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派拿了女主剧本》只雀

4、第 4 章

　　本来安排的是三天一次治疗，但这两天榕溪只要没事就跑来宋澜这里。
　　榕溪解释说是想要快点解决掉双重人格的问题。
　　“……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和别人交流。其实以前深蓝尝试过和别人交流，可能是因为他的性格个不太讨喜吧，后来他再出来的时候一般都避着人。”
　　宋澜点点头。
　　榕溪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状若无意地问道，“医生你觉得深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宋澜一时没反应过来，榕溪飞快地扫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继续盯着自己前方的那块地毯。
　　“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有人喜欢的对吧，易怒又孤僻，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弄出这么一个人格……”
　　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到最后宋澜根本听不清他的嘟嘟囔囔，榕溪仿佛陷进了自己的世界，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越来越用力。
　　“多出一个人格并不是你的问题。”宋澜打断他。“这只是一种少见但常见的心理疾病。”
　　榕溪一惊，扭头看他。
　　“但是不讨人喜欢。”榕溪甚至是有些冷酷的下了定义，“没人会喜欢这样一个人。”
　　厌恶自己的副人格可不是什么好事，宋澜想道。人格分裂的治疗最后的结果是人格融合，当主人格对自己的副人格保佑强烈抵触心理的时候，治疗很难进行下去。
　　“如果真的按你所说，深蓝不仅一直在保护你，而且活的很随性。”宋澜笑了笑，伸手掰开他攥着自己胳膊的手，顺手捏了下他的脸颊。
　　“副人格大多是在强刺激下诞生的产物，深蓝很可能就是你长期压抑自己而诞生的发泄型人格你不该把其他人的过错加在自己身上。”
　　这两天的相处下来，榕溪在他面前已经很放松了。
　　此时他不满地鼓了鼓脸。
　　“事实上，每个人定义喜欢的标准都是不同的，你没必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不同的环境下自然会成长出不同的人……”宋澜还在继续说，但很显然榕溪已经没有听下去的耐心了，他不高兴地瞪了宋澜一眼。
　　宋澜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回去，“怎么了？”
　　突然发脾气这还是第一次。
　　“……哼。”榕溪哼哼唧唧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只是又瞪了宋澜一眼。
　　什么嘛，这几天只要自己过来这个没脑子的医生就会问关于深蓝的事情，都没有几句是关于他这个主人格的。
　　而且还替那个没干几件好事的家伙找理由，是不是在两个人各当中其实医生更喜欢深蓝呢？榕溪这样想着心里就有点酸酸的。
　　他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对宋澜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很放松很舒服。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宋澜这样，用这种平和又温柔的态度和他相处。在那个男人还没出轨之前的母亲曾经是很温柔，但她对于自己的关注更多是学习或者人际交往上面的。
　　母亲就是一个最普通的女人，除了长相方面。在步入了豪门的圈子以后，她和那些真正的从小就受着精英教育的大小姐差了很多。优秀的儿子是她唯一能在太太圈子里拿的出手的“东西”了。
　　榕溪过得从来都不好。
　　榕溪想，都怪宋澜太温柔了，他只是想让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而已，这不过分吧。
　　榕溪气哼哼了半天，抬头才发现宋澜正支着头笑着看他。
　　“你……”榕溪正想说些什么。
　　治疗室的房门就被从外面敲响了，门把被轻轻转动，然后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医生，需要下午茶吗？”林琳的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还是在宋澜的身上停了下来，她露出了一个略带讨好的笑。
　　这个游戏的设置真的太完整了。
　　星际时代，人类已经有了完全控制核能的技术，并将之用于生产的任何方面。所以绝大多数工作都被机器人代替，像林琳这种出生在二线生活星的，自从她从学校以不怎么优秀的成绩毕业以后她就成了帝国的“普通公民”。
　　简单来说就是不需要工作，完全可以靠着补贴安稳度日，当然也过不了什么太奢华的生活就是了。
　　来这里以后林琳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朝八晚九有时候还要开个会的紧张工作，她很是新奇地在游戏世界里体验了几天。反正外面她自己的身体正泡在营养液里，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林琳打算彻底通关这个游戏以后再出去。
　　今天早上她收到了第一条系统发布的主线任务：【黑暗的过去】将甜点送至医疗室（1\0）
　　这应该是一个系列任务，林琳估计应该在她把东西送过去以后就会触发下一部分。而且看前缀大概是让她了解榕溪的往事，按照乙女游戏一贯的套路，她今天或许能解锁一只眼泪汪汪的小奶狗。
　　“今天准备了英式红茶、康司饼配奶油，果酱是草莓味的，还有现烤的谈，呃蛋挞。”林琳吐了吐舌头。
　　经过两次星际跃迁以后，那些曾经在地球上跟随古人类度过无数岁月的植物动物不再适合生长在如今的生活星上，特别是食物文化已经很少能做到复制了，林琳对这些也不是很熟。
　　“现在应该是我的治疗时间，而我记得我只有一个医生。”
　　榕溪第一次带上那种宋澜只在照片里看到过的神情，那种带着一点矜持和冷淡的高傲。
　　林琳早就已经习惯了在游戏初期被男主嫌弃这种设置，她也不在意，直接笑眯眯地拿了块蛋挞喂到榕溪嘴边，“来，啊——”
　　榕溪皱眉向后躲了一下，林琳在心里大叫好可爱，手上就又往前递了点，“才出炉的，尝一下……啊！”
　　手腕被狠狠打了一下，那块散发着甜香的甜点被一下子打飞出去。
　　“离我远一点。”榕溪厌恶地擦掉嘴角的被蹭上的油渍，如果他有尾巴的话现在肯定已经炸成了一只鸡毛掸子。
　　林琳被吓得后退了一步，手腕处隐隐作痛的皮肤让她一时不敢上前，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宋澜。
　　正在往康司饼上涂奶油的宋澜拿着奶油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这一段本来就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而他的沉默在另一个人眼里就变成了纵容林琳的证据。
　　榕溪恼火地将揉成一团的纸扔在宋澜脚边，近乎无理取闹地控诉，“你居然就这样让她对我！”
　　另一边，林琳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游戏的仿真做的太好了，刚才林琳真的以为自己在和真人对话，这体验与之前的那种处罚才会运动的投影完全不一样，所以毫无疑问的她被吓到了。
　　宋澜下意识抽了两张纸递过去，林琳也抬手要接，夹在中间的榕溪猝然伸手，狠狠将那两张无辜的薄纸扯成了纸条。
　　他转头红着眼眶狠狠刮了呆愣的林琳一样，直接撞开她大步走了出去甩上了门。
　　宋澜手里拿着被榕溪塞回来的揉成一团的抽纸，稍微有些迷茫地看向林琳。

