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朋友》华玉

3、chapter3

　　何慎之生病了，林晔特许何皎皎回老宅多住几天。老宅换了新的邻居，一家三口带着一个小姑娘。兴许是新奇，这老旧的大院儿里许久不见16、7岁的人，小学一年级的小女孩天天围着何皎皎转。

　　何皎皎也是许久不曾有过天天被人粘着的生活，许久不曾同一个人说过这么多的话，谈不上厌恶，但总归是有些手足无措。

　　又是一个晴天，小姑娘缠着她去捞鱼。

　　“姐姐没有小鱼网呢。”

　　“姐姐骗人。”小女孩一眼看到储藏室角落里的小渔网，她高兴的拿了起来，抖掉上面的灰尘“姐姐你看，上面还有字儿呢。”

　　“姐姐，姐姐，上面写的什么呀？”小姑娘使劲儿的伸手，把渔网凑到何皎皎眼前。

　　何皎皎顺势接过渔网，看清了上面写的字，有一瞬间的怔仲。许久未见的名字突然出现，像是斑驳的老照片，有些失真。

　　“写了一个人名。”

　　“是姐姐的名字吗？”

　　“不是，是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

　　“姐姐很早之前就认识他了吗？”

　　“对啊，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

　　十月份左右，菊花大概是都开齐了。虽说气温还是高居不下，但是一出门就能感受到是秋天了啊，天变高了些，风变爽利了些。

　　除了寒暑假以外，何皎皎最喜欢的就是国庆节。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放假多，足足放七天假。

　　长大后的何皎皎喜欢赖床，怎么都睁不开眼睛。而小时候的何皎皎却天天起的很早，早起一会儿，便能多玩一会儿，被窝有什么好的，是游戏不好玩，还是任长明不好玩。

　　天上飘着大朵大朵的云，云下是郁郁葱葱的槐树，树下是白白净净的男孩，带着遮阳帽，扛着小鱼网，拿着小水桶，喊着“小小，小小。”
　　约好今天去河边捞鱼。

　　何皎皎刚刚穿好衣服，听到任长明叫她，推开窗户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急急忙忙的跑下楼。

　　美人趴在最后一层的楼梯上，耳边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灵活的跳到地板上。经过一段时间的熟悉，美人终于在家里大摇大摆的走路，像是女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吃早饭，吃早饭啊，这丫头。”温帧在后面喊她吃早饭，何皎皎打了个弯儿，转到餐桌前，一口气喝下了牛奶，叼了片面包，顺便从鱼罐头里捏出半条小鱼，扔给美人，“等着姐姐回来给你捞条大鱼。”

　　河边的人比平时要多，大多都是带着孩子，但是也不至于是人山人海。

　　阳光照到水面上，亮晶晶的。何皎皎踩到水里，水面刚刚没过她的脚踝，水里凉凉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脚丫，肉粉色的，水面一荡一荡，总是看不清全貌。

　　“你站那干嘛，捞鱼还是洗脚啊。”任长明站的位置，水面刚到腿弯儿。

　　何皎皎的渔网用力拍在水面，扬了任长明一身的水花，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嘴里答应着“来了，来了。”

　　任长明比何皎皎高一点儿，站在同一个地方，水面没过了何皎皎的膝盖，短裤浸到水里，谁都没有管它。

　　俩个小朋友拿着渔网，聚精会神的看着水下的情况。一条黑色的小小的鱼儿形单影只的游过来，何皎皎兴奋的用渔网围追堵截，可惜了没捕到。

　　顺着鱼儿游的方向，任长明往后站了一步，渔网在水不断移动着，何皎皎转过身来，拿着渔网也是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两只渔网在水里不断翻腾着，搅着河底的泥土向上翻涌，水变的浑浊，看不清鱼在哪里，网在哪里。

　　何皎皎感觉渔网一挣，迅速直起腰，抬起网，呵，一场空，哪有鱼，还是一个空空的渔网。她看向还在努力的任长明，满怀希望他也不要捕到鱼。

　　然而还是一场空，任长明举起渔网，里面躺着一条小鱼，还在奋力挣扎。他兴奋的给何皎皎看“小小，小小，我捕到了，我捕到了。”

　　何皎皎显然没有那么兴奋，小脸瘪下来，渔网插在水里“你这条太小了。”

　　“你连这么小的都没有抓到呢。”任长明将网里的小鱼放进小桶里，鱼儿一接触到水，又变的自在舒适起来。

　　何皎皎看了看自己的捕鱼网，决定换一下“你竟然嘲笑你大哥，快，拿来，”她向任长明招了招手

　　“什么？”

　　“渔网。”

　　任长明递渔网的时候无奈的说了一句，“跟人家渔网有什么关系，咱们不是在一起买的吗。”

　　何皎皎不管那些，开心的拿到任长明的渔网，他的渔网杆上贴着“任长明”三个字。

　　何皎皎深吸一口气闻了闻它，渔网里经过那么多鱼儿的挣扎，和长时间在水里的浸泡，有些轻微的腥味。

　　但是何皎皎闻不到，她只觉得香香的，有一种草莓的味道，不然鱼儿怎么都会钻进这个渔网呢，就像她每次闻道蛋糕店里传来的草莓香甜味，钻进蛋糕店一样。

　　太阳移到天空的正上方，云朵变少了，变薄了，阳光毫无遮拦的直直照射下来。

　　何皎皎的肚子发出“咕噜”的响声，她一直没有捕到鱼，便也觉得这没有意思，“任长明，我们回家吧，我饿了。”

　　任长明的肚子适时也响了一声“咕噜”，他答应着，看了看桶里的小鱼，“哈，看我捕的比你多多了。”

