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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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似平地里的一声惊雷，众人皆是一愣，转头看着不知何故，竟然这样激动的胤祯。
胤祯将册子夺在手中，不顾周围突然的寂静，双手拿着细细的看着那旧了的封面。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看见他的手，似乎在拿过这小册子的时候，微微有一丝抖动。
所有的人都不自觉的转过头去，只有胤禛一人，手里拿着酒杯，淡淡的喝酒，唇边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早有所料，此时正是落了他的下怀，暗自得意。
“爷……”
看着胤祯呆愣着不动的样子，我朝着他轻喊了一声，试图把他唤回神来。对面的胤祯听见我的声音，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对上我的眼色，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轻咳了声，背手身后，也把那本小册子一同背到了身后去。
“十哥，这是白起的礼物，得由他来拆的。”胤祯回过了神，脸上恢复了肆意的笑，转眼朝着一旁的胤礻我说道。只是他表情上那一点点的不自然，还是瞒不过我的眼睛。
胤礻我满脸的不解，仍然停留在刚才的诧异里，片刻后才反应了过来，明显舒了口气，看了胤祯一眼，只闷闷道：“不拆便不拆了，老十四你怎的这么激动？”
胤祯笑了笑，手搭着胤礻我的肩头，半推着他回到了位子上，轻按着他坐下。另一只手却是牢牢抓着手上的册子，竟是生怕会被人家抢了去一般。
天色渐渐晚了。奶娘接过娅若怀里的白起，把他抱进了屋子。胤祯看着白起被抱进屋，这才跨步走了回来，看着望着他步伐的我，淡淡一笑，手轻搭在我的肩膀上，同我一起坐下。
我坐下身来，看着他，眼神不离，神情里带着满满的疑惑。胤祯刚才那个样子，到底是怎么了？
“云姐姐，我扶你进去休息吧。”
隔壁微微传出些声响。我转过脸去，只见云雅坐在隔壁的席上，手轻抵着额头，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坐在她身旁的寄柔满脸担忧，赶紧伸手扶着云雅，打算陪着她先进屋歇着。
眉头不自觉地微皱，我探过头去，不知道云雅有没有怎么样。再有一个月她可就要临盆了，这时候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老十四真是好福气啊！最近府里喜事重重的。呵，想来十四还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小的。弟妹真的是识大体。” 胤礻我瞧着那边的动静，看见了大腹便便的云雅，转眼笑着说道，还不忘竖起手指朝我称赞一番。
“男人。”一声冷哼，钰琳满不服气的声音从旁响起，不屑地看着胤礻我，眼看着就要和他吵起来。
“钰琳！”身旁胤禩微微皱眉，低声阻止了钰琳继续言语。闻声，钰琳转眼，正好对上胤禩望着她的眸子，那原本倔强的双眼，终是在他的眼波里，变得柔软，堪堪忍下。
对着如此场景，我只好低下头去笑了笑，心里却是忧虑，忍不住偷眼瞧着一旁的胤祯。
只有我知道，当胤礻我说着最近府里多有喜事的时候，胤祯的表情有多难看。
“我去看看。”微福了身子，我笑着退下，随在寄柔她们的后头，往云雅的小院走去。一方面自然是担心她的情况，而另一方面，也是想赶紧逃离如此尴尬的气氛。
院落外。
我轻轻关上门，退出了云雅的屋子。
刚才跟着云雅回了房间，确定了她没事，并且扶着她上床歇息以后，我这才安心地退了出来。想来是刚才众人一起坐在厅里吃酒，那味道闷得云雅难受了吧？
我笑了笑，打了个哈欠，抬手伸了个懒腰，心想这么晚了，宴席也该要结束了。
正当我抬脚跨出了门槛，转了弯儿就要离去时，突然，拐角处突然闪出了个人影，猛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眼前一惊，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看，结果整个人都傻了，“钰……钰琳？”
