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梓俍

11、第十一章

　　即使早已在梦中想象了千万遍，真正的沙场还是着实震惊了赵月。
　　北燕攻北城墙赵月与应良辰分别守卫东西两边，一人带一千五百军兵。燕军时机选的很好，先前驻守的军兵早已疲惫不堪，他们这支所谓的生力军也舟车劳顿，没来得及休整，只好消极抵抗。燕军已攻至城下，架起攻城云梯，开始爬城。
　　城墙上，小兵藏在马面里，向下倾倒开水与热油，惨叫连绵不决。一个军兵端着一锅沸油，正要倒下城，不知从哪儿飞过来一只冷箭，小兵下意识一闪，油没有拿稳，全泼到了他自己身上，一瞬间烫得没了人形。赵月神色一凛，迅速大吼一声：“躲好！”守在这个马面的小兵吓得全藏在城墙垛下不敢露头。
　　哪里来的箭？赵月微微侧身，用余光观察敌军攻势。只见不远处的一个攻城车上藏着□□手，隐蔽性极好，分明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却有源源不断的弓箭射出来。外延躲着一名旗手，虽然看不见人，却有一面小旗时不时举起，显然是指挥□□手的攻击。
　　原来如此，赵月冷笑一声，取弓在手，摸出一支火箭，弯弓一搭，并不怎么瞄准，箭已脱手。这种自燃箭箭头上涂了白磷，见风起火，一团火焰准准地扎到了令旗上，令旗迅速旗化为灰烬。
　　没了恼人的□□手，东躲西藏不敢露头的启国军兵来了精神，浇油，挑云梯，拿着长矛戳人，放箭……场上形势飞速逆转。可刚才的躲避毕竟耽误了时间，已有几处城墙被攻破，已有燕军爬了上来。一时间，城头又乱作一团。
　　赵月也手提宝剑，身先士卒，亲自砍人。那些想着在监军面前表现表现立个大功的军校全都没了念想：谁能想到他们看着斯斯文文的监军大人，砍起人来比他们还干脆利落，还面不改色！剑起剑落，就是一条人命，赵月剑快，一剑扎穿了一个燕兵，一脚蹬在他的前胸上，把尸体踹下城去。尸体砸翻了一架云梯，上面趴着的三五个燕兵全都摔下城去。
　　剑上滴滴答答流下鲜血，染红了城头，赵月完成顾不上喘一口气，就已经又有人爬了上来。
　　现在这种战斗已经不靠技巧或者战术了，支撑着每一个人打下去的只有本能，而也正是这种战场上，赵月的优势全部被展现地淋漓尽致：冷血、残酷、精准，没有情绪波动。敌人死了，尸体可以扔下城去当武器砸人，自己人死了，先把弓、箭和刀抢摘下来，一丁点都不留给敌人。身边的战友死了，和她没有关系；手边的敌人死了，与她也没有关系；甚至她自己——一支冷箭飞来，赵月没能躲开，准准地扎进了左腿里——赵月也只是生生拔了出来，简单撕了条布扎了一下而已。
　　仿佛这周围所有的一切，对于她而言都只是一件冷冰冰的，没有生命的武器罢了——包括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