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结局短篇》琴花剑蝶

7、离情几度天人远——蓬絮结局

　　星沉碧落人归去，脉脉情，总难语，为何永诀阴阳，方解情深如许？唯盼来生长相聚，最难遣，离愁别绪，对浩浩星天，系相思千缕。
　　万般寂寞凭谁诉，花落尽，春光暮，心中悔不当初，梦里思量百度。斯人再度红尘处，真似幻，不敢轻触，早知生死盟，造化不轻负！
　　——《昼夜乐》

　　林木郁郁苍苍，竹叶青翠欲滴，山谷中空气清新，有丝丝雾气隐约缭绕其中。远处的小路上有两人并肩走来，正是南宫煌和温慧。当二人走上一座小巧的石桥时，温慧拍了拍南宫煌的肩膀，停下了脚步。
　　南宫煌顺着温慧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视线越过几株翠柏，停在了某一处。那里正是星璇的坟茔，墓碑前一个娇小的身影静静地跪着，一动不动。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当日在里蜀山内城山体，星璇为救温慧自愿与燎日合体，虽然他的意志最终战胜了燎日，但自己也耗尽了气力，撒手人寰。
　　而王蓬絮，突然也像是魂魄随星璇而去一样，再也没有了喜乐。
　　“璇哥哥，你笑一个给絮儿看好不好……絮儿最爱你的笑容了……”
　　“璇哥哥……你为什么不理絮儿……”
　　“璇哥哥……”
　　从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守在星璇身边，未曾离开过半步。星璇下葬后，她就一直守在墓前不肯离去，谁劝也没用。
　　“小絮妹妹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就算她是仙兽，时间久了也是会吃不消的！”温慧忧心忡忡地说。
　　“我们去拍拍她的肩，想办法让她开心一下吧。”
　　温慧闻言点点头，二人向星璇的墓地走去。

　　王蓬絮待在星璇的墓前，正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璇哥哥的情景。
　　彼时她和煌哥哥、温姐姐刚打通了第一条阳属性地脉——雷门的少阳三焦地脉，第一次进入了里蜀山妖界，正逢外城两大势力的混战。刀光剑影中那白色的身影是那么的耀眼夺目，矫若游龙的身影散发出逼人的气势，他，是天生的王者。
　　只是，情窦初开的她那时一颗芳心正系在煌哥哥身上，未曾想过，心底那一瞬间的迷醉到底是为了什么。
　　忽然，蓬絮感到有人在拍她的肩，她怔怔地抬起头，看到温慧站在她身旁，对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而她只是呆呆地望着那个笑容，片刻，又把目光转向了墓碑。
　　现在，她只希望看到一个人的笑容，可是那个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温慧直起身来，对南宫煌无奈地摇了摇头。

　　璇哥哥，你是不是生絮儿的气了，是不是不再喜欢絮儿了？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你都不来看我。
　　是不是，那天晚上，我的话让你伤心了。
　　我知道，是不我好，笨到连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谁都搞不清楚。可为什么，等我弄清楚了，你却不肯再给我补偿的机会！
　　你那么温柔，那么有耐心，为什么，这一次不再给我时间！
　　你说你希望我幸福，又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只能与回忆为伴。
　　璇哥哥，我错了，我后悔了，没能在最后的日子里让你开心，是我不好。煌哥哥曾经救过我，所以我的目光总是追随着他。我以为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你的笑容、你的言语，还有你做的点心，只是单纯地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却不知道迷恋不等于真的喜欢，那样无知地伤害了你。
　　而你，却永远在后面保护我，安慰我，鼓励我，无私地为我奉献了一切。你那样真心地，希望我可以幸福。
　　“絮儿，笑一个给我看好不好，算是给我的奖励，嗯？”
　　璇哥哥，你说絮儿笑起来最好看了，可是现在絮儿真的笑不出来了，怎么办？
　　璇哥哥，絮儿真的好想你……