只见暗夜里，钰琳站在我的身前，双手环胸，偏着头，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直直地看了她三秒，这才反应了过来，赶紧福下身子请安，“沐萱见过八嫂，八嫂吉祥！”
钰琳不耐地皱了皱眉，跨步走近我身边。我低着头，看着她的花盆底离我越来越近，却不知道她专门在这里等着我，究竟是为何。
“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冷冷的声音自头顶响起。钰琳冷哼一声，满不在乎地搭着腰，轻眉看我。
我抬起脸来对着她，神色不解。
钰琳瞥过眼，看着我疑惑的样子，也不理我，只是侧过身子转步走到一边。对着她这样的莫名其妙，我心里实在郁闷了一把，不知道钰琳这是要干什么，只得乖乖跟在后头。
葱郁的大树下，晚风拂过，发出“沙沙”声响。我和钰琳并肩坐在树下，只是相互都没有言语，就这么安静着，彼此沉默。
突然，钰琳一脚蹬掉了脚上磨人的花盆底，就这么盘起腿坐着，抱着脚抬头望天。我看着她的举动，心里一愣，随即又笑开了来。
我忘了，钰琳本也是个随性的人。
瞧着她如此全无拘束的样子，我轻轻一笑，同样蹬了鞋子，盘脚坐着。
听见了相同的动静，钰琳转眼一瞧，然后不自觉地抬眼看我，憋了半天终也是忍不住，同样轻笑了起来。
淡淡的笑意在静夜里回响。
别过脸，钰琳望着满夜的星空，神色忽然变得幽然，坚声道：“嫁给胤禩为妻，是我自己向皇阿玛讨来的。我喜欢他，从小就喜欢，所以我要嫁他为妻！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有信心让他喜欢！这辈子，我郭络罗钰琳，只做他爱新觉罗胤禩的女人！”
愈转铿锵的话语，透着满满的自信和决心。我看着钰琳坚定的神色，心里不由对她生出几分敬意。像这样的勇气，就算放在现代，也少有人及。钰琳，的确是个可敬的女子。
“八嫂的勇气让沐萱敬佩！如今也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八哥对嫂子的感情，任谁也看得出来。” 我看着钰琳，浅笑着，轻声回话，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敬重和佩服。
低下头，双脚交叉在半空里，随意地荡来荡去。
胤禩对钰琳的种种包容，都足见他对她的情意了。就像上次在马场赛马那般，那一次，胤禩对她的关心和维护，真是羡煞旁人。
钰琳轻笑了笑，嘴角有着掩不住的甜蜜。她转过眼来，侧着脸，探究的眸子，突然捉住了我神色，问：“我不让胤禩娶妾，我想要他只属于我一个人，这样难道不对么？”
一怔，我转眼瞧着她急欲得到认同的双眼和期盼，心中不禁有些惊异，不知道为什么钰琳忽然会这样信我。
手指微微摩挲着，我对上钰琳的眸子，心里摒去了疑问，嘴角扬起，赞同道：“想要心爱的人只属于自己，这当然是对的！爱情嘛，本来就是自私的。因为爱他，所以你才会想让他完全只属于你一人，不容他人与之分享。”
语毕。看着我由衷赞成的样子，钰琳抿着的嘴角慢慢绽开，逐渐变成如花般的笑颜，只是眼中那丝寻探，却也意味更深。
她细细看的着我，半晌，点头道：“我就知道，你和我是一种人。只是既然如此，那你又怎么能忍受十四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闻言，我整个人一僵，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钰琳，然后极不自然的别过脸去，不想让她看透我的心底。
见着我的闪避，钰琳心里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却也因为这份心思，所以更加疑惑，忍不住试探地问：“你……你不喜欢十四？”
“不是！”
猛地站起身来，我慌忙地转头看着钰琳，急急地否认，心里满是惊慌。
那些埋藏在心底，久久不愿意去想的事情，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被揪了出来，扰得我大失方寸。
顺着我的突兀抬眼，钰琳看着我异常激动的样子，神色清明，心里似乎已有断言。她伸手按着我坐下，也不再说话，只是拉着我的手，然后沉默着侧脸看我。
