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八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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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冬去春来。半年匆匆，小岁的时光，在春日明媚的朝阳里，眨眼而过。
年前时候，胤祯刚到军前，大队都尚未安稳，他就立即上手所有军务，事事亲力亲为。他治军甚严，刚一到任，就疏参吏部侍郎色尔图不实心料理兵饷，纵令家人克扣兵丁饷银，并亏空粮饷之事宜，并奏请将色尔图严审定拟，另派贤能大臣办理军需。接着，他又弹劾了都统胡锡图，以他领兵赴青海时，沿途索诈官吏，骚扰百姓，进藏之时，兵无纪律，粮米不行节省，马畜不行爱惜，以致人马伤损，上请将胡锡图革职严审。而无论是疏参色尔图，又或是弹劾都统胡锡图，两事康熙均如所请。
嘴边不自觉地牵起一丝笑意。想着胤祯在西北雷厉风行的样子，沙场上的他，应该很是威严吧？
来往的书信逸事，字里行间，观者，似乎亦能看出他的深刻用心。他一至军前就整顿军务的严厉，一下子就肃清了军队里的不正之气。而每日晨里他亲自操练军队的辛勤，及向晚时候，偶尔和士兵一起摔跤行令的豪气，也令他迅速融入了军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良苦用心。
是所谓，上下同欲者胜。
新春佳节，康熙下旨赐婚，把府里的大格格问薇许给了成衮札布，趁着新年出嫁，同庆同贺。他又连续赏赐了许多绸缎钱银给几个孩子们，并将白起留在了宫中教养，时常带在身边。
是年十四，问薇是白敦的胞妹，也的确到了适婚之龄，可康熙的指婚却也实在来得突然，事先没有一点兆头。而且听德妃说，这年内里，康熙指不定还会给另外几个孩子也赐下婚事。我总觉得，没能让胤祯亲眼看着问薇成婚，多多少少都是个遗憾。问薇自己为了这事儿，也是难过了好久。
我心里轻叹，想着康熙也真是狠心。当时我在信里和胤祯说起问薇被指婚的事情时，胤祯回信来，只道也许是因他前些日子，在上奏的折子里不经意地透露了些想念家里的想法，所以康熙便急着让他“安心”了。
走在繁热的大街上，今日里出来，是为了给白意买把适手的笛子。前阵子我考他学问，说是我考他，可实际上却是胤祯在家书里问起了他的学业，说他比起另外几个孩子，实在是调皮的很，让我好好的紧着他，别让他野了心。他还出了几个题目，让我考较考较他，顺便也考考我。当时白意一听是他阿玛要考他，兴奋得很，听了题目以后更是噼里啪啦的就报出了答案，又连夜里把阿玛考他的策论题目给写出了文章来，直叫我连着家书给寄过去。
事罢，终究还是孩子心性。白意见我还算满意他的表现，就扒着我讨赏了。我见他总归还是用功的，也就答应了他，可心里却有着另外的盘算。哼哼，以前他就总说想要个什么乐器的来把弄把弄，可是也就是这么一说，我也没太在意。如今我就干脆遂了他，给他弄来一把，反正我的手也教不了他，就让他去缠着十三哥好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失笑着，手里转了转刚刚挑好的笛子，转着转着，心里却渐渐怅然了起来。想来，我也真的是好久，都没有听过胤祥演奏什么乐器了。如果把这笛子，换成是箫，那该有多好——
“主子，想什么呢？”一旁的清妍看着我的模样，跟在我的身后，轻声问道。
我侧眼瞧她，轻笑了笑，把手里的笛子递给她，让她装进锦盒。忽然，手上一愣，这会子才反应了什么，对她嫣笑道：“对啊，我都忘记了，清妍你也擅笛！”
清妍淡淡地笑着，将锦盒捧在手里，好好盖上，“也说不上擅。再说多年未动的，也都生疏了。”
街上一阵拥挤，我伸手把她往我身边拉了拉，皱着鼻子对她笑道：“以后有白意这个磨人的家伙，你还怕不能很快上手？”语罢，我俩又是一阵笑起。
转着一处拐角，离府里仅余百米之距。正当我和清妍说着话，却忽然瞧见眼前不远处，有个清秀的男子，正在和几个比他高大出许多的男子争执着什么，言语很是不快。
“买卖公道，明码明价。你们骗人在先，我出言提醒他人，莫要受骗上当，出钱买下假物，有何不对？”一个清亮的声音，朗声而道。那个清秀的男子，身材清瘦，肤色偏黑，比起面前的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整整矮了快要一尺。
“你这个臭小子！坏了我们的生意还有理了？我们怎么做事何用你来教导！”其中一个大汉大声喝道，挽起袖子，忽的就压到了男子的面前，眼神凶狠。
“光天化日之下，我就不信你敢把我怎么样！”男子丝毫不惧，挺身上前，瞪着面前之人，语气硬朗。
“他奶奶的！”大汉大声喝骂道，抬手就朝那个瘦弱的男子一巴掌掴去。我倏地瞧见这一幕，心里一惊，嘴里朝着清妍大喊了一句“你快走！”接着几个步子便冲上了前去，抬手挡住了大汉的手臂。
“主子！”
