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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祸从口出 ...

  •   听清了碧虚真君的问话,卫南平心头一紧。

      刚才和他说话的人是谁……刚才和他说话的,除了元公子,还能有谁?

      想起对方保证“你师姐看不见”时那信誓旦旦的表情,卫南平牙根都有点痒痒。

      前辈,你也太不靠谱了!

      元公子的修为远远高于碧虚真君,如果不想被看到,碧虚真君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他的身影。

      既然她发现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元公子是故意的!

      卫南平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又被碧虚真君打断。

      碧虚真君满脸担忧地问他:“对方有没有恶意?别害怕,有什么事情都和师姐说。”

      听了这句话,卫南平心中忽然涌上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委屈。他抿了抿唇,开口对碧虚真君道:“他在我肚子里种了一条应声虫。”

      碧虚真君像是没听明白一般,反问了一句:“什么?”

      于是又一句“他在我肚子里种了一条应声虫”响起,仿佛在回答她的反问一般。

      碧虚真君的表情凝固了。

      片刻之后,她的表情化作了真实的无奈,眉眼轻轻地弯着,唇角勾起,抓着卫南平肩膀的双手上抬,替他拢了拢鬓发。

      和她这般含蓄的反应相比,冲和、灵虚两人可就直接多了。

      他们一个直接喷笑了出来,一个明知故问地道:“南平师弟,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人家专门给你种了一条应声虫下去?”

      并不是因为应声虫是个多么强大、多么威风的妖物。恰恰相反,应声虫是一种弱小得不能再弱小的小玩意儿,一剂驱虫药就能彻底驱除。它也没什么厉害的本领,只会学人家说话,让人当众出丑罢了。

      正因如此,给人种下一条应声虫的行为更像是一种恶作剧,根本就不像是高人大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碧虚真君温和地道:“南平,你做了什么,让他给你种了一条……”她斟酌了一下词句:“让他给你种了一个妖物在腹中?”

      卫南平双颊通红,讷讷地:“今天中午,我和东安他们看戏的时候,没忍住说了些闲话,叫前辈给听见了。”

      碧虚真君知他甚深,当然能猜到他究竟胡咧咧了些什么出去,更加无奈了:“你呀,这可真是祸从口出。”

      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以示惩戒:“我说你怎么一天都不说话,原来是因为这个。这次你也算是长了个教训,以后还敢不敢胡言乱语了?”

      卫南平忙说不敢了不敢了。碧虚真君收回手,面色严肃了下来:“你知道那位前辈的名号么?”

      卫南平摇头:“前辈没有说。只说他姓元,上元节的元,让我以俗家的方式称呼他。师姐,咱们观中有姓元的前辈么?”

      他平时并不爱钻研经书,对真一观的年谱更是敬而远之,因此对他们观中的历代前辈都不甚了解。不过碧虚真君作为受箓十余年的灵元真君,理应对真一观年谱倒背如流,如数家珍。

      谁知碧虚真君思忖了一会儿,也摇摇头:“没有姓元的,连发音近似的也没有。”

      卫南平又问:“那,母家姓元的呢?”

      碧虚真君道:“这我就记不得了。等回去之后,再重新查看吧。”

      她看了一眼卫南平,笑道:“说起来,南平师弟,你倒是今天的大功臣了。”

      “这位前辈,应该就是方才在李府镇压黑雾之人吧?”

      卫南平点头:“是他。”

      “若不是他,我们方才……”

      她温柔镇定的面庞上出现了一丝恐惧:“我们方才,差一点就被那黑雾吞噬了。”

      卫南平抓住她的手臂:“师姐,你们没事吧?”

      碧虚真君摇了摇头:“没事,前辈来得及时,我等并未伤及根基。倒是南平师弟你……”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卫南平的眼皮:“眼睛疼了吧?回去叫知蘅给你弄点药抹抹。”

      她是亲眼看见卫南平的眼球爆裂失明的,虽然知道他现在双眼完好,必定是被那位姓元的前辈施法医治了,但师长之心,总是不能全然放下。

      知蘅真君是主管合药坊的灵元真君,一双妙手能活死人肉白骨。卫南平忙应承了碧虚真君的好意,又将元公子提醒他的经过、问棋心中最怨恨的人是谁、那黑雾寄居李府、附身何夫人的目的都和盘托出。

      他说一句,腹中的应声虫就学一句。他要是只说些短句子还好,到长篇大论时,那虫子就分外可恶了。好在碧虚真君并不介意,认认真真地听着。冲和、灵虚两人本想趁机取笑他两句,等听到以黑雾为形的怨灵附身何夫人居然是想要让她将自己生下来,做她的女儿时,顿时大惊,也顾不得取笑师弟了。

      “那怨灵居然还想成人吗?”