我转眼看着她的神色，手指在指腹扣着，低下眉，试图解释，“我……想做好他的福晋，尽力做他的好妻子。”
一点一点清晰心里的脉络，不知道是在解释给钰琳听，还是在说服我自己。
“想要做、尽力做，可是这些，都不是喜欢。” 微微的摇头，嘴边带起一丝轻笑。钰琳转过了脸去，心中早已明了。
我看着她的眉眼，那了然的神色，让我再也说不出话来。
原来，我真的骗不了别人，也骗不了我自己……
“我想要他幸福，想要他快乐，难道这样，不算喜欢么？”
低低的话语，我的内心惘然。不知是在问着钰琳，还是在问我自己。
钰琳看着我闪烁的眸光，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过脸去，一声轻叹。
“小时候点天灯许愿时，我许的愿望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那时候十四在一边偷偷看见了，就笑我平日里跋扈，却终究不过是寻常女子。”
回忆里，安静的话语。转眼，她看着我，声音渐渐变得穿透人心，“只是后来他却说：‘可是我的愿望，恰巧也是这个’。”
点点轻笑。钰琳伸手捞起了甩在地上的鞋子，把我的丢了过来，然后将自己的穿好，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语，萦绕在我的心头，久久不去。
“我都快忘记了，原来痴情的人，不止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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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轻轻推开屋门，我迈开步子，刚跨进了房，便听见书本轻放在桌上的声音。嘴边一笑，我没有探头去瞧，只是回过身先把屋门掩上，免得入了风，白起会着凉。
关上了屋门，我这才向里房走去。
角落里，架上的鹦鹉已经入睡，闭着眼，翅膀缩着。胤祯坐在书桌前，手上拿着本薄薄的册子，乍看下，分辨不出是本什么书。他抬起眼来，朝我微微笑着，轻声问：“怎么呆了这么久？”
我回以一笑，冲他摇了摇头，只道“没事”，可是心里却还沉在刚才和钰琳谈话的情绪里，混混沌沌。
暗暗做了几次深呼吸，我平复了混乱的心情，悄声走到胤祯的身后，免得扰了白起，探头瞧着他手里的册子。
我仔细瞧着，只见那略显陈旧的纸页上头，绘着武术套路的分解，旁边还有详细的注释及练习的窍门。眉头轻皱，我想，这应该就是胤禛送的那本“武功秘籍”了吧？
见我一瞬不瞬地瞧着什么，胤祯顺着我的眼光看去，接着了然，浅笑着将手里的册子朝我拿近了些。我见他如此，便也就伸手接了过来，顺势反身轻靠在桌沿。
“刚才，为什么你的反应这么大？”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随意翻着，我的语气尽量放得平常，似只是唠家常一般的问起。
胤祯瞧了我一眼，嘴里发出微不可闻的笑来，看我的眼神里，透露着他早就知道我会问的讯息。我看着他的神情，不自觉的笑了笑，顺着他拉开的椅子坐下，把手里的册子交还他手里。
轻笑着，伸手翻开了扉页。
“你还记得，我带你去许愿的那堵墙么？” 手指摩挲着已经旧了的书页，胤祯轻碰着那上头的字迹，似乎在找寻着当年的印记。
“嗯。”我轻应着，微微点头，感觉着他语气的渐弱，伸手轻挽上他的臂弯。
回过头来，看着我搭在他手臂上的手。胤祯轻扯着嘴角，鼻翼里发出一丝微微的笑意来。我浅笑着对上他的眸子，同他一起，追溯那陈旧的记忆。
“我曾经许过一个愿，我希望，呵……”轻语着，胤祯笑了起来，笑得就像个孩子，可却又笑得那样无力，那样让人觉得苦。
“我希望可以拥有四哥的那本武功秘籍，让自己的功夫和四哥一样好！希望四哥，可以多疼我一点……”
苦涩的话语，隐藏在满是童言的愿望里，还原着当时纯暇的心境。
我一怔，原来这，就是他那没有实现的愿望……
掌风一厉，手刀在空中劈砍，早已不是当年的虚力，而是掌掌破风。
胤祯照着书册上的图画，手掌在空中灵动着，脚下步伐一错，却忘记了自己现在正坐着，空间有限，右腿堪堪地撞在了书桌上，发出极大声响。
胤祯吃痛的皱眉，大大抽气着俯身去看自己的右腿。我同样被那声响吓得不轻，也是赶紧退后了椅子，俯下身子慌忙去看。
