”
      那股气势带着让人望而生却的味道笼压而来,莫蔷噤声,下意识地往后退,不敢说话。
      “有些事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去探索,知道太多也就意味着你逍遥日子到头了……”
      美满听不清他们之后又说了些什么,就觉得整个世界被炸开了,她没办法迅速消化掉这则消息。栽赃走私、拍卖行、那个刀疤男、离婚……这些关键词分解出来她都能懂,可组合在一起她就不知该做出什么反映。难怪那时候贾旺宝会建议她去那家餐厅,其实本意并不是料准了会有人看上她吧,是猜到一定会遇见那个刀疤男,所以才故意为贾天夏创造机会,好让他把当年真相和盘托出。想到这,她有些哭笑不得,以为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可结果到头来她从来都是被保护得最好的,他当初消失得那么快原来只是为了不让她被牵连。他为什么不说?是以为她就没有陪他浪迹天涯的勇气和能耐吗?难怪贾老爷子会那么不喜欢她,是觉得她在关键时刻做出了好似劳燕分飞的事吧。天知道从头到尾,压根就没人问过她的意见啊!
      “那个,你没事吧?”扫了眼身旁脸色惨白的丁美满,谢穆堂颇为关心地询问了句。
      “他为什么不早说?”美满茫然地眨眼,视线没有焦距地落在了谢穆堂脸上,蠕了蠕唇,她更像是在梦呓。
      “呃,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小爱误会我和莫蔷有什么的那天,我就是因为听见这个女人跟人提起这件事才追上去问,她也不是很确定,只是老爷子的抱怨加上她自己的猜测才把整件事拼凑出来的。我有找天夏确认过,他向来不喜欢老爷子跟那些人牵扯不清,所以这种事通常都是他去解决的。天夏很谨慎,就怕被人摆一道,他一般不太会开自己的车去处理,那天是因为你突然打电话给他提离婚,他才乱了阵脚,让那些人有机可乘。”
      “可是他为什么不早说啊?!”
      很响,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声。就算是包厢里那俩人吵得再投入,都没有办法忽略。
      贾天夏隐隐觉得不对劲,当打开门对上丁美满的脸后,才懊恼地闭了闭眼。第一反应是想要伸手去拉她,可美满的动作要比她更迅速,他的手指才刚擦过她的衣角,她就转身奔了出去。

