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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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怎么会掉进湖里去了？你还当真是缺了心眼儿了？”胤祯唠唠叨叨的把我推回房里。刚才他拿着果子回来，就看见我傻傻的坐在地上，浑身都在滴水。他一惊，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只能告诉他，是我刚才自己一不小心滑了一跤，掉到湖里去了。他看我全身都湿透了，就脱下了外衣来让我穿上。回来的一路上，我已经被他说个不停了，没想到都进屋了他还在数落我。
“好了，爷再说下去，就快赶上我额娘了！”我一边朝着衣柜走去，一边动手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来。
因为外出，所以我只把头发简单的盘了起来，长发随着金簪的取出而顺势散落，我随意的用手揉了揉，湿嗒嗒的闷热让人觉得格外难受。我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平日里常穿的素色裙褂来，胤祯见了，很自然的帮我拉起屏风，然后背过身去。
“怎么说？”他背手而立，站在屏风外问道。
我走进屏风里，一边动手解开衣服，一边朝屏风外瞧了瞧，看着他的背影玩笑道：“赶上她唠叨啊！”
说着，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到现在，我都还没见过我在这里的妈妈，但是，我想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吧？因为他们都是最关心我们的人。
闻言，胤祯也笑了起来。他歪了歪头，好像是在想着他那些一路上停不下来的数落。
我换好了衣服，旋身而出。
这一身青衫显得格外的素雅。这是一件带着小坎肩的裙装，上衣精致的纽扣别在领口，连接着下摆的是斜着裁剪的浅绿色纱质料子，下边儿的裙装带着褶皱，由其俏皮可爱。
我走到胤祯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转回身来，然后顺着步子走到前面的桌子旁伸手搬了把椅子坐下，把散在身后的头发拨到身前。
胤祯从架子上拿下了我擦脸的帕子递过来，我看了他一眼，含笑的看着他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为了他这个随手拿起我擦脸的帕子擦别的东西的习惯，我房里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条洗脸的帕子了。
我轻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理会胤祯不解的表情，接过帕子来擦着湿湿的头发。
“天气还未有完全转暖，你也别贪凉，穿得过于单薄了。”胤祯瞧了瞧我身上的衣服，蹙眉道。
我拿着帕子，双手夹着头发揉搓着，好不容易抽出空来看了他一眼，道：“都是春天了，不打紧。”
胤祯无奈的撇撇嘴，坐到我的对面。我看着他坐下，突然觉得口有点渴，可是又懒得开口，于是伸出脚去轻碰了碰他的脚。他抬起头来看我，我朝着茶杯的方向努了努嘴。胤祯见了，立时会意，伸手拿起个倒扣在茶盘上的茶杯，伸手添了杯热茶，递了过来，然后自己也给自己添了杯。
我把头发擦干了，将它们理到身后，接着拿起他递来的茶水，慢慢的喝下去。
空的茶杯放在桌子上，不经意间，我看见了胤祯朝我投来的奇怪目光。
“怎么了？”我看着他的眼光，不解的问。
胤祯笑了笑，说道：“想着你怎么没被烫着或是呛着了。”
我白了他一眼，无语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个愣头青？”
胤祯双手交叉在胸前，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他的心思。他的脸上平淡无波，只是淡淡道：“那可不。”
我自得的抬起下巴，心道算你识相。可是耳边随即传来一阵轻笑，我转脸看着胤祯嘴边越见放大的笑意，细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心里慢慢明白过来，登时一股怒气上窜，顺手就把手里的帕子往他脸上丢去。
那可不，那可不？换成疑问的口气不就是说我是愣头青么？
好啊，竟然说句这样有歧义的话来逗我！
胤祯敏捷的抓住我朝他丢去的帕子，笑着停不下来。我见他还敢笑得这么欢腾，站起身子就要朝他一阵乱打，可是这时门口却刚好传来一声通报。
“十四爷吉祥！福晋吉祥！”一个下人跪倒在地上请安，满脸的喜色。
胤祯硬是忍住笑意，赶紧站直了身体，可是我还在一旁对他作势要打，他只好努力的朝我使眼色，好让我不要让他在下人面前丢了面子。
搞了半天，我看在来人已经跪了很久的份上，大度的朝他挥手作罢，胤祯这才抬抬手，让那个下人起来。