胤祯伸手往腿上按了按，确定了骨头没事，这才抬眉，摆手告诉我无碍。我心里松了气，微嗔的瞪了他一眼。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有分寸？
胤祯对着我笑笑，转眼朝屋里看了看，只见白起还好好睡着，没有被吵醒，这才放了心。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当他转回脸来时，我又立马板起了脸，装着生气。
重新坐回椅子，手里的书页还在继续。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练完武，我看见四哥和谙达在一起说着什么，后来谙达还给了四哥一本小册子。我在旁边偷看了好久，这才看到封面上写着……”
“武功秘籍？”失笑着，我不禁脱口而出。
胤祯稍稍侧脸，轻笑着点了点头，“恩，就是这本，一模一样的。”说着，他翻了翻手上的册子，嘴边的笑意若有似无，似在仔细回想着它当年的样子。
我转脸朝着胤祯手上的册子瞧了瞧，看着胤祯细细翻着里面的书页，每一页，全都看遍。
烛光下，一招一式的比划着。胤祯详细着一旁的注解，仿佛想依着这章章的注解，寻到当年，胤禛习武的踪迹。
他的嘴角时不时淡淡笑着，有时，似又泪在盈眶。一本习罢，当书页翻至尾页时，胤祯惶然觉得一阵空落，看着那最后一页，呆了好久，回不过神来。
我拿了件衣服，轻披在胤祯的肩头，慢慢蹲下身去。
转眼，胤祯看着我，久久没有言语。我的手搭在他的臂上，任由他握着。
他看着我的眉眼，细想了好半天，却终究只是笑了，回过头，浅浅道：“其实，呵，其实这些功夫，谙达都教过的。只是跟着四哥的批注再学一遍，我就总会觉得，就如四哥亲自在教我一般……”
低迷的话语，他黯然的神色，一点一点，牢牢映在我的心上。
“小时候，我就总在想，为什么四哥会这样优秀？不论读书还是习武，样样都是一等一的好！丝毫不比太子差！所以，我从小就一直以四哥为目标。我是他的弟弟，我也要做的同他一般的好……”紧了的音色，胤祯的拳头，紧紧相握，不难看出他对于此，满满的决心。
带着薄茧的手，将那本小册子，轻轻合上，小心的放进锦盒里。胤祯看着那个小盒，轻抚着，似乎是在遐想，当初这个锦盒是否是胤禛亲自挑选，这份礼物，是否是他几经思量后，由衷的心意。
我心神一伤，看着他这副明明饱受挫折却又期待的模样，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陪着，伴着，握起他的手，一直在他身旁。
“你说，四哥他知道我的心愿么？”轻抚着的手突然停下，胤祯试探着问我，声音里带着满满的质疑。
“……”
“不，不会！”
还没等到我回答，胤祯便急急打断了我的话语，失措的摇着头，手心收紧。似乎根本不想听到我的答案，只怕徒增伤感。
“为什么？”我看着他惘然的双眼，轻声问着。
“因为……因为四哥不知道那堵墙，他不会知道我的心愿。这东西，也不是送给我的，是给白起的。所以，不过是凑巧罢了，只不过是凑巧……”
一点一点打碎了自己心底的盼望。他愣然的神色，看着面前那烛光下，灯影摇曳的锦盒。
看着它，胤祯呆立着，然后笑了，细碎的几声轻笑，笑得那么苦，那么伤……
“你怎么知道呢？或者，他是送给你的，或者，他知道你想要……”
手轻抚上他的后背，我蹲在他的身旁，身体不自觉的向他靠近。他失温一般的冰凉和眼里的受伤，都让我感到无措。我要怎么帮他，怎么帮他呢……
“呵，呵呵……”
压低在喉咙里的笑声，渐渐挥洒，漫在狭隘的空气里。胤祯不住地低笑着，目光一直不曾离开面前，只是摇着头，梦呓般的沉声喃喃，无人能听见。
“他不会给我的，就算他知道我想要，他也不会给我，不会……”
黑夜，沉寂在声声梦呓和惧怕里，散了颜色。
这个晚上，我陪在胤祯身边，分不清他到底是沉睡，还是清醒。
我只记得他紧握着的拳头，始终不愿松开，那眼角悄悄滑下的泪，伴着杂乱的呓语，没有人能够明白，梦境里，他心中的恐惧……
我伸手擦去那滴落下的晶莹，看着他的棱角深邃。
是什么样的情景，让你在梦境里这样的伤心；是什么样的伤害，让你就连一点点希望，都不敢去相信……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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