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梓俍

29、第二十九章

　　当然，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也还是有人吃相斯文的，比如坐在赵月旁边的程朔，和坐在程朔旁边的赵月。这两个人平时天天见面就斗嘴，可从来没有这么久不见面过，这突然又见着了，真是又高兴又有点儿莫名其妙的紧张。竟然昨天一整天除了几句公事以外，就再没聊别的。到了今天，那点淡淡的尴尬才逐渐消失，久别重逢的喜悦才一点一点涌上心头，于是程朔十分“没皮没脸”地无视了早已安排好的座位，一屁股坐到赵月旁边。
　　这一顿饭，程朔一边吃，一边小声跟赵月推荐哪个菜好吃，一边偷瞄赵月斯文优雅的吃相，一边默默控制住自己，努力也吃得斯文些，真是忙地不亦乐乎。赵月也知道这人在看自己，不过她懒得理——看就看呗，看看也不少块肉。
　　“小月，你尝尝这个。”程朔用眼神“指”着一道菜说。
　　赵月从善如流地夹了一筷子：“不错。”
　　程朔立刻就高兴了，开始没话找话：“小月，你们在这儿苦不苦啊？”
　　“还行。”赵月有些饿了，虽然她骨子里那点儿大小姐的矜贵让她做不出“饿虎扑食”这种事，但是也不想让说话占用她宝贵的吃饭时间。
　　天被聊死了，程朔开始起死回生：“你受伤了没？”
　　赵月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已经好了。”
　　“怎么伤的？”
　　“刀、箭，都有。”
　　“严重吗？”
　　“没毒。”——在赵月的概念里，不带毒的伤就叫轻伤，带的毒不致命也不叫重伤，有致命的毒，但能救回来的叫比较重的伤，而大概只有能让她立刻死了伤，才能叫“重伤”。
　　程朔早领教过她的“评级标准”，只能无奈一笑：“那也要小心些。”
　　“嗯。”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没话找话，一个惜字如金地聊了一阵子，居然还聊得挺好。
　　大家伙吃得差不多了，就开始玩闹着弄出许多花样来。几个大小伙子围在篝火旁边打起了擂台赛。
　　好胜心人皆有之，你想跟我比，我不服气他，篝火旁不一会儿就凑齐好几堆，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坐在首席的将军们难得今日不用顾及身份，也个个摩拳擦掌，也想挑人比试一番。
　　赵月自然很感兴趣这项活动，但她暂时还不想亲自下场打——她觉得欺负人，只是凑在程朔耳边悄声评论：“左边那个要输了。”
　　“右边那个一会儿肯定要绊他左腿，瞄了好几眼了。”
　　“绊腿没用的，他下盘很稳，弄不好会把自己摔了。”
　　程朔很享受这种特殊待遇，但听得一点儿也不认真，他微微侧头，看着女孩儿近在咫尺的脸，脑子有点儿炸。她睫毛真长啊！还是翘的，如果摸一下，手感肯定很好！她好白啊，会发光似的，被火一烤，真是红润可爱，看着，想……啊，还是别想了。程朔把自己想得面红耳赤，不敢再看下去，匆匆忙忙转开视线。
　　最喜欢的人就在你耳边说话什么的，真像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