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八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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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朋满座，宾客如云。
我张开双手，由着芳儿为我穿衣。
不知不觉，已经是腊月了。寒冬的来临带来了阵阵飘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伴随着这场瑞雪的降临，弘春也迎来了他的“百日礼”。为了这次“百日礼”，我特意做了件红色的旗服，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也应应景。
“这也太红了吧！”我用帕子在脸上抹了抹，镜子里的我，脸颊被芳儿刷得通红。我无语的看着芳儿，不满意的大声叫起来。
“哪里会啊！格格，这样子才好看！”芳儿不管我的反对，扯下我乱抹的手，皱着眉修补刚才被我擦花了的脸。
我无奈的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叹气，这是什么审美嘛，难道只有浓妆艳抹才好看？
终于，在我不安分的乱动和强烈的反对下，芳儿叉着腰把胭脂丢给我，任由我把她好不容易画好的妆容擦干抹尽，然后撅着嘴看着我自己动手。
我看了她一眼，她也不服气的瞧着我。我回过身来，心里叹了口气，这个芳儿，果然是被我惯坏了……
细柳弯弯的眉梢，眼角处扫上淡淡的朱红。我简单的画了个不浓不淡的妆，舍弃普遍用做口红的大红色，而是用打在脸颊上的淡红色轻轻涂在下唇，接着一抿，掩盖了我有些暗淡的唇色，却又不显得太艳丽。
我对着镜子整了整头饰，得意的转过身去给芳儿看。芳儿本来还是一脸“我看你画成什么样”的表情，可是再见到我的成果后，却也是惊艳的点点头，然后服输的帮我整理衣裳。
穿戴完毕，这一身的行头还真是磨人。我顶着重重的旗头去到外边帮着迎接宾客。这次的百日之宴，都是我一手操办的。弘春满月的时候，因为我受了伤再加上云雅的身子也上未康健所以胤祯也就没怎么庆祝。这次的百日，我嚷着一定要好好的，隆重的给弘春办一办，这一辈子可就这一次呢！
“沐萱给八爷、九爷、十爷请安了。”我笑着蹲身行礼，今次我让胤祯给所有阿哥都下了帖子，让他们有空的都来参加，同乐一番。这毕竟也是胤祯的长子，大家都很给面子，基本上他的兄弟们都来了。
抬眼对上了胤禩那双含着淡淡苦涩的眸子。如果说我们两个心里一点别扭也没有是骗人的，胤禩对完颜沐萱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抛下就抛下？而我，即使我对他没有感情，但是在这个身体里，我似乎也能感受到完颜沐萱的情感，对着胤禩的时候，就是没办法坐到平淡如水。可就算一时无法完全忘怀，我也相信此刻的胤禩，必定是努力的在忘却，毕竟，他有她的妻，我也有我的“归宿”了。
“喝，这办得还真是热闹啊！”胤礻我瞧着府里人来人往的场面，不自觉的惊叹。
或许是没有想到我这个嫡福晋会把一个侧福晋生的孩子的百日礼场面搞得如此之大，基本上每个来的人看到这个场面，或多或少都是看着我面露讶色。
“这是十四爷的长子，办得热闹些是自然的了。”我不在意胤礻我一点不掩饰的惊愕表情，只是对他客气的笑笑。转眼间看见他身旁的胤禟，今天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瞧他，他那张脸，的确是美得让女子都为之汗颜。看着他傲然的眼神里，淡淡流露出的疑惑和赞许，我嘴角不禁笑得凄凉。一来是看见他和胤禩站在一起，想到他们日后的悲惨结局，我就忍不住心伤。二来，他哪里知道，我的大度是不是因为我有什么容人之量，而是我不爱胤祯，所以才不在乎这个。
“我说沐萱还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这等‘替他人做嫁衣’的事儿都做得这般上心，嫂嫂真是自愧不如。”
八福晋钰琳娇笑的看着我，我不意外她的敌意，倒是她言语间直白的讽刺意味，让我有些不解。照说她不该当众把对我的不满挑明才是。
一时间除了我、胤禩、钰琳三个知情人外，旁人都有些讶异。
“都是一家人何来什么上心不上心，都当如一。”胤禩淡淡说道，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身旁的钰琳，而钰琳则是毫不相让的反看着胤禩。
