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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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娥眉月色渐浓。微光刺痛轻雾，温煦的柔和晕染开天际的云朵，露出骄阳面容。
我坐在妆镜前，木梳握在手里轻轻梳理着如云的长发，轻挽脑后。
嫩色长裙外罩着立领薄衫，别在腰上的短夹，藏着云绣的织花舞蝶，显得越发俏皮可爱。衬着肤色的底粉在眼下又抹了抹，盖住了一夜几乎未眠的黛色和眼底的不安，我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笑容。至少看起来，仍是欣喜和无忧的。
推开窗子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怎么胤祯还没有过来？
昨日天色渐晚，我本以为就要回府，结果他却说一切都安排好了，晚上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一早上山上看日出。我本来是要拒绝的，只是转念一想，却又不愿逆了他的意思，只好同意下来，由他领着去了家他早就定好了的客栈住下。
一番梳洗后，我翻身上床就要准备睡下，只是想到这一早要登山去看日出，我就怎么也不敢睡觉了，只好重新穿了衣服，眼巴巴的一直干坐着等着，心想这样就不会睡过了时辰。
暮色交替，漆黑换入湛蓝。
眼看着深夜一直换入凌晨，夏日的天色就快明亮，可我那撑了许久的眼皮却不知不觉的愈发沉重。
约摸五更时分，胤祯轻声叩门进来，却是看见我趴在桌子上睡意正浓。朦胧里，我感觉到他在轻轻推我，让我到床上去睡，说是不去了。可是我哪里愿意，强打起精神拉着他往门外走，硬要他带我去。谁知道到了半路上，原本只是打算坐下歇歇脚，可我却瞌睡着靠住了他的肩头，终究还是睡过去了。等我再次清醒过来，早已是天色大亮，并且安稳的躺在床榻上了。
我站起身来，对着镜子整了整衣服，接着便提步外出，关上屋子，转身大力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不自觉的，嘴边扬起一个笑容。上次不是答应了他么？下次，一定敲得很大声。
屋里没人应声。
我在外头站了一会，还是伸手推开屋门，可是一脚刚跨进门槛，却便听见胤祯制止的声音。
桌上还留着墨未吃干的狼嚎。我抬起眼，隐约里瞧见胤祯把什么东西急急背在了身后。胤祯一边背手在身后细细收着什么，一边抽出空来看我，随口道：“别急，猜对了谜题才可以进来。”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撇着嘴道：“啧啧，看来爷有很多事儿瞒着我啊！要不怎么我每次进门，都只见你是一副慌张的样子？”
我眼带笑意，一点不是郁结的样子。胤祯自也知道我只是在侃他，他收好了东西，神色回复轻松，一派悠闲的理了理手上的马蹄袖，慢悠悠的走到桌前坐下，伸手添了杯香茶，眼波流转，嘴角微扬着似有深意道：“可别转移话题。要是你猜了出来，我便恭恭敬敬的请你进门，如何？”
我瞧着胤祯颇有趣味的样子，当然不想扫了他的兴，同时也来了斗心，于是笑着把伸出的脚收回房外，左手扶着袖子右手掌心平摊往前一伸，一反常态的有礼道：“请说。”
胤祯见状一笑，嗓子一清，手掌轻抚在膝盖上，朗声道：“这是个字谜，谜面是：‘言说青山青又青，两人土上说原因。三人牵牛缺只角，草木之中有一人。’请解。”说完同样右掌朝上向前伸出。
我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心想怎么也不能输了这局让他笑话。我轻靠在门板上，站在门口仔细回想着那四句谜面，几句话在脑子里颠来倒去，分分合合，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来。
