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旧世界》李若耶

3、第 3 章

　　只听见一道悲鸣划破长空，林素月警惕地四处张望，原来是一只黑鹰在上空盘旋。林素月在竹林里穿梭徘徊，四处张望，却始终没有发现人的踪迹。太阳被厚厚的云雾遮住，这时，天地都瞬间黯淡了。一阵风吹过，竹林如麦浪一般摇曳着，一向胆小谨慎的她开始害怕，她想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在杂丛之间，她发现了一条竹林小径，小石径明显是由人工砌成，应该是通往山下的路。林素月沿着这条路走下山，一路上还是没有看见人。走的过程中经过一棵小榕树，她看到树干上绑着一块破旧的铁皮，铁皮上写着“小心雷击，请勿吸烟。”的残旧字样，她靠近仔细看，铁皮的右下角还写了一行小字“风清山林管理处提示”

　　“原来这座山叫风清山。”素月继续向前行。

　　过了一会儿，天色渐渐变暗，太阳快下山了。雾气开始四处飘散，山间都被雾气环绕，气温也明显降低了。林素月双手交叉抱着胳膊加快下山的步伐。

　　前面出现了两条分岔路，她在分岔口找不到任何方向提示牌。她开始犯难，她伸出手指，指一下左边方向的山路又指一下右边的那条：“点指兵兵，点到谁人做大兵，点指贼贼，点到。”

　　“救命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救命啊……”一阵突如其来的求救声快速地帮林素月做出了选择。她跑向向左边的小路，不到十几步路便看到了一个银发老人坐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左腿倔着双手抱着左脚踝，衣服和运动鞋上沾了些泥污。

　　“老奶奶你怎么了？”她上前一把将老人扶起。

　　“姑娘，好心的姑娘，慢点，我脚崴了。”

　　“对不起奶奶，我慢点。来，你搭着我的肩膀，我扶您去那个树下坐好。”老人将一只手搭在素月肩膀上。“谢谢姑娘，没想到真有人在这。”

　　“奶奶，来，就在这坐下。”素月轻轻地搀扶着她坐好，然后蹲下查看老人的伤口，她的脚向内扭，左脚踝已经肿了，得送她去医院。

　　“奶奶，您的脚应该是扭伤，还好没伤到骨头，但肿得有点大。我送你去医院吧。”素月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摔了，”老人用树叶撇掉手背上的泥污，“医院离这太远了，我知道山下有个黄医生诊所。”

　　“奶奶，您的头没事吧。”素月站起又检查老人的脑袋。

　　“万幸，我的头没事。只有脚受伤了。”

　　“好，我们现在快点下山，不然就天黑了，您上来，我背您。”素月

　　“给你添麻烦了，姑娘。”老人自责道。

　　“不麻烦，奶奶，快上来。” 老人伸出双手搭在素月的后肩，素月反手轻巧地托起老人的双腿。

　　“奶奶，别松手哦。”

　　“哎呦，谢谢姑娘，太好心了。”老奶奶笑道。

　　“奶奶你真的不重，我可是学校运动会的女子举重冠军呢，身强力壮，小意思。”

　　林素月确实没有说谎，别看她长得亭亭玉立，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她真的力大如牛，在大学和男生掰手腕都没能赢得过她。她小心地抬起老奶奶的手，把它们搭在肩膀上，很轻巧地就把老人背起来了：“婆婆，抓着我别松手哦。”

　　林素月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没多久就到山脚下了。

　　此时，天还未全黑，山路两旁昏暗的路灯已经亮起。

　　“姑娘，往右边这条大路走一百米就到了。”

　　“好！那很快。”

　　“你的脖子都出汗了，累了吧，休息一下吧，姑娘。”老人掏出手帕给她擦汗。

　　“谢谢奶奶，我不累，我只是热，我有点不习惯这里的天气。”

　　“哈哈，姑娘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对吗？你叫什么名字。”素月没想到自己的无心吐槽竟暴露了自己的来历。

　　“对，我是北国人。我叫林素月，林是双木林的林，素是朴素的素，月是月亮的月。”

　　林素月的确是北国人，那里一年四季如春，来到亚热带气候的加国，最大的感受就是又热又渴，更受不了的是身上黏黏的汗。素月心想：“把这些告诉她也无妨，只要不暴露自己是亡灵之身就好。”

　　“素月好名字，是妈妈起的吗？”老人似乎对素月很感兴趣。

　　素月说道：“哈哈哈，不是。是我奶奶取，我爸和我妈取名字特别不靠谱，他们给我取了一名叫“林超北”，因为我爸叫“林中北”，他希望我长大后可以超越他。”

　　老人听到噗嗤一笑，觉得太有意思。素月又接着说，“我奶奶说‘不！这名字的寓意虽好。但是女孩子家家的名字应该文雅一点，叫“素月”好。’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是晚上，那晚的月亮明亮洁净。我爸不敢和奶奶争，就取了这个名字。”