右手在半空中举着大汉粗壮的手腕，略显吃力。抵着强大的压力，手臂稍低。我闷哼了一声，死咬了咬牙，把全身的力气都灌到自己的右手上，先奋力顶住这片刻，接着脚步稍挪，手指摸准了他臂上的软穴一掐，用巧力戳得他的手臂失力，再用力扣住他的手臂，反身飞起一脚，直踹他的面门。
那大汉吃痛吼叫了一声，手臂一松，捂着脸就歪向了一边去。我脱离了他的压迫，拽着那个清瘦的男子快速往后退了几步，接着伸手按下他的肩膀，一同蹲低，躲过了一旁紧接着朝我们挥上来的拳头，抬脚点踢在那名扑过来的大汉手腕上的脉门，折了他的手掌。
一时间，惨叫声起。原本围着那个男子的三名彪壮大汉，全都大喝着朝我扑来。一名汉子挥手往我的脖颈击打，想来是要将我直接给劈晕了过去。我反手格挡，怎料那人的气力实在是太大，愣是把我的手臂打得发颤，差点抵挡不住。我自知不可能和他们比力气的硬碰硬，更不可能和他们比体力，只能利用身形的灵巧，钻着各种空隙，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又或是侧旁，然后抬起脚，全力一击。
几个来回下来，三个大汉要么是被我打中了酸处，要么是被踢坏了鼻子，再不然也是被踹到一旁喝了脏水。我全都捡着人体最为脆弱的地方攻击，虽然是不上道了一点儿，但是现如今也是没法子了！
大口的喘着气，我腿软的弯腰立着，好不容易才放倒了他们，怎知道抬眼一看，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他们方才趴到地上，此刻就已经站了起来，又要往上扑。
“妈呀！”看着眼前这么“恐怖”的情形，我大叫了一声，转过身去，劈手就拽过了还愣在那边的那个男子，拖着他用最快的速度往外跑，看着他茫然的样子，哭腔地冲他大喊：“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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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身影在人群里穿梭。我拉着那人一路都往人多的地方挤，挤过了东市又往西市跑，直跑得我们两个都摊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我靠在路旁的树上，不停地喘着气，抚着胸口却怎么都平复不下来。那人就更呛了，刚才我拽着他的手一松，他就给我直接摔地上去了，到现在也是脸发白的样子。
我压了压呼吸，本来想问问他有事没有，可是奈何此际实在是头晕眼花，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作罢。一时间，我们也就这样软在路边上，彼此无言。
半晌，等我的气息慢慢恢复，地上的那人似乎也回来的差不多了。他撑着地面站起了身，走到我的面前来，微低下眼，看着弯在树前的我，问：“你没事吧？”
我抬眼瞧了瞧他，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心想他还真能装，这声音变得不错啊！
我朝他挥了挥手，扶着树干直起身来，“没事，”我走到了一边，刚走了几步，心里又觉得哪里不对，忽的又回过了眼，仔细看了看他的样子。
好像有点儿眼熟啊。
见我盯着他不放的样子，他似乎有些发窘，用手挡着下巴别过脸去轻咳了两声，道：“姑娘这个样子，旁人瞧见了会误会的。”
闻言，我看着他别扭的样子，一阵的失笑。我走到他的身前，看着他有意别过眼去的姿态，忍不住轻笑了两声，嫣然道：“得了吧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了！”说着，我抬手取下了他头上戴着的帽子，果然没看见他前边儿光秃秃的脑门，“我早就知道你是女子。”我笑着，心道：废话，要是不知道的话我还会扯着你的手满大街跑？就不怕某人回来一掌劈了我！
冷不防的被我揭了个底朝天，她手都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制止，就被我给得逞了，只好无言地看着我吐着舌转着手里从她头上拿下来的帽子。
“原来早被看出来了。”她摇了摇头，同样笑着，眼神朝四周望了望，正好瞧见旁边的一口小井，接着打起水来，清洗着自己刻意弄黑了的面容。
白皙的脸庞，带着奔跑后的苍白和潮红。她随意的抬手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水渍，几缕湿了的刘海，贴在额前，荡漾在细碎的微风。她带着笑意的眸子，还透着一丝孩子心性的顽皮，如柳细眉，却勾勒出宛然的神采。
原来是她啊！
年千落。
“年侧福晋！”我诧异的喊着，只见她闻声抬起眼来，对着我笑了笑，脸的一侧有个浅浅的梨涡，“这个，刚才没看出来吧？”
我心里惊诧，实在没想到这位年侧福晋会女扮男装的一个人跑出府来，还跟三个大汉起了冲突，差点被人给修理了！
“小嫂子怎么会在这里的？”回过了神来，我像平时一般口气问着，收起面上的惊异。
她笑了笑，看着我一眼，水灵的双目似乎闪过了一丝什么，却又很快不见。她移开眼，只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歪着头对我俏皮道：“偷跑出来玩儿的，你可别说出去啊！”