      冲和真人道:“守持戒律、从不杀生的山精野怪,想要成人尚且要修行五百年,得名封圣之后才能脱胎换骨。一介残害人命的怨灵,将自己塞进妇人的肚子里,就想成人?也太过异想天开了些!”

      碧虚真人经过见过的怨灵比他多些,对于怨灵们千奇百怪的执念和愿望的接受程度也更高。她倒不觉得怨灵想要成人的想法奇怪,只是道:“想要做何夫人的女儿,也有许多种理由。或许问棋生前觉得李府富贵,自己家贫穷,来世想做富家小姐。又或许她觉得王家不是自己的家,李府才是自己的家,来世也要投生李府……都有可能。”

      要化解怨灵的怨气,必须对症下药。

      如果误解了怨灵的执念,“还”了它不想要的东西给它,也会彻底激怒怨灵。

      当务之急,是找出问棋究竟想要什么。

      “南平师弟,那位前辈还给了你什么提示么?”

      碧虚真君问道。

      卫南平想了想,元公子给他的提示……

      “前辈说,要我记得四个字。”

      他说:“祸从口出。”

      “祸从口出?”

      灵虚真人笑问:“南平师弟,你确定这不是前辈说来警醒你的话么?”

      卫南平白了他一眼,不予置评。

      碧虚真君将这四个字念了一遍,也疑心这是元公子说来告诫卫南平的。但又一想,元公子既然已经给他种下了一条应声虫,这警告的意味已经很浓——没看卫南平连话都不敢说了。

      这样看来,他没必要再画蛇添足地加上一句“祸从口出”。

      这四个字,一定和问棋有关。

      难道问棋死后化为怨灵,也是由于“祸从口出”么?

      问棋是投井自尽的,难道她生前,有人曾经对她说过什么,激起了她的怨气,等她死后,就凭借这一股不灭的怨气,化为黑雾,作乱李府?

      “那脊兽獬豸何在?我有话要问它。”

      碧虚真君转头对灵虚真人道。

      灵虚真人将手探入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光团:“獬豸在此。”

      那光团依稀可辨独角蹲踞的模样,正是守望李府的脊兽獬豸。

      白天灵虚真人将之召唤出来问话之后,并未将之放归屋脊,而是留在了袖中,方便再次闻讯。

      獬豸被灵虚真人放在袖中,这几个时辰多有颠簸,却并不介意,依旧四平八稳地向碧虚真君致礼:“小兽拜见真君尊位,不知真君有何事垂问?”

      碧虚真君问道:“问棋嫁与王莲生之后,可曾回过李府?”

      既然问棋的怨恨指向了何夫人,那么,多半是何夫人曾经对她说过什么话,激发了她的怨气,以至于死后仍不能忘怀。

      獬豸摇头:“王莲生求娶问棋,本就是为了折磨凌/辱,怎会放她回李府求救?问棋嫁与他之后,两个月就死了,其间一次都没有回过李府。”

      碧虚真君点头,又问:“那么,何夫人在这两个月之内,有没有去王家看望过问棋?”

      獬豸道:“小兽蹲踞屋脊,只能观望整个李府的情况。何夫人如果离开李府的范围,去了哪里、见了谁、做了什么,小兽都不清楚。”

      “那这两个月之中,何夫人共出门几次?每次回府之后,可有郁郁寡欢的模样?”

      何夫人是个传统的妇人。她不像李元生,接受了新潮的思想,认为自己与男人一样,都是独立而自由的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求得任何人的允许,也无需使任何人知情。

      何夫人是李员外的妻子,以帮助李员外打理家宅为己任。她深居简出,如非必要,从不离开李府。每次出门,去了哪里、见了谁、做了什么,都会主动告知丈夫。

      她出门的次数如此之少,獬豸作为脊兽,每一次都能记得。

      果然,獬豸道:“那两个月里,何夫人只出了三次门。回府之后,也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

      看来,她应该一次都没有去看望过问棋。

      如果她去过王家,看到问棋的处境,无论如何都会有所感怀。

      “不过,”獬豸道:“问棋的死讯报来的时候,何夫人却说了一句有些奇怪的话。”

      碧虚真君忙问:“什么话?”

      獬豸道:“她说,可惜了,你不是我的女儿。”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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