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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五、风雨欲来风满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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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裴南乔眉心跳了跳,更强忍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恶心感朝门外走去。
他可从来不认为他的那位好母亲会有什么好事来寻他,他可一直记得姨爹死的时候,哪怕是连一张草席都无得裹身,更在他姨爹死后,露出丑恶贪婪的嘴脸将他的全部嫁妆占为己有。
恁的无心无情,甚至是狼心狗肺了。
“还请二少爷快些,侯爷可一向不喜欢等人。”一对眼珠子就跟长在脑袋顶上的奴婢同他说话时,满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
而这镇国公府里的人,惯会见风使舵,上头的人是什么脸色,下头伺候的下人自是有模有样,就生怕自己学不到那半分尖酸刻薄,狗仗人势的下流嘴脸。
府里其他处皆是雅致宛如江南秀丽,唯独他住的那处院落不仅偏僻,更年久失修得荒凉一片。
说来也是讽刺,毕竟天底下他还真没有见到一个女人会如此薄情寡义的对待一个曾经为她生育过子嗣的男人。
蓦然间,裴南乔再一次想到了那个生得色若春花,看向他时却又温柔如水的女子。
他不知道那位女君是否也同这世间所有薄情寡意的女子一样,可他心中,又总忍不住为那人开脱,只因那人是那么的温柔,那抹温柔就像是刻在骨子里一样。
等过三院,走一桥,路二湖,在途经两处假山屋檐,再行数十米方才豁然开朗。
此时正厅中的下人尽数被赶了出去,几枝新折的醉酒贵妃斜插于黄梨木螺青桌上的汝窑柳叶瓶中,不时颤颤而落几片绯红花瓣。
裴南乔进屋后,打眼便瞧见上首的书案后坐着一位五旬上下,身着藤青曳罗靡子长裙,挽着牡丹髻的女人。顿时满心憎恶之态不掩于表,指甲深陷进掌心软|肉中,才稍微控制住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母亲,不知你寻儿子前来可是有何事。”他的态度一如往日不卑不亢,甚至应该说是冷漠才对。
毕竟全天下都在难以找到一对像他们这样不像母子,更像是仇人的关系。
他的好母亲不想见到他这个镇国公府的耻辱,难不成当他就想要见到这群道貌岸然,佛口蛇心之人吗!
谁知就因为这么一句话,便使得居于正位上的镇国公黑了脸,见进来之人如鹧鸪呆立在一旁就算了,瞧那半垂的眼帘下指不定是如何讽刺嘲笑自己,就跟那个早死的男人一模一样。
随拍桌厉声呵斥道:“逆子,还不跪下。”
“你可知你做错了什么,现如今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老妇怎的就生你了这么一个败坏门楣,不守男德的孽子,早知如此就应该在你刚出生的时候活生生掐死才好,省得丢人现眼。”镇国公因长年浸透于酒色中,如今不但体虚身胖,眼下更带着一抹纵|欲|过度的乌青之色。
就连呵斥声都明显中气不足,声虚尾飘。
“我没错,凭什么罚我。”裴南乔梗着脖子抬头,再说他本就没错。
要说有错,错就是错在他倒霉的投生在腐烂腌臜到骨子里的镇国公府中。还摊上了那么一个表里不一,猪狗不如的母亲。
若是他能有得选择,哪怕是死都不会选这种人为母,说出来简直都嫌脏了他的嘴。
以前姨爹在的时候他还可以忍让母亲的无理取闹与乱泼脏水,可是现在姨爹不在了,他又凭什么在委屈自己。
他裴南乔可不是他那个逆来顺受的姨爹!!!