失笑着，我看着她笑言的模样，那个样子很是可爱。她弱不禁风的体态和温婉的样貌，同她言行里的顽皮和那一丝调皮的神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却造就了她一种别样的美。再加上她原本就出众的音容，这位年侧福晋，实实在在的是一个美人。
我笑着点了点头，只觉得今天看到的年侧福晋，和我以前在宫宴里又或是晨昏定省时瞧见的那个年侧福晋很是不同。
“对了，刚才那三个人，小嫂子是怎么惹上的？”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我心里一阵后怕，赶紧朝四处望去，好在那些人没追来，不然我们俩可就玩儿完了。
“一言难尽，”她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抬起眼来，看着我，对我笑道：“别叫我小嫂子了，怪难为情的。我还矮了你几岁哩！喊我千落便是。”她笑了笑，睫毛轻颤着，这般情态，又是婉约动人，大别于方才。
坐在酒楼里，靠着窗边的位子，正好瞧见外头街上风动枝摆的风景。
我们点了几碟小菜，又叫了一壶茶，就这样坐在一起聊起了天来。几番言语下来，让我对这位年侧福晋的印象大为改观。原先我还以为她是那种守礼得体，一点儿捣蛋的事儿都不会做的人，可谁知道原来她也是个老动些俏皮心思的主。看来像今天这样男扮女装偷溜出来的事情，她也没少做吧？
她浅浅的呷了口茶，手指纤细而白净。她坐在我的身前，因为不为女妆的缘故，她没有涂唇，唇色稍稍发白。听德妃说，年千落的身子也是不佳。她进了雍亲王府后，第二年就为四爷生下了一个女儿，只可惜方才过了两岁，便早夭了。
她的嘴角浅浅地向上勾着，把面前的燕菜卷放进嘴里轻嚼着，像是在仔细辨别着其中的味道。或许是因为吃了东西，胃前堵着东西实在难受，她把一包药材从怀里给拿了出来，放在了一边。
我随意地瞧了一眼，那药材包得很严实，却散着一股熟悉的药香。那气味，我好像曾经在哪里闻过，可是一时间，却也想不起来了。
见我瞧着她拿出来的那包药，千落笑了笑，用下巴指了指那药材，道：“今日里出来，便是为了这个东西——那个不听话的家伙……”她低声咕哝了一句，口气像是在抱怨着，可是眼神里却满是柔情。
抬眼见着我不解的眼神，千落摆了摆手，表示无事，这才继续对我说道：“对了，刚才你使的是什么功夫？”她轻声问着，脸上带笑，就像是随意地问起什么新奇，可是眼神里隐隐透着的试探和仔细，却决计有别于方才。
我心中有疑，可也说不上到底是哪里古怪，再者说她问的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也便回道：“一种以脚法为主的功夫罢了，没什么特别。”我淡淡地说着，悄悄观察着她的神色，却无异状。
她轻笑着点了点头，只说了声“真厉害”，也就低下脸继续吃茶去了，不再多言。
酒楼的楼梯上，一阵脚步急响。我转眼望去，只见清妍快步朝我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府里的几个下人。
“主子！”一看见我果然在此，清妍跑了过来，眼睛红红的，着急地把我全身上下都给看了个遍，直到确定了我没事，原先里担忧焦虑的样子这才消退，却又换上了微微的恼意和责怪。
“主子可让清妍好找！方才清妍跑回府里，带了人过去那窄巷，却瞧不见主子的人影，可急坏我了！”她急急地说着，言语里还有掩不下忧虑和恐惧。
我看着她这样担心的样子，心里一暖，同时也是歉疚，伸手握住她的双手，抱歉道：“是我的不是，脱险了也不记得先通知了你，就出来乱晃。明知道你会担心的。这回是我错了，我给你赔不是。”
见着我满脸歉意的模样，清妍赶紧对我摇头，阻止道：“主子说的哪里话！是清妍方才莽撞了。主子没事儿就好！”
笑着，我看着清妍的模样，二人相视一笑。
“这位姑娘……”淡淡疑惑着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我循声望去，只见千落正望着站在我身旁的清妍，眼神不离。
“哦，她叫做清妍，伴在我身边很多年了。怎么了？”我问着，不明白千落此刻不解的神情。
她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只说“没事”，只是眼里的惑意显然尚未解开，忽然，她盯着清妍的眸子倏地一亮，看着她，道：“清妍姑娘和我们府里的一位格格，样貌很是相似。”
闻言，我明显感觉到清妍浑身的线条略微怔住。
不过只是一瞬的时间，清妍恢复了平常，笑了笑，福下身子，施礼回道：“清妍怎么能和雍亲王府上的格格相比。”
笑了笑，千落没在多言，只道：“或许是人有相似吧。”
接着，我便和千落道了别，同清妍一道回府。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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