　　那可不是，我一条都没有捕到，何皎皎心想。

　　“本来就是爸爸捕到的鱼多，妈妈可以不用捕鱼的。”何皎皎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尽管她很少见到她自己的父母，但是她觉得应该就是这样，这句话应该是这样，她和任长明之间也应该是这样。
　　————

　　无忧无虑的假期转眼间就消失不见，又到了上学的时间。

　　何皎皎用舌头舔了舔已经松动的门牙，又小心翼翼的用手碰了碰。她想这颗牙到底什么时候掉呢，她有些惆怅。前些日子，任长明掉了颗门牙，她还肆无忌惮的嘲笑他说话漏风，真是风水轮流转。

　　百度百科上显示，一般人在6—8岁时开始换牙，12—14岁时全部乳牙被恒牙所代替。

　　任长明第一次换牙七岁，何皎皎第一次换牙也是在七岁，在任长明第一颗牙齿脱落不久后。

　　数学课上，老师让何皎皎回答2+4等于多少。

　　此时，所有同学的手里拿着笔，在本子上演算老师出的问题，只有何皎皎小朋友的手在碰自己的牙齿。于是老师点了她的名字。

　　何皎皎不会，老师有些生气的说，我们已经做过很多遍了。

　　何皎皎被老师要求站着听课。

　　任长明趁着老师在黑板上写题的时候，回头冲站着的何皎皎做了个鬼脸，扯着嘴角和眼角，吐着舌头。于是何皎皎也冲着他做了个鬼脸，扒着右眼的下眼睑，吐了吐舌头。

　　任长明坐在正对讲台的那一排上，他做完鬼脸马上回过了头，恰巧老师也是在这个时候转过了身，看见了何皎皎的鬼脸。此时的何皎皎鬼脸就像是做给老师看的一样。

　　何皎皎同学被罚出了教室，在走廊上罚站。

　　站在走廊上的何皎皎很生气，后脚跟踢着墙上的瓷砖，眼睛看着校园里的松树。她把松树想象成任长明，恶狠狠的盯着。她想，她要把他逐出师门。

　　一节课40分钟，何皎皎站在门外的时候，课程已经进行三分之一了。校园里上体育课的小朋友，也已经开始了游戏。

　　一年级的教室，坐落在教学楼一楼。

　　何皎皎的眼睛不仅在盯着松树，还看到了有人在跳绳，两个小姑娘抽着绳子，三个小姑娘排队跳。

　　小姑娘们的笑声传到了何皎皎的耳朵里，她觉得有趣，把还在罚站的事请抛在脑后。走过去问能不能和她们一起玩耍。不要小看小孩子的交友能力，不一会儿就打的一片火热。

　　这是何皎皎第一次跳大绳，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的跳过去过。所以她成为了抽绳子的那两位小朋友中的一个。

　　任长明的目光划过窗外，划过校园里的松树，划过操场上几个跳绳的小姑娘，划过，嗯？

　　他又将目光重新转向跳绳的小姑娘身上，背对着他，正在抽绳的那个人不是何皎皎是谁。小辫子上还扎着红色的小樱桃。

　　他在教室里上课，她倒是在外面玩得欢脱，早知道也出去罚站了。他的同桌用手肘戳了戳他，提醒老师看过来了。

　　最终任长明还是老实的将头埋向课本。罚站？要是家长知道的话，他妈妈可是要结结实实揍他一顿的。

　　此时，何皎皎的心情可不是任长明想的那么欢快。

　　绳子虽说不重，但是抽绳要拿着力气。不一会儿何皎皎的胳膊开始发酸，可是她又不好意思说换人，毕竟是她自己要来说一起玩儿的，结果又不会跳绳，对面抽绳的人换了又换，她堂堂一个常胜将军不能轻易言败。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不能在走廊上老老实实的站着，为什么要过来跳绳。

　　终于挨到快下课，体育老师开始集合。何皎皎快步跑回教室门口，跳绳一点都不好玩儿，她想。

　　过了大约3分钟左右，下课铃打响。又过了两分钟左右，数学老师推门出来。

　　数学老师，手里拿着课本，看着满头大汗的何皎皎，心想这10月份的天气虽说是热，但也不至于热到这种程度。“怎么满头大汗？”

　　“老师，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何皎皎眉毛皱在一起，抬手擦了擦汗。

　　数学老师以为女孩子都脸皮薄，不禁放缓了语速，慈爱的看着她“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下次好好听课，认真做作业。”

　　数学老师走后，任长明的小脑袋从门后面弹出来“跳大绳好不好玩？”

　　何皎皎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一看是任长明，强忍着想要揍他的手，没有理他，径直走回教室坐着。

　　“嘿，你放心，我帮你保密。”看着何皎皎没有理他，任长明说。

　　何皎皎抬头瞪他一眼，“谢谢你啊。”

　　“不用谢，不用谢。”任长明掏出卫生纸，让何皎皎擦汗。

　　何皎皎本来是不愿意理他的，但是掏了掏口袋和书包后，并没有找到卫生纸，只好接过来“你还好意思笑，都是因为你。”

　　何皎皎舔了舔门牙，觉得自己的牙齿又松动了一分。

　　何皎皎决定用过卫生纸之后，就再也不要理睬任长明了。

　　何皎皎已经一上午没有搭理任长明了。

　　中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何皎皎扎在孩子堆里玩的开心。

　　任长明躺在树荫下抬头看天，视线里突然多出来一个小脑袋。

　　“你看什么呢？怎么没有和何皎皎一起玩？”徐鸿也学任长明躺下，除了蓝天白云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何皎皎好久没有理我了，我在用大脑向宇宙发射一些信号。目前已经过去半节课了，为什么宇宙还没有给我回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