就是这么一个反应,像极了那个该死的男人,同时也令女人恨到了极点。
“好你这个逆子,事到如今都不知道错在哪儿,更皮厚了敢同母亲顶嘴,果然是贱人生出的小贱种,一脉相承的好货色。”闻言,镇国公脸上的肥肉因着愤怒而一颤一颤的抖动着。
一双被肥肉挤压的眼中,快速闪过阴|狠毒辣的光,看着他的目光比看一条狗还不如。
“那我是贱种,母亲大人又是什么,贱种的母亲。”本就牙尖嘴厉的裴南乔,此刻更是半点儿吃不得亏的将嗓音拔高。
“可别说我身上留着的一半血脉不是母亲大人的,母亲大人下次骂人之前最好想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你生了一个贱种,那么你又是什么,贱种的母亲吗。”最后一句嗓音加重,就像是指甲划过玻璃的毛骨悚然之音。
他们母子间早已撕破了脸面,更到了两看两相厌的地步。若非之间还有着那么一层可笑的血脉羁绊与姨爹临死前恳求他的一幕,他早就离开这处腌臜之地了,当真以为他稀罕这镇国公府家公子的身份不曾。
呸。
“好啊你,居然丧心病狂得不知寡廉鲜耻的连自己的母亲都给编排上了,看本官今日要是不打死都对不住列祖列宗,刚家门不幸出了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来人,拿家法来。”愤怒中的镇国公可从来不曾顾及过他们之间的那点儿稀薄母子情分。
对她而言,眼前之人不仅是她一生的耻辱,更是整个镇国公府的耻辱。
一个男子整日在外抛头露面,甚至还同一些下三滥的女子拉拉扯扯,简直不知廉耻,更败坏侯府名声。
“侯爷。”府里的其他人早已见怪不怪了,毕竟每一次这位二少爷前来后都免不了走那么一遭。
倒是给她们无聊的日子里,增添了不少乐趣。
“凭什么打我,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此时拳头紧握的裴南乔对着那些想要试图抓住他的人重拳砸去,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某种癫狂中。
更像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前面被抓花了脸的几个奴仆皆吓得后退。
俗话说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也怕疯子。
“来人,将这不知礼义廉耻,败坏侯府名声的人给本侯爷绑了,扔进柴房中,本侯爷倒是要瞧瞧他的骨头能有多硬。”而就是这么一句,不掺夹着半分情感的话就可以轻易的给他判下了死刑。
此刻镇国公眼中促狭的笑意更像是在看一条狗,一条可怜又低贱肮脏的狗。
“我看你们谁敢动本公子!”
可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无论他的力气在大,样子在疯。
还未等裴南乔挣扎着离开,整个人便被从外面进来的粗壮婆子们给挟持住了,而他们桎梏着他时的力度,更疼得他瞳孔猩红。
更有人偷偷掐他,或是趁着无人注意时揩着他的油,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作呕与愤怒到了极点。
而那女人,他名义上的母亲则是那助纣为虐的帮凶与刽子手!
“放开我,你们给我放开。”
长久以来,对未知恐惧格外敏感的裴南乔满目恐恐的看着,他正被不断对他又掐又拉的婆子们给拖着往外走。
就像是拖着一条狗,一条没有半分尊严的狗。
“滚,你们放开本公子,你们放开我。”可是他的挣扎与怒骂并未有任何作用,反倒更是惹来一旁妆容精致的女子的面色不虞与一声冷嗤。
裴南乔挣扎着想跑,结果换来的是一个打得他眼冒金星,头晕眼花的巴掌,而后被关在了一个狭小黑暗的柴房中。
他本以为这就是黑暗了,稍不知灭顶的黑暗正在悄悄而来,势要将他席卷入内。
更令他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在裴南乔眼中,她们何止不是人,甚至比之恶鬼还要丧心病狂的存在。而此时他的鼻间除了浓重的血腥味后,就只有柴房中弥漫的潮湿,霉烂灰尘之味。
窗户更是被全部钉死,就连外头的阳光都照不进内里半分,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上一次令人绝望的经历再一次浮现于他脑海中,等他手脚并用的挣扎着要离开时。
却发现门从外头被死死锁上,为了防止他外逃,更留了俩个侍卫在外看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