半晌，见我纠结着眉头后背快要磨烂了门板的样子，胤祯的喉咙里溢出一丝笑意，瞧了我一眼，手里的清茶一饮而尽，茶杯重重放在桌案上，发出一声极不协调的脆响。我瞪了他一眼，却见他也正看着我。他嘴角一扬，接着动作夸张的拿起了桌上的茶壶重新将空了的茶杯倒满茶水，却也不动，就将那盈满的茶杯摆在桌上，之后抬眼看我，满是笑意。
我瞧着他一连串的动作，实在有些莫名其妙。转过脸去，鼻子里弥漫着清茗的茶香，心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个字，茶——
突然，脑子一个机灵。原来如此！
我自信一笑，身子从门板上立了起来，跨步走进房内，拉开椅子一坐，手臂轻放案几，转眼看着胤祯，得意道：“倒茶来。”
闻言，胤祯嘴边的淡笑终于演变成了灿烂。他站起身来，果然如他所言，恭恭敬敬的来到我面前，拿起一个茶杯，往里添上茶水递到我的面前。我接过茶杯，慢慢品尝着香茗，看着他同样露出欢颜。
那谜题的答案便是：请坐，奉茶。
胤祯让小二送来了几样精致的小点心，我们和着茶水，就当作早餐吃了。吃完了早饭，我们便出了门，胤祯说是要登山，我以为就是今晨本来要去看日出的那座山，只是越走着，却越发觉得这路径似乎有些不对，于是开口询问。
“是不是走错路了？早上好像没有走过这里。”我看了看周围，停下了脚步，不解的问。
听见我的问话，胤祯停下步伐，与我身形微错。他转过脸来瞧着我，笑道：“原来你早上是醒着的啊？我还以为你一路都是神游过来的！”
我白了他一眼，心道“我才不与你一般见识”，然后跨步向前继续走去。胤祯轻笑了一声，大步追了上来，道：“我们要去的不是今晨那座山，是另一座。”
“另一座？”回到正常的步调，我转眼瞧着走在身边与我并肩而立的胤祯。
胤祯扬了扬嘴角，眼睛望着前面的辽远，神情里满满的怀念的想往：“恩，另一座。另一座更高、更美的山。”
眼前河里清水流淌，流水滑过石头发出轻快的哗啦声响。我如获至宝的快步跑到河水边，蹲下身子伸手捧起一汪清水，拍了拍脸颊，擦去额前的汗珠，顺便补充点水分。六月的天气已经变得炎热，我开始有些后悔怎么没有穿件薄一点儿的衣服出来了。
一阵缓慢清晰的脚步声，我看着眼前河水流淌，听着身后声若骄阳。
“可是累了？累了就……”话还没说完，冷不防身上猛地就是一阵清凉。胤祯一骇，惊得往后踉跄了两步，抬眼就看见笑得开怀的我朝他做鬼脸。
“怎么样？凉快吧！”我把手里捧着的水一下子泼到胤祯的脸上，满是笑意的吐着舌头看他。胤祯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对着我的捉弄一脸坏笑：“凉快，自然是凉快！有福同享，我也让你凉快凉快！”
说着，胤祯一下子来到河边伸手就拨起一片水花溅在我的身上。我惊叫了一声，踹掉了鞋子，一下子跳进河里，同样弯腰拨弄河水，不服气的反泼到他身。一时间欢笑声不绝，河里激起阵阵水花，我和胤祯就这么在河里打起了水仗。
突然，脚边一个什么东西“嗉”的滑过，我吓了一跳，大动作的直起腰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水底。胤祯见我突然停了动作眼神愣愣的不做声，任由他泼了一身水，笑意顿失，走进身来，担心问：“怎么了？可是觉得身子凉？”
我抬起眼来对上他的关切，知道他是误会了，赶忙道：“不是，我没事……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脚上溜过去，滑滑的……鱼！河里有鱼！”
我一下子兴奋起来，跳着在河里找着鱼的踪影，细看之下，果然看见河水里鱼儿轻轻摆动身子游来游去。
“上次捉鱼分不出胜负来，这一次我们就一决雌雄！”我转过身子，满脸豪情壮志的提议道。
胤祯见我兴致勃勃的样子，自然奉陪，更是加注道：“好！谁输了谁中午就没有饭吃！”
“谁怕谁！”我一拍胸口，毫无惧意。
