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中心短打百篇》雨夜地獄

59、突然截击

　　（一）
　　你会因为什么事情睡不着呢？
　　如果是亚森•罗平，那就有很多原因了，比如某个珠宝店里新上架的钻石项链很漂亮，美术馆里某幅他看中的画很漂亮，给他委托的女音乐教师很漂亮，今晚的满月很漂亮，等等。
　　但如果是正在风平浪静之际同他住在一起的作家莫里斯•卢布朗先生，只有两种情况：听了鬼故事，或者赶稿子。
　　虽然无法准确判断哪一种更能反映他的悲惨宿命，但无疑后者更要命些，因为后者他无处求援，可悲的是，他正处于后者之中。
　　「莫里斯，两点半了耶，你打算熬到天亮吗？」
　　罗平打着哈欠从书房门口探头出来，看着正揪着自己头发奋笔疾书，似乎要把椅子坐穿才甘心的莫里斯，觉得又可怜又可笑。
　　「我吵着你了吗，亚森？」
　　他又啜了一口咖啡，皱着眉划掉两行什么，连头也没回。
　　「没吵着我，」罗平用食指扣了扣墙沿，「莫里斯，我给你讲过巴尔扎克因为熬夜喝咖啡喝太多罹患心脏病去世的故事吗？」
　　半个小时后，他满意地看到书房关了灯，决定明天去巴尔扎克墓瞻仰一下。

　　（二）
　　「莫里斯，你贿赂了睡神多少法郎，他才帮你漏了税？」
　　「你觉得两个黑眼圈能值多少法郎呢，亚森？我没时间开玩笑了……」
　　罗平满认为自己起的非常之早了，但如昨晚一样头发乱糟糟地坐在书桌前的莫里斯，大胆地挑战了他这份自信。
　　「还有最后六章需要润色，必须的，几点了，亚森？」
　　「六点半，」罗平拖长声音告诉他，「让全世界的表都停了吧，莫里斯，为了你高尚的完美主义。」
　　「你说‘高尚’？这个词放在这里……对，放在这句里就很恰当了，谢谢你，亚森，是的，必须要润色一下，九点钟彼埃尔要来拿稿子了……」
　　罗平站在那，准备招架莫里斯丢过来的所有抱怨，包括关于他用任性自私浪费掉他的大部分时间，让他不得不拼命挤时间来完成稿件等等，但是没有，莫里斯只是像个勤恳的农民那样低头吭哧吭哧写着。
　　「我要去写张便条，」罗平清了清嗓子，「你准备吃早饭吗？」
　　「不，谢谢。」

　　九点过五分的时候，编辑还是没有露面，而莫里斯的烦躁已经达到了顶峰。
　　「他忘了——不可能——九点五分——不可能——」
　　「我觉得，」罗平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吸完最后一口烟，「他可能找不到路了，你是不是该下去看看？」
　　「你说得对——三章——可是还有三章——你说得对——但是也许——唉，好吧——我下去。」
　　「去吧。」罗平悠闲地捻灭了烟头。

　　莫里斯一边抹平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迈着烦躁的大步子冲到街上，却惊讶地看到编辑他好像早就到了，却被两个看上去不怀好意的人夹在道路中间。
　　「喂！你们！」莫里斯恼怒地大喊着，朝那边跑去。
　　那两个人被叫喊声吸引，回头看见怒气冲冲的莫里斯，像看见了警察似的飞快开溜了。
　　「没事吧，彼埃尔？」他跑到编辑老友跟前。
　　「没事，找碴的流氓而已，幸而你下来了，不然我可能因为身上没带多少钞票给揍一顿呢，真倒霉。」
　　莫里斯朝他笑笑，向房子的方向伸出一只手臂。
　　「走吧。」
　　站在窗口前的模糊人影，在同时也转身离开了。

　　（三）
　　送走了编辑之后的下一秒，莫里斯就冲到了罗平的卧室。
　　「得救了，亚森，我得救了！」他兴奋地晃着双手，「我有一星期的时间，可以把所有我想重写的地方都写一遍！」
　　「那敢情不错，你有时间吃早饭了。」罗平又点燃了一根烟。
　　「嗯，但不得不说，」莫里斯平息了情绪，思考起来，「有侥幸的成分，他到这里时被两个浪荡子缠上了，我误打误撞地帮他解了围。」
　　「那也挺好，」罗平散漫挥舞着夹烟的左手，在空中划下雾蒙蒙的轨迹，用右手拉过一张纸，「既然你有一个多余的星期了，能不能帮我打下铃叫伯纳德？我有东西叫他送。」
　　「没问题。」莫里斯快活地离开了。
　　罗平用掌根压着纸写下一行字，又把它折成一个类似信封的模样，在里面夹了一卷钞票。
　　上面写着——「干得不错，浪荡子们。」

作者有话说

　　罗平叫我写的好像□□老大【喂】
莫里斯的身上其实包含了自己对稿子的怨念吧
写作这东西啊【深沉状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