　　恍惚中，蓬絮看到那个日夜思念的身影就站在她面前，温柔地注视着她，就像从前一样。他向她伸出手来，她也想要去碰触他。
　　然而，一阵凉风吹过，眼前什么也没有。
　　手指向下滑过墓碑上的四个字，是了，星璇之墓，璇哥哥早已不在了。刚刚，不过又是一场幻觉而已。
　　泪，又轻轻滑落。这样的夜晚已经太多太多。
　　星河灿烂，璇哥哥，哪一颗是你呢？
　　告诉我，好不好？
　　悲伤化作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似乎永无止境。
　　天空似也感到了这浓的化不开的悲伤，为她流下了泪水。
　　雨丝如织，衬得山谷中娇小的身影更加单薄、寂寥。

　　不远处的一株树后，南宫煌和温慧静静地站着，温慧还不断地擦着眼泪。
　　“她这样实在是太苦了，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么？”
　　南宫煌只是抚着下巴，一径沉思着。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来，对温慧比了个手势：“现如今，或许只有这最后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关亡术！”
　　“关亡术？那是什么？”
　　“就是招魂。”
　　“招魂？你要召回星璇的魂魄？”
　　“对！星璇不是人，它不会过奈何桥，还是有可能召回来的。”
　　“我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因为我也从来没有试过。关亡术是一种极其艰深的术法。它不仅需要高超的法力，还需要施法者甚至被施法者强大的意念。从古到今，成功者寥寥无几。以前还住在蜀山上的时候，有时我会偷偷溜到经楼上去看书，在一本古书上看到了有关它的记载，那时我还对其一笑置之了。幸好现在我还记得方法，眼下，也只有试一试了。”

　　还是在这个山谷中，在一条小路的尽头，南宫煌摆上香案，燃起香烛，手持木剑开始作法。香案的正前方有一个四面都被布帘遮住的竹木架，一人多高，三尺见方，里面有一套星璇生前常穿的白紫长衫。
　　温慧立在一旁，看着南宫煌凝神静气，默诵咒诀，舞动手中的木剑。四周瞬间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流动。南宫煌将术法施出，烛火飘摇，前方的布帘无风自动。
　　然而布帘也只是飘动了一下，一切就都归于沉寂。
　　南宫煌灰心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行啊。”
　　温慧走上前来，拍了拍南宫煌的肩膀，像是给他打气一般：“别灰心，第一次失败是很正常的，你不是说这法术很难吗？一次不成，我们可以再试一次啊！”
　　南宫煌抬起头来，还没等他说什么，就看到四周的空气中开始出现点点光亮，那些光芒又汇聚成光点，所有的光芒的都向布帘内飞去，光华灿烂的同时，可以看到里面有了一个人影，轮廓熟悉得好像昨天才见过。
　　南宫煌的眼中又燃起了光芒。一魄已回，看来只要他努力下去，总有一天可以成功的！

　　月圆月缺，四时更替。新月变成了满月，满月又变成了新月。细雨如织，黄沙四起，飞雪漫天，时光在蓬絮的痴守与南宫的努力中一天天流过，终于迎来了不同寻常的一天。
　　星璇的三魂七魄已回，布帘内依靠法术维持的形体已成，只待将他唤醒，一切就成功了。
　　春天，又回到了人间。山谷中又恢复了绿意盎然的生机与繁华，可在那双星眸睁开的瞬间，光华流转，一切仿佛都失了颜色。
　　看到久别的亲人，南宫煌和温慧俱是热泪盈眶，然而二人都没有更多言语，只是极有默契地望向了不远处的蓬絮。
　　这最珍贵的一刻，还是留给他们吧。

　　依旧守在星璇墓前的王蓬絮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大概又是温姐姐吧。
　　蓬絮回头，下一秒钟，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清幽的山谷中，温暖的阳光下，日思夜想的人就这样站在眼前。
　　不是做梦吧？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璇哥哥还是站在那儿温柔地看着她，没有像从前一样消失不见。
　　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她伸出手来，犹豫地去触碰那个不太真实地的身影。她看到他也同样伸出手来。
　　指尖相触的那一刻，温度和感动，一直暖到了心里。
　　瞬间，刹那流转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