下好了赌注，我和胤祯全都挽起了裤腿和受伤的衣袖，弯着腰专心盯着河里，一待有鱼经过，便全力捕捉。可是这没有网又没有桶的，我们也不忍心把那鱼儿给叉死，这捉鱼的难度凭空添了好几倍。原本各自为营的我们到最后全都扑作一团，为了一只鱼儿，手忙脚乱的东窜西跳。两人在河里或摔跤，或施拌，玩得不亦乐乎。在正午的艳阳里，伴着清凉的河水，随时光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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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慵懒，可是那一股劲头上来了，似乎不管再累，都要一鼓作气的登到最高才肯罢休。
半山腰上，我微俯下身子撑着膝盖轻喘着气。身前胤祯仍是稳步向前，呼吸平稳，一点没有累了的样子。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转眼看着脚下渐小的风景。这山可真是高，我们爬了这么许久，也才刚到了半山腰而已。
我重重呼了口气，调整了呼吸，刚要起身继续，却在抬头的一瞬眼前一黑，脚步微浮的似要往后跌去，顿时惊出我一身冷汗。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摔落山端时，手臂被一双有力的大掌牢牢握住，身形刚稳，后背便立即被人扶住，似是生怕我就这么厥过去一般。
“这是怎么了？早前不是说这眼黑的毛病已经没了么？怎么如今又犯了？”
我使劲一闭眼接着再用力的睁开，片刻，眼前的事物这才又清晰了回来，只是这一睁眼，便听见耳边胤祯气急责怪的声音。
我不着痕迹的脱开了他的手，转眼看见他的蹙眉神色，心里也知道他并不是责怪，不过是关心却又习惯了不太温和的方法罢了。
我笑了笑，从山边上往里边挪了挪，才道：“早前真真是没了，只是今天不小心又犯了而已。人家偶感风寒的都许他病情反复两次，怎么我这陈年旧疾的就不许它一次兴风作浪了？”
胤祯本要开口责我胡说八道，可是突然一怔，想起早先换季的时候自己生了病，吃了几天药以后就急急说自己好了，倒不是要显得他勇猛，只是不愿意再吃那苦药，闹得之后病情反复，逼得又吃了更多汤药的糗事，一下子明白我话里的那个“人家”正是他也，只好气闷的不再说话。
我看他憋气的样子，掩不住大笑了两声，只是笑完了以后很快语气又温和下来，软声道：“没事，只是刚才起来急了，才又犯了毛病，以后我会仔细了。”见好就收，得了便宜别卖乖，这就是我这一年半来和胤祯相处的伟大心得。
胤祯瞥了我一眼，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回去让你再喝两碗补汤”之类的，接着伸手把我拉到靠近山壁的一侧，自己站到我身旁靠着峭壁的那一侧，用手拱了拱我，这才又继续往前。
我慢慢跟着，见他刻意放慢的脚步跟在我身旁却又不说话的样子，实在觉得别扭，想着他是不是还在生气，于是伸手往他身上戳了戳。胤祯感觉到腰侧的动静，转过脸来看我，却仍是一副“别和我说话”的模样。我讪笑了两声，眼睛一亮，举手提议道：“这样慢慢走的得什么时候才能到得了山顶？不如我们来打个赌，看谁先到，如何？”
胤祯神色略低，微皱着眉头细想着什么。我明白他的心思，于是拍胸脯道：“放心，那眼黑的毛病在爷你面前只敢出来捣蛋一次，绝对不敢再有第二次！若是我真的累了，也一定出声，到时候请爷包容，容我休息休息便是，绝不逞能！”
瞧我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胤祯方才绷着的脸这才松了开来，旋即莞尔，点头道：“那好，就且比比我们谁的脚程快！”
“爽快！爷你大男人就让我小女子三分！我先行一步，你数了三声再来！”话还没说完，我早已提步跑出老远了。远远的听见三声故意提了音量的数数声，接着一阵“风驰电掣”的追赶，我笑着偏头，便瞧见胤祯同样带着笑意的脸庞，脚步提迈的大步追来，更是怪叫了一声，加快步伐朝前赶去。
或者，我们都已习惯，在种种玩笑和赌约里，掩下各自的难言，故作轻快。
夕阳迟暮，一路的追追赶赶，终是让我们来得及站在这山巅之上，放眼舒怀，享受着即将褪去的艳阳染尽层云，遍洒山间的美丽。