      尾声

      快过年了,街上的节日气氛很浓,美满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好好冷静下。
      她跑了很久,直到累到再也跑不动,看着面前人流攒动的闹市区,她逐渐有些明白凌嘉康很早之前说过的那句话——怕你迷路。
      这就是迷路吧,分明到处都能走,她却不知道该往哪走。脑中乱成一团,曾经认定了的事瞬间全被颠覆了。迎面扑来的冷风让她下意识裹紧衣服,傻傻地站在某栋商场门口,没什么目的,就这样站着。看身旁有个陌生男人抱着一大束花,时不时地看着手表,注意到美满的目光后,偶尔抛来几道笑容。是在等人吗?大约一个多小时后,他等的人终于出现,先前聚集在他脸上的焦躁随之消失了。美满歪过头,看那对恕不相识的情侣手牵手离开,单纯平凡没有太多纷扰的爱情,让她无奈地扁了扁嘴。
      处在无助边缘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你在哪?”
      “……贾天夏,我迷路了,不认得怎么回家了。”这不是意识流,她很冷很饿很想回家,可她是真的不认得这是哪,有气无力的声音挤出了一丝哀怨。
      “看下周围有什么标志性建筑物。”
      他的声音很平静,被担忧粉饰了一番显得愈发温暖,美满不争气地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体贴。她抿着唇,良久都没说话,最后索性切断了电话。
      那些说他们不适合的人都没有错,贾叔叔更是没错,问题的症结从来不是贾天夏身上,而是她。当真是不够体贴、不懂温柔、从未想过他的感受,一味地只知道索取,或许她的付出并不少,但若是和贾天夏比较下来,那真的是不足挂齿。
      吁出一口长叹,她索性跨进商场打算学电视里那些女人一样,用疯狂购物来冲淡烦躁感。
      只是对于一个很久没有买过衣服的女人来说,偶尔放纵就等于彻底腐败,从街头到街尾再从街尾逛回街头,丁美满的战利品多到已经提不下,正在考虑要不要再买个旅行箱来装这些东西时,余光无意间瞄到了身旁的店铺。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一个芭比娃娃?
      丁美满才意识到,原来她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啊,站在芭比的旗舰店前,看着橱窗里放大版的芭比穿着华贵蕾丝婚纱、被吊在半空中的南瓜车、长着翅膀的白马……成堆的梦幻元素让美满有些傻眼。
      “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说‘再见’就挂电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想得正入神,忽然有双手横空出现在她眼前,顺势一拉就让她跌入了一个气息熟悉的怀中。这属于一种很蛮横的拥抱姿势,单手紧紧环住她的肩头,另一手撑在面前的橱窗玻璃上,让美满几乎找不到空隙逃。看了眼橱窗上隐约反射出的贾天夏,她无奈地闭眼仰头,放弃挣扎,放纵自己沉溺在他怀里,“你怎么找到我的?”
      “大概属于心灵感应?”他笑,玩世不恭。
      “那个时候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也以为我会在知道那些事之后仍然选择丢下你一个人面对吗?”
      “我想要说,甚至已经订了机票决定带你一起走,可是你没有给我机会。”
      ……
      丁美满永远都不会忘记,她最初提及“离婚”这两个字时,他很震惊,随后只回了她一句:“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
      她也以为也许只是自己在闹别扭,夫妻之间总避免不了吵架,吵架时也总难免把“离婚”拿出来要挟对方。事实上,说这两个字的时候,都是料准了对方会不舍得,所以那才是一种几乎被称为必杀技的绝招。偏偏有无数夫妻就是武艺还不够精进,耍这种绝招的时候,伤人伤己,最后反倒成了真,她和贾天夏就是其中之一。
      隔天,她不想再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然而关于他的绯闻却铺天盖地地涌来。其中被描述地最为绘声绘色的就是和莫蔷之间的事,在她严重警告自己不要胡乱去轻信时,莫蔷带着一脸无辜找上了门。
      “美满姐,要不是你提携,我也不会有今天,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愿意主动退出。你也别怪天夏哥,都是记者在乱写,我和他……只是、只是意乱情迷过那么一次……真的,只有一次。他也说过对你还有责任,不会轻易离婚的,你也不要去责问他了,他还是很重视你的不会承认的……”
      至今,她都记得莫蔷当时所说的话。丁美满智商不高、情商更是低得离谱,原本就处于盛怒状态中的她压根就没办法去考虑莫蔷话里的真实性。
      意乱情迷,意乱情迷!那也只是莫蔷的单方面说辞,她甚至是把一切都预料好了。事后回想,美满才会偶尔察觉整件事的荒诞,只是天夏最终答应离婚瞬间消失的行为,总是一再冲淡她的理智,让她无法不去相信莫蔷的话。
      当天晚上她气急败坏地给他打电话,口口声声让他死回来谈离婚。
      是不是如果没有那通电话,天夏也未必会出事?
      是不是如果当晚不要装睡和他好好聊聊,他就会坦白所有事带着她一起离开?
      是不是如果那晚她鼓足勇气把献身诱惑他的初衷说出来,他们也不会兜兜转转那么大一圈了?
      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美满只能反问自己,还要再错过一次以后空留满腔遗憾吗?
      “下次想要逛街的时候,麻烦多穿一点。”天夏边说,边把外套帮她披上,裹紧,确认连风都找不到空隙钻后,他才满意地点头,自说自话地牵起她的手,“走,回家了。”
      好听性感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神,美满仰头痴痴地看了他良久,才问道:“我很快又能有钱了,你说我们以前住的那栋房子还能买回来吗?”
      “买回来做什么?你他妈的该不会是想和凌嘉康结婚之后搬进去住吧?!”
      “我和他没打算过要结婚啊……”
      “那你为什么要说夫妻共有财产?”
      “那是他在开玩笑啊,朋友之间开这种玩笑不是很寻常的吗?”
      “朋友?朋友会需要一起商量怎么装修房子,还该死的地中海风情!”
      “是在讨论葡萄园的装修啦。”
      “有空过去签字又是怎么回事?”
      “哦,我想把葡萄园卖出去嘛,当然要签字。”
      “……结婚连个婚纱照都不愿意给你,连太监都不如的男人是谁?”这问题有点多余,他大致已经猜到了。
      “是你。”

      贾天夏和丁美满双双辞职,退出公众视野了,可他们仍然每天都很忙。
      据说,天夏很认真地想要给美满一场像模像样的婚礼,坚持不要做个连太监都不如的男人。
      这基本上不是很难,婚纱照拍好了、婚礼细节商妥好了、婚礼现场的布置流程都万无一失了、甚至连喜帖都已经全印好了。
      可他就是没办法如愿,每天依旧忙得不可开交。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和丁美满也有做皮条客的潜力,不断地为凌嘉康物色各种女人,偏偏那位爷极难伺候,要么就是嫌人家太瘦不好生养,又或者是嫌太胖怕被吃穷……总之,各种各样的理由都被凌嘉康搬上台面展示了一回。
      尽管如此,贾天夏还是甘之如饴地帮他找人相亲。
      目的只有一个,因为那个男人和他老婆之间曾经有个这样一番对话……
      “为了公平。你已经结过一次婚了,我一次都没,所以既然是朋友,就该体谅对方感受。”
      “开玩笑,这怎么公平啊。难道如果你只结一次婚,我这辈子就不能再嫁了?”
      “我要求没那么苛刻,起码得等我结婚了,你才能嫁。”
      “谁理你啊。”
      “不理?那你缺主持人,我是不是也可以不理呢?”
      “好!你不娶,我不嫁!”
      “乖。”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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