　　老人在背后听得乐呵呵的。虽是玩笑话，但却勾起了素月对过往温馨时刻的深深回忆。

　　林素月的一家住在北国的C市，奶奶去年离开人世。爸爸林中北，妈妈张敏，弟弟林超北。作为家中的长女，林素月从小就好强争气，从国立大学毕业后顺利进了一家国际互联网公司，在A市定居下来。工作占据了她大部分时间，没时间社交、谈恋爱，连回家也没时间。去年工作上做出了点成绩，升职加薪了。但这也意味着工作量和责任更重了。节假日也要在家赶项目，只能利用闲暇时刻和父母嘘寒问暖一下，算起来她已经半年没回家见父母了。

　　现在的林素月很后悔！非常后悔！她不敢细想要是爸妈和弟弟知道自己去世后会发生什么。她不敢再往下想，但眼泪止不住偷偷往下掉。

　　老人不知情况，拍了拍素月的肩膀：“素月，你看前面这家白色建筑就是诊所了。”

　　素月猛地抬起头，佯装地清着嗓音，咽了咽口水，假装期待已久的样子：“喔！太好了！我们到了。”

　　这间黄医生诊所坐落在农舍和居民楼屋附近，是一个小平房。白色瓷砖覆盖着墙面，墙上还有一个非常起眼的红十字标志，黑字白底的招牌挂在大门的正上方“黄医师诊所”。

　　一进门就闻到了消毒水和医用酒精的味道。天已经完全黑了。诊所里很冷清，只有一名医生和护士。病床整齐地排列在墙边，中间是宽敞的通道，右边有两排背靠背的椅子，旁边还有一个架子挂着上一位病人吊完的点滴瓶。那名护士很年轻，扎着中短的小马尾。见到有病人来了，便熟练地带着让素月把病人抱到床上。

　　“护士小姐，奶奶的脚扭伤了。”

　　女护士蹲下仔细检查受伤位置，肿胀比之前更严重了，表皮出现了瘀血。与此同时，医生走出来，他穿着白大褂的戴着金丝眼镜，胸前绣着“Dr.Wang”。

　　他小心抬高老奶奶的左脚，仔细查看：“女士，深呼吸，放轻松。”老奶奶很听话照做了。医生便开始用食指和中指指腹轻轻按压鼓起的地方。“还好没有伤到骨头。”转头对女护士说，“去准备一下外敷治疗。”女护士点点头。

　　“老太太，下次走路要小心点，年纪大了可禁不起摔。”黄医生用训教小孩的口吻说道。

　　“谢谢医生，我一定注意。请问医生我的脚多久才能恢复？”

　　“3天之内不能走动，一个星期应该可以消肿，但是要100%恢复最起码半个月。这期间记得吃忌口，清淡饮食。待会护士会帮你包扎伤口，我会开点消炎药和跌打喷雾，记得待会来拿。”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老人说道。

　　女护士提着一个药箱微笑地走过来，给素月递了一张纸和笔：“麻烦去那边桌子上填一下家属信息吧”

　　素月接过，看了一下原来是类似病历表的东西，需要填姓名、出生日期等个人信息，她表情愕然。

　　“素月，给我吧，今天太麻烦你了。”老人拿过纸张。

　　“奶奶这里没桌子不好写，你在我背上写吧。”素月又把笔递给老人。

　　素月在背上感觉到老人写字速度很快，笔尖正在背部快速舞动。不一会儿，老奶奶写完了。

　　“滴滴！滴滴！滴滴······”林素月望了望四周，这声音像闹钟响了，但并没有看见闹钟，声音好像从老人的口袋传出来的。

　　“滴滴！滴滴！”第二次，老人才意识到有东西在响，从裤袋里掏出了一个香烟盒大小的黑色机盒，原来是那黑色玩意在响，素月从来没见过这东西，感到十分好奇。老人把填好的信息表交给李素月。她拿到后顺势查看了表上的内容。姓名“许珍”，年龄 “71岁”，下面病史一栏写了“先天性心脏病（已痊愈）”老人原来就是素月要找的许珍，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阴使者早已安排好一切。林素月惊喜地跳了起来。

　　“素月，你怎么了？”许珍一脸茫然，一旁包扎的护士显然被吓到了。

　　“我，没事，我很好。哈哈。”许珍看到素月的憨样反而觉得可爱好笑。

　　“素月你过来，来，帮我打个电话。”许珍看着手里的黑色小机盒发愁。 “我的孙子call我了。估计知道我没回到家。”

　　素月盯着这个奇怪的黑色块状东子，上面写着“Motorola”，这才反应过来是历史课本里的传呼机，但她不会玩这种老古董，竟然连个键盘都没有。顶上只有一块显示屏，上面显示着一串数字,旁边还有几个小按钮。

　　“奶奶，我不会。”素月尴尬地笑着。

　　许珍打趣道：“你这个年轻人，怎么比我这个老太婆还要落后。哈哈哈，我教你。你看，这上面的这串数字是电话号码，你找一部电话打这个号码过去就行了。”说罢，用手指着前台的公用固定电话：“素月，麻烦你就按照这个号码打过去给我的孙子，对了，他叫梁浩宇，你把我的情况告诉她。他会过来接我的。”

　　素月听懂了，点了点头：“不麻烦。”

　　拿着传呼机走到前台，还好这固定电话在变化得不大，她尝试拨通电话，很快电话的另一端接通了，声音非常年轻有磁性，又带着略微的急促：“奶奶？是你吗？”

　　“你好，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