　　宋澜在医疗室里劝了好久，才把心态脆弱稍微被凶一下就崩了的林琳劝好。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稍微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没办法，人类总是有着那么多脆弱又复杂的情感，曾经作为人工智能时宋澜只是按照程序设定对每一个反应做出反馈。
　　但当他有了与人类一样的大脑以后他也开始理解那些人类有时候莫名其妙的举动了，比如说现在，宋澜用鼻尖戳着桌上的记录册。
　　直觉告诉他，对，就是那种完全不符合算法的属于智慧生物的感觉。
　　他现在应该去看看榕溪，不然在未来的很多天里那个少年都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事实上在踏出治疗室的那一刻溶溪就后悔了，他几乎想要立刻回头拉开房门跟医生道歉。
　　但是一想到只要拉开那扇门，说不定就会看到宋澜正在帮着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人擦眼泪，溶溪稍微后退了一步。
　　他都能想到在林琳眼里的宋澜是什么样的，那人会稍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下那双带着让人心软的温柔的眼睛会专注地看着她，林琳甚至可以在那这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光从他的鼻骨洒下，被他盯着的人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在他的唇上舔上那么一下。
　　……他简直想要现在就冲进去，把那个女人从窗户扔出去。
　　胸中暴虐的情绪在肆意翻涌，仿佛他现在身处的不是疗养院的长廊，而是那个他曾经生活了二十年的家。
　　无数的回忆略过，拿着电话尖叫的女人，楼梯下幸灾乐祸的保姆，被扔进花园的书包……无数无数。
　　……
　　榕溪站在站在破碎的镜子前，神经末梢此时才将疼痛传导给大脑。他缓慢地眨了下眼，血液流过关节滴在地上，他敏锐地捕捉到那一声轻微的“滴答”。
　　地上有水？
　　……是自己刚才发疯的时候碰开了水龙头。
　　如果现在有榕溪家里一直用着的那几个保姆在的话，她们会告诉其他人这是榕溪的另一个人格“深蓝”做的。
　　榕溪冷静地打开水龙头冲掉手上的血迹。
　　榕溪不知道这种受到刺激就发疯的病症叫做什么，很多时候他的发疯会伴随深蓝的到来，所以哪怕是原本的医生都认为，他只是有一个攻击性极强的副人格而已。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其实是被他的母亲逼出来的。为了在那个女人发疯的时候活下来，当时还弱小的榕溪只能选择屏蔽痛觉，当他比母亲更疯的时候，他至少可以从房间里逃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