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在场的三个阿哥，哪个不是自小和完颜沐萱一块长大？我想他们或多或少，对她和胤禩之间的事也都是知道些的。胤禟微微黛眉，看着我的眼神让人琢磨不透。我知道九皇子胤禟对他的这个表妹一向疼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钰琳的关系，他看着我的样子，似乎很有保留。
“怎么都站在这儿？”绛红的风衣被谁轻轻披在肩上，寒冷的气温下显得格外温暖。我偏过头去，看见一个熟悉的笑容。
“多加件衣服吧，天冷。”胤祯笑眼看着我，那笑意里带着另外一种含义。知道他是在帮我解围，我感激的微笑回应，和他眼神交汇后，一同看着众人。
“瞧瞧，十四弟可是担心了？我说各位爷快进去吧，这天的确是冷，我们这些没有风衣可披的，再不进去，恐怕就得冻僵了。”
十福晋趁着机会打趣着圆场，众人闻言也是和气的笑笑，心里都明白她的意图。我让到一旁，伸手迎接着他们入场。看着胤禩经过时投来的一个抱歉的眼神，我笑了笑对他表示无碍。这种情况他又能说什么呢？
当所有的人进场，我准备继续站在这里迎接还没到的人时，身后的一个身影把我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没走？”看见胤祯的脸，我不禁有点疑惑。他刚才怎么没有跟着他们的“大队”一起进去？
“做戏姑且就做全套，一起进去吧，府里又不是没人做这接待的工作，何必要亲力亲为？”胤祯握住我的手，半拽着把我往席里拉去。我挣脱不得，也只好由着他了。他哪里知道，大冷天的我之所以不在烧着火炉的屋子里呆着，硬要跑出来，是因为我不想面对那个早早就入席了的人……
胤祯一路拉着我，把我拉进席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按着我坐下。他用手拍去落在我身上的雪花，言语间温柔的口气道：“这天还在落雪，你身子不好就别再出去了。”我转眼，明显看见他眼角一丝恶作剧般的笑意。身上一阵鸡皮疙瘩，胤祯刚才说话的口气，真是腻死人了！
我略显尴尬的看着席上的众人，灿灿的笑着。可是胤祯却是不管也不顾，他的双手再我的手里握了握，感觉到我双手的冰凉。
“手怎么这么凉？”他微微皱眉，招呼了个人直接抬了个火炉子放到我的座位边上。
一阵细微的笑声，我早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用眼角瞪了胤祯一眼，但他却是一脸理所当然的笑意，似乎很享受别人以为我们俩很恩爱，而投来的羡慕眼光。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刚才说做戏要做全套，难不成一晚上他都要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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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酒席也吃得过半，可是欢笑和言谈声却是不绝于耳。各个福晋从原本的大桌上退下，都聚集到一旁的小桌上说说妯娌间的家常话，把一群大爷留在那边说他们的。
“弘春，弘春……”
今天的主角弘春，被抱在云雅的怀里，这些个福晋们都过来和小弘春玩儿，弘春见人也不怕生，一根小指头放在嘴里笑着看每一个人。
弘春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如意形状的长命锁，这是胤祯为了弘春的百日特意命人打造的，正面刻着长命富贵，背面刻着福寿万年。据说小孩子挂上了长命锁，就能辟灾去邪，把生命也“锁”住，而且要一直挂到成年为止。所以我也不禁好奇起来，不知道胤祯的身上还挂没挂着。
“云雅妹妹，沐萱这么疼爱弘春这孩子，你猜这次百日她可有备着什么礼物呢？”钰琳坐在我的对面，话虽是对云雅说的，可是锐利的眼神却是直直的冲着我来。我心里叹了口气，我想她是怎么都不肯放过我了。
“姐姐为了这次的宴席已经劳心劳力，云雅和孩子都感念在心。”云雅礼貌的颔首微笑，委婉的替我推开了这个问题。
“这话可就不对了，就像方才八爷说的，大家都是一家人，这不都是份内的事儿么？”钰琳看着我，嘴角噙着一丝得逞的笑意。她不过是要我落得一个不够贤良淑德，外加表里不一的罪名罢了。
我不予理睬，只是回过头对着云雅感谢的一笑，然后吩咐芳儿把东西拿上来。
弘春的百日我怎么可能不准备礼物呢？只不过原本我想私下里给她，可是既然钰琳要把我们之间的事如此搬上台面来，我也不会让她留下什么口舌。
表好的卷轴放在长条的锦盒里。我笑着把准备的礼物双手递给云雅。云雅显然是没有想到我还另外准备了礼物，忙站起身来，把孩子交到奶娘手里，同样双手接过。
“这画里画下了弘春两个月时的模样，是我的一点点心意，希望妹妹收下。”云雅打开了锦盒，看见一幅卷得整齐的表画。