爽风轻颤，带着暖色的温柔温抚了山川。面前树木成林，颗颗新绿随风摇曳，妩媚多情。脚下万物折腰，只觉天地尽在怀中，暖风残阳，霞云碧水，历历在目，声声入耳。
我看着眼前的美景，一时间惊呆了眼，傻站着全然说不出话来。身后的胤祯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轻笑了两声，跨步走到我身边，背手同看眼前。
“早晨没看成日出，这日落之景倒也是补了那不足，似也更加贴切了。”
我兴奋的转过眼去，脸上全是看见美景的欣喜，急急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好漂亮！”
胤祯瞧着我笑而不答，只是看着前方，神色悠远，道：“你是第二个我带来这里的人。这里满山遍植黄栌，风中迎香。到了秋天，更是漫山遍野，新叶尽红，比起现在夕阳映照的景色更加动人！”
我看着他满是回忆的双眼，那眼里似乎快速的掠过了什么，惹得他脸色变换，兴奋神伤，交替多端。
我没有多想，只是还沉浸在兴奋里，扯着他的衣角问：“黄栌？那是什么树？”
胤祯被我扯回了神，低头看了看我抓着他的双手，嘴角带起笑颜。此时，一阵微风抚过，飘落一片青叶。他伸手将旋落的嫩叶握在掌中，伸到我的面前。
“你看，这四角枫叶到了秋天的时候就会变成红色，到时候整山的绛红，配上这夕阳和薄雾，让人流连忘返。记得以前，呵，我就曾经因为这里太美，整整在这儿看了一整天，直到深夜才惊觉。对了，到了夜里衬着满天繁星，那更是胜似人间难有的仙境！”胤祯神情回忆着，脸上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和笑颜。
“真的！那……这里不就是香山么？可是我记得香山不在这里呀……”听着他说到红叶，我一阵疑惑。这北京有名的香山红叶，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我却不记得香山是在这个方位的，而且以前去的时候那里有的好多建筑这里却一座也看不到。难道北京还有另外一个地方都是红叶？
“香山？”胤祯一脸疑惑，摇了摇头道：“那里自然也是峰峦耸立，只是这里胜却那儿百倍，就说这红叶，便是那里没有的。”
“啊？”我吃惊的瞪大了眼，怎么回事……难道说，香山的红叶是后来才种植的？
胤祯不明白我讶异的神情，问我我却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好不答。他疑惑未解，可是见我纠结的神色，便也不再多问，只在一旁坐了下来，挪了挪身子，示意我也坐下。
我挨着他坐下，眼前尽是一片风光。
“可惜现在还不到深秋，新叶未红，不然会更美……”哀音渐弱，胤祯突然变得凄凉的语调，敲得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莫名不安。
“等到了秋天，我们再来……”语速很急，我不等他说完，就迫切开口。
胤祯转眼瞧我，那眼神里似曾相识的坚定和决心，让我一下子颤抖和害怕。
残阳里，片片新绿还来不及染上浓烈的血红。他摩挲着手里的嫩叶，苦涩的笑意，低声轻语：“去年，我们一起走过了春、夏、秋、冬，只是不知道今年的四季，我们还能不能一起走，还能不能等到这年的秋天，携手共赏满山红叶……”
“胤祯……”
心慌得难以自制。我着急的喊他，眼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哭得这样的莫名其妙。他低着的眉眼，嘴边无奈的笑容……每一个神情，敲在我的心上，一下一下，重重的，压得我无法喘息。
他平静的牵起嘴角，只是那笑容，扯线般的情不由衷。
“我也不明白，不明白为何独独对你这般怜惜，看不得你一点的委屈和难过……或者是我上辈子欠了你，所以老天才会这样的罚我，叫我今生苦苦寻觅，却终究是得不到，已失去……”
握在手里的绿叶，旋转着从手心飘落，似乎没有半点留恋和不舍。他痴笑的看着空了的手心，梦呓一般的言语：“你走吧，我放你走……”
“不要……”我一下子抓住他的手，生怕他就这样子再也消失不见，却不知道我这样的拒绝究竟是为了什么。其实，这是个好机会不是么？既然胤祯可以让我走，既然他可以……