“什么事？”胤祯背着手，脸上恢复平静。我忍笑的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想刚才还玩得不亦乐乎的，现在又突然变得这么正经起来。这么快的转变在我这个知情人看来还真是滑稽。
“恭喜爷，恭喜福晋，霞夫人有喜了！”
来通报的人拱手作揖，用一种极其喜悦的口气说着这个消息。我一听，先是一愣，可也是欣喜，稳了稳心绪，紧接着问：“几个月了？”
“回福晋的话，太医说是两个月了。”底下的人恭敬的答道。
我点点头，心里想着还不到三个月，这可得好生护着。虽然我不喜欢霞儿，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而且，那还是胤祯的孩子。
“好了，你先下去吧。”
一旁的胤祯颇有不耐的挥挥手，口气里隐隐含着莫名的烦躁。底下的人脸上原本的欢喜表情不由得有些僵硬，没闹明白这本该高兴的事儿，怎么胤祯是这种反应。我看了胤祯一眼，只见他重新坐到椅上，短短时间里，自己已经闷闷的灌了好几杯茶。我朝下人挥挥手，示意他退下。他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然后退了出去，并且带上了门。
我坐到胤祯的对面，低头瞧着他压得低低的脸。神情在他埋头的刻意隐藏下，看得不真切。看着他的样子，我轻声问：“霞儿有孕，你不高兴么？”
胤祯没有抬头看我，只是压着脸，闷声道：“你呢？你不是不喜欢霞儿么？”
听了他的话，我看着他闷闷的表情，笑了笑，道：“我是不喜欢霞儿，可是我喜欢那个孩子。”
抬眼，胤祯看着我含着笑意的眼眸。他的手指在茶杯上摩挲着，犹豫了很久，嘴巴张张合合的，可却总是说不出话来。我也不问，只是等着他自己考虑清楚。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两个月了。”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别过脸去，像是有什么事情浮上了心头。
两个月了……
我移开看着他的目光，顺着他的话仔细的想想，现在正是二月初春，这么说来，这个孩子，是在正月里有的。如果推算日子的话，那么说……
一怔，身体忽然僵住。我愣愣的看着胤祯，他的眼神里，给我的是肯定的答复。
这个孩子，是在除夕的那一夜里……
一时间，我的脑子轰隆的一声炸开，什么都考虑不了，只是呆呆的看着他，茫然得不知所措。
刚才一听到霞儿有孕，我之所以愣了一下，就是因为我知道，自从云雅那件事情以后，胤祯虽然明着没有惩戒她，可是从此他就再也没有去过她的房里了。他说，那是霞儿必须为我和云雅流的血，所付出的代价。
而那一天，那一天，他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霞儿那里的……
想起当日他颓然而出的背影，他是那么失落，那么绝望。他，是在报复我吗？所以赌气一般的去找了霞儿？可如今受到伤害最大的人却是他自己啊！
我怔怔的看着他懊悔无措的脸。他就那样呆呆的坐着，像是从来没有想过会碰到今天的这番局面。
小小圆桌的那一端，昔日里自信飞扬的目光此刻却涣散着毫无焦点。我走到他的身后，可是抬起的手却怎么都抚不上他垂下的双肩。
傻瓜，这个傻瓜。怎么这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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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东市的闹街上，我穿着一身月白长裙，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等待。
昨天我想了一整夜，想着到底该不该来赴约。我躺在床上，他温柔低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来回重放。
“明日申时，东市门口，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不见不散……
想到这句话，原本打定主意不来赴约的我，就因为这句话，今天还是找了个借口鬼使神差的自己出来了。
我站在一旁朝两边张望着，心想他该不会又在逗我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现在是不是应该正躲在角落里看着我傻等的样子偷笑呢？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转身，想看看后边是不是有个人在盯着。没想到这一转身，就与一个单薄的身子撞个满怀。
我的脑袋正好磕在他的突起的骨骼上，惹来一阵疼痛。我被撞得眼冒金星，揉着额头抬眼正想看看撞到了谁，结果出现在眼前的人，把我给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我大诧之下，脱口而出。
瞧着我瞪着眼睛诧异的看着他的表情，胤禛忍不住莞尔。他习惯性的背着手，微俯下身子，拉进与我的距离，道：“不然还会有谁？”