另一边的爷们听见了这里的动静，也都好奇这大大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全都朝这边瞧来。
于是，在众人的捣鼓下，我万分不愿和云雅一起打开了卷轴。
淡淡的碳色，勾勒出一张好奇的小脸。画里的弘春躺在摇篮里，睁着他的大眼睛轻咬着手指头，对这个世界充满期待。虽然画得粗糙，但也能感受到作画的人心中的那份心意。
胤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和云雅面前，他看着那幅画，又转眼看了看我，嘴角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面露讶色。
“这是用什么画的？” 胤礻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探出头来问道。
“这是一种西洋画法，用炭笔画的。”我回答道。这幅画我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完成，其实本不需要这么许久的，只不过我没学过素描，总是画得不好，画了又撕的，最后才勉勉强强画出现在这张还比较满意。
“哦，原来如此。不过弟妹，我看你以后还是改回泼墨吧，我还是觉得你画的山水更好一些！” 胤礻我笑着打趣，惹得其他人也是一阵轻笑。
我闷闷的点点头，要不是他们硬要我打开来看看，我死也不会打开来的。以前的完颜沐萱可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我怎么比的了啊？这次真是名副其实的献丑了……
“这又是什么？”胤祯注意到另一个芳儿手上的另一个盒子。我顺着他的眼光看了过去，那是我给云雅的礼物，是在做这身红衣服的时候一道给云雅做的。样式颜色都是我的决定，他们还以为是我要做两套衣服。这件衣服照着我的意思改良过，把原本宽大的腰身缩紧，袖口也改窄改短了。虽不至于改成向后来的旗袍那么开放，但也是尽显了女子的玲珑曲线。我想给云雅一个惊喜。
不等我阻止，胤祯已经打开了那个盒子。我的额头开始冒汗，依如今的保守程度，他们看到了不会觉得是什么□□之物吧……
紫色的旗装不再如以往一般宽松隆直，腰部紧紧的收起，领口处斜制的纽扣一颗颗的扣到腰侧，顺沿着俨然是一支傲雪的梅花。胤祯双手抓着那件旗服的肩膀处，整件衣服完整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衣服是……”
胤祯抓着它瞅了半天，转过脸来问我。
“这是送给云雅的。”我坦白道。其实也不是改得很夸张，也没开叉也没露哪儿的，只是袖子短了点应该没事吧？
听我提到了自己，云雅整个人瞬时僵住。她一脸的惊诧，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被她看得一愣，转眼间原本的嘈杂渐渐变得安静。
两桌上不论阿哥还是福晋全都停下了手里的事儿朝我看来，有的怀疑，有的赞叹，还有的靠在一起切切私语。我被他们看得不明所以，最终，目光回归到胤祯的脸上。
目光相触的时候，我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仅仅是眼神，居然让我没有办法站稳身体。他看着我，眼神里的哀伤是我从没见过的。他不是生气，不是疑惑，而是一种无法理解的悲伤，一种被人从身边硬生生推开的失落。
我不懂，只是一件衣服而已，为什么每个人在知道这件衣服是送给云雅的时候，会露出这么多各异的表情？还有胤祯，为什么他的样子看起来这么难受？我不懂，真的不懂！
“多谢姐姐，云雅不能……”
“收下！”
胤祯打断了云雅的话，可是眼睛却还是盯着我看。
“既然是她送你的，就好好收下，你也必定能如她所愿！”胤祯的拳头紧握，眼里的失落渐渐变得愤怒。他看也不看云雅，把手里的那件衣服扔到她的身上。
周围的安静，在飘雪的冬夜里显得恐怖。
因为胤祯的决绝，在场没有人敢出声。
胤祯一把拿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空空的酒杯倒扣在桌面上。我看着他远去的远去的身影，心里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里，原本和乐的气氛兀的变得尴尬起来，这变化的速度快得让我不明所以。
弘春的百日宴随着胤祯的离开，就这样散去。我一直站在原地，眼里都是胤祯颓然的背影，挥之不去。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八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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