胤祯转过眼，看着我，嘴边依旧带笑。他伸手拭去了我脸上肆意的泪，温柔的眼波，轻柔的话。
“哭什么，这该开心才是。”
泪水控制不住的宣泄。我放肆的哭泣，身体难以抑制的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我的样子，原本极力舒展的眉头，还是失去了控制，带起难舍和悲戚。他的手，僵直在空气里，却终究忍不住把我带进他的怀中，轻轻拍着我的肩膀，低低的声音，萦绕在耳边的安慰：“别哭，只是迟早的事，你不是早也知道了么？”
是吗？我早就知道了……我早就知道，所以自私的任由它到来……
握在肩膀上的手，按着节奏的律动。他轻轻的安抚，却只是让我更加难过。
“等过一阵子，我自然有办法……有办法让你在这个世上消失。从此，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完颜沐萱，没有十四福晋……明白吗……”
肩膀上的手紧了紧，就像是再也无法改变的决定。他站起身来，双手扶着我的肩膀带我起身。我紧紧抓着他的手，看着他，泪眼婆娑。暗哑的声色，想说，却吐不出半个字来，只是不住的哭泣和颤抖。
几番柔声安慰，可是我却只是不争气的哭得更加难受，更加厉害。看着我难以自制的样子，胤祯脸色一僵，唇线紧抿着，再也控制不住，他用力的抓紧了我的肩膀，逼着我对上他的眼眸，厉声道：“不许哭！既然你的心不在我这儿，我让你走，也不过是维护我自己的尊严！难道我堂堂皇子，还会为了你一个女子伤心如何么？”
声声绝情的话语，毫无犹豫的自空中砸落。我啜泣的抬起眼，对上他疾厉的眸子，眼角一滴清泪滑落。他疾厉的眼眸，只是当我看着他时，那坚硬的神色却终究柔和。
他移开看着我的双眸，避着我眼神里的愧疚和询问，也闪避了自己眼底的不舍和难过，只是故作淡然道：“娶你本就不是我愿意的，如此，倒也是好。”
盈月凋谢。我站在他的身前，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残色。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浑身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跌落了，再也爬不起来。手间的泥土被泪光打湿成泥泞，泪声就像是再也没有气力，想要哭喊，却再也没有声音，只是不停的抽泣，哀婉不肯离去。
头顶一声轻叹。胤祯蹲下身子，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拉着我，一起坐在石阶上。他用自己的双手，轻轻抹去我手上的污泥，温柔的拭去了我的泪，那始终温热的大手握住了我冰冷的脸颊，勾勒出眉眼。
“别哭了，难道就连最后的一天，你也不肯让我有个可以铭记的欢颜么？”他桀骜的嘴角，微笑的眼眸……那全身散发着的清浅笑意，和着残阳的辉映，让我沉记永远。
掌心下的双手，用力紧握。我吸了口气，努力地展颜，带着克制不住的抽泣，却想给他这段日子以来，笑得最美，最好的一个笑容。
他痴痴的看着我的样子，留恋着，直到时间可以把此刻铭记。他的双手覆盖在我的手背，拇指轻轻摩挲，终于，还是放手。
他转过身子蹲在了我的身前，道：“上来吧，我背你下山。这是我们之间最后的一个回忆。”
残阳如血，或许有些事情来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我伏在胤祯的背上，往事一幕一幕重现。他嘴里轻哼着歌谣，踏遍了山间的美景和舒云；他告诉我：何时想念，何时相见，带着笑容的言语，压抑着期待和深情；他希望我沉沉睡去，可我却只是闭眼若憩，听着他诉说着这些日子以来的往昔。
胤祯，这辈子即使时光过去，我却永远都会记得你。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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