我瞧着他含着笑意的眼眸，这么近的距离让我略有尴尬。我轻推开他，自己又退开了好几步，才道：“好早啊！”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的要命，死死咬了下自己的嘴唇。这是什么话头啊！现在明明是下午了……
胤禛无谓的笑笑，手上用力。我这时才发现，原来他把他的德儿也带来了。
胤禛伸手抚了抚德儿的被毛，转眼道：“跟我去城外吧。”
我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上马背。
徐徐的轻风抚在脸颊，我坐在马背上，被他的双臂圈在身前。马儿的速度不快，所以一路上迎面而来的风一点不让人觉得皮肤被刮得生疼。
胤禛领着德儿一路往城外跑，本来我还疑惑他要带我去哪里，可是慢慢的，我看着路边颇为眼熟的风景，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要带我去昨天胤祯领我去的那个湖边。
一拉缰绳，德儿受力，在一阵嘶鸣声里停下了脚步。
胤禛翻身下马，然后把我从马背上扶下来。脚一落地，我看着眼前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嘴角就不自觉的上扬。
凉凉的风轻抚着面庞，我闭上眼，感受着初春万物的滋润。连绵倒映的葱绿在湖面上浮动摇曳，微风过处，带来阵阵清香。
胤禛来到我的身后，同样笑眼看着这片怡人的风景，轻声道：“每次我心烦的时候都会到这里来，这是个让人心静的好地方。”
一愣，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我仔细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昨天我问胤祯怎么找到这样一个好地方时，他也是这么说的。
他们兄弟俩还真是有默契。
瞧着我不说话，胤禛也没有言语，就这么随性的坐了下来。我见他双手撑在身后，头微仰着闭上了双眼，感受着清风。我学着他的样子，在他身旁不远处同样席地而坐。
蓝天上洁白无暇的云朵，在天空中缓慢的移动。我像小时候一样，看着那些云，根据它们的形状，把它们和现实里的事物联系起来。那朵朵白云，有的像大象，有的像小猪，还有的有点像笔记本电脑？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坐在一旁的胤禛听见了我的笑声，不禁转过头来。我瞧见他不解的眼神，轻轻一笑，抬手指着天上的云朵，道：“你看那些云的形状，是不是千奇百怪？”
胤禛顺着我的手指看去，天空里一团一团的白色泡沫，此刻早已飘散成另一种形状。我看着眼前的宁静风景，湛蓝的天空上，云朵飘飘。我坐在草地上，对着眼前的浅湖，不自觉的唱道：
哎！
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
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
哥像月亮天上走天上走，
哥啊！哥啊！哥啊！
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
哎，月亮出来照半坡，照半坡，
望见月亮想起我阿哥，
一阵轻风吹上坡，吹上坡，
哥啊！哥啊！哥啊！
你可听见阿妹叫阿哥。
双手抱着膝盖低吟浅唱，我跟着韵律摇晃着身体。好久好久，我都没有这样的感受了。就像融化在春风，大地，鲜花，青草里。在这个时空里，我第一次觉得，我，是自由的。
胤禛侧脸看我，细细听着我唱歌，我也时不时的转过脸去对他微笑回应。现在的胤禛，淡然的眸子，嘴角挂着安静的笑容。那是不同于平常冷静得淡漠，而是一个安静着却依然散发着魅力的男人。
一曲唱罢，我笑着张开双手，任由微风吹拂。
胤禛看着我，含笑道：“十三说的不错，你歌艺的确很好。”
我转过脸去，问：“他在你面前提过我？”
胤禛点了点头。这时，德儿也过来凑热闹，胤禛伸手摸着它低下来吃草的头，柔声道：“十三常说，对你，他是相逢恨晚。”
我笑了起来，脑袋里浮现出胤祥的笑脸。对他，我又何尝不是相逢恨晚呢？
看着胤禛温柔的轻抚着德儿的被毛，我心里的疑问又一次浮上心头。我看着他，心里犹豫着要不要问出口。
或许是感受到我注视的目光，胤禛回过脸来，眼神询问。
我看着他毫不掩饰神情，心里突然一阵触动。到底有几个人，能够看见他这样毫无防备的眼神呢？平日里淡漠疏离的他，冷漠倨傲的他，书本里王者霸气的他，心狠手辣的他，都不及我眼前，这个真实不饰的他。
“为什么叫它德儿？”
或许是这样轻松的环境让我放松了心情，不自觉的，我也不再害怕和他相处了，现在反而觉得有种平淡中的美好。
胤祯笑了笑，随手捡起了地上的一根树枝，在草地上划着。
顺着他的笔画，我仔细辨认着他所写下的字。那一笔一划，清晰的映在我的脑子里，直到笔画集之所成，我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德儿……竟是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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