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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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清明。——《岁时百问》
春日里的暖风带着些许湿气，庭院里也早已铺了一层新绿，池子里的鱼悠哉游哉，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道波痕，宇文瑾顺着回廊一路看过来，因为父皇的话而颇觉烦恼的他心情渐渐好转，再一想到此刻肯定正呆在书房里练字的初晴，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
书房里很安静，檀香里掺杂了些许淡淡的墨香。书桌旁没有人，只是写了几个字的宣纸摊开着，毛笔搁在石砚上，笔尖的墨迹半干，估计已经有小半晌没有动过了。
宇文瑾走近看了看，宣纸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乙，则清明风至。”字迹俊挺而大气，看起来颇为不羁，旁人若见了定是无法将这样的字和一个还未满12岁的少年联系起来。
对着宣纸看了良久，宇文瑾皱了皱眉，暗暗叹息了一声，一年中也只有两个日子初晴记得最清楚，一个是清明，另一个则是珍妃的忌日。
今天正是清明，所以他才会无心练字。
宇文瑾将纸折起来放到一边用纸镇压好，在别人看来，初晴只是单纯的练字，但他早就从珍妃的信中得知，初晴其实是识字的，至于是怎么教会初晴的珍妃在信中并没有提到。
不过不管怎样，能识字就好。如果只能用有限的视线去触及周围的一切未免太单调了，很多时候通过书本文字所伸展开的视野会更为广阔。
环视了房间一周，宇文瑾大抵可以猜到，那个孩子应该是去藏书阁了。
抱着书随意地盘腿靠着书架坐着，从窗外倾洒进来的明媚春光暖暖地照在身上，仰头迎着光的少年稍稍眯起眼睛，不明意味地撇了撇嘴，这么晴朗的天气，一点都不像清明时节的样子。
这是母亲走后的第四个清明节，按照惯例，今天是要去皇陵祭拜的，只是他的祭拜总是和宫里的仪式分开来。
他和母亲并不属于皇族。母亲以前是这样认为的，现在，他继承了母亲的意愿。
身下的地板微微地颤动，周遭的气流陡然改变了方向，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初晴转过头看向身后，本来面无表情的脸在看清意料之中的人时轻轻地笑了起来。
二哥！
虽然无法说话，冰蓝色的眸子却清楚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宇文瑾也轻笑着，初晴的感觉特别敏锐，常常会让他产生一种“其实九弟可以听见声音”的错觉。
蹲下身摸了摸少年的头，宇文瑾笑着说道：“怎么坐在地上，有想看的书就拿去书房吧！”
初晴定定地看着宇文瑾，渐渐脱离稚气变得有些狭长的眼睛无辜地眨了眨，依旧同儿时一样澄澈的冰蓝色让一旁的青年心疼又无奈。
“好了，准备一下，等会出城。”宇文瑾说着拉起赖在地上的小少年，又顺手帮着拍了拍衣角的灰，“难得今天天气好，适合踏青。”
初晴懒懒地站着，毫不愧疚地享受着自家哥哥的服务，末了还伸了个懒腰，弄得全身骨头“噼里啪啦”地响。
真是个懒家伙！忍不住宠溺地敲了敲初晴的头，外人眼中总是温润如玉的贤王殿下此刻完全是“保父”的样子。正准备进屋的明秋在门口张望了一下，掩着嘴偷笑着站到一边，这个时侯闯进去，怕是又得被贤王殿下瞪了。
因为不喜欢轿子也不喜欢马车的关系，自从学会骑马后，只要出行，初晴都会牵出父皇赏给他的那匹红马，名字是初晴特意写了纸条塞给宇文瑾的，叫“小红枣”。记得当时宇文瑾当众宣布的时候，夏佐夏佑深受震动，就连明秋和兰玲也是一脸怀疑，这真的是贤王殿下的品位么？！（当然不是=_=，这是初晴的品位啊！）
牵出了马，一人一马又黏糊了好半天，宇文瑾和随身的护卫都是见怪不怪了，也不催促，颇觉好笑地站在一旁看九皇子和“小红枣”联络感情。
等出了府，自是一幅春光好景。
烟花三月，草长莺飞。北方的春天虽不若南方那般温柔似水，却也是极有生气的。
正是清明，天气又好，人们纷纷赶往城外祭拜先人顺便踏青。路上行人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贤王府的一行人自然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先不论骑马人的容貌气度、穿着打扮，光是那几匹颇为精神的马就足以引人侧目了。
宇文瑾与初晴并行，除了注意路况，他的心思大部分都放在旁边的少年身上。
四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一个孩子成长了，不过大概是因为朝夕相处的原因，宇文瑾眼中的初晴并没有变化多少，个子长高了，身形依然很瘦，圆脸变成了尖脸，五官渐渐张开，青涩中显出几分俊朗不羁，若此时没有戴着斗笠的话，怕早已让路边的少女们上了心。至于性子倒是没怎么变，除去珍妃去世的那一段时间，别的时候依旧和小时候一样，看似乖巧安静，其实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
他的九弟，如他所愿，平平安安地长大了。等再过三年，便会被封为王侯，搬进他自己的府邸，父皇那么疼爱九弟，必会将各方面都安排地妥妥当当，就算是婚事也……
想到这，宇文瑾皱了皱眉，又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来。宇文旸早在三年前就成了亲，按照规矩，他也早该迎娶自己的妃子。之前父皇就提及过要给他赐婚，那时他并无成亲的意思，又顾及着初晴，就竭力挡了回去。眼下他已年近20，就连小他一岁的宇文辰宇文策都在年前各自取了大臣家的两位小姐，最近又有人拿他的婚事做文章，这次父皇提起来怕是难以推却了。
可是他若成了亲，初晴怎么办？难道听从父皇的安排，让初晴再回到宫里去？初晴一直很黏他，若是回宫，两人能见面的机会怕是少之又少……
皱着眉头思量了半天，宇文瑾暗暗叹了口气，还是跟父皇说一说吧，等初晴满15了他再考虑成亲的事。
正想着，突然被拽动的袖摆让宇文瑾回过神来，正准备转过头去看，就见初晴策马飞奔了出去。
“初晴！”
宇文瑾低呼了一声，握着缰绳的手一紧，也跟了上去，这才发现早已出城到了郊外，视野陡然开阔起来，满眼的新绿映衬着万里晴空，让人说不出的清爽。
小红枣和自家主人一样难得出回府，现下有了机会当然要抓紧时间撒欢，初晴也由着爱马折腾，等到了偏僻人少的地方，索性取下斗笠，任凭金色的发丝松散开来，卷入风中。
那孩子如果能出声地话，此刻怕是会迎风长啸吧！宇文瑾轻笑着，眼底却带着淡淡的遗憾和怜惜。
不过即便有着遗憾，初晴依然可以无忧无虑地笑起来，那双眼睛也一如既往的清亮，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阿弥陀佛！”
一位老和尚站在路边，看着金发少年策马奔过，微笑着高声念了一句佛号。
初晴正在兴头上，对突然出现的路人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不过走出一段路之后心里又没来由地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再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哪还有老和尚的影子。
“怎么了，初晴？”宇文瑾跟了上来。
二哥刚才没看见吗？初晴又看了刚才那个地方一眼，再对上青年担忧的眼神时很干脆地摇了摇头。不管做什么，都不能让二哥担心！
“嗯，走吧，马上就要到皇陵了。”
拉着缰绳让小红枣转身，初晴马上把老和尚抛到了脑后，只是有些奇怪的路人罢了。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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