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舞女王是我妈》玫瑰饼和蒸蛋糕

11、白开水

　　七月，泸城开始进入盛夏。

　　青山舞团因为要备战国庆演出，三伏天都没有取消排舞。幸好龙老师向老年大学申请了练功房，最近这两天傍晚，大家都聚在那边练舞。

　　季蓝出差的第三天，余月娥已经在青山舞团C位出道。包括胡妈在内的众多阿姨们都因为她完美地身材和舞姿而对她钦佩不已。到后面知道她这个年纪还是单身，阿姨奶奶们简直都快要急死了！

　　“小余啊，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得？你倒是和我们说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说出来，大家帮你参谋参谋？”孙子都抱第二个的李奶奶最是热心，自从得知漂亮大方的领舞还是单身，她老人家时不时就想整清楚一个女人为什么可以不结婚。

　　遭受了两天的狂风暴雨，余月娥已经学会了自我救赎，哦，换个方式来说，其实就是她已经麻木了。

　　通过这两天被大家狂轰滥炸，她深刻地认识到她自己正在拖人类种族繁衍的后腿，并且阻碍了社会进步，事实就是如此残酷，连她几十年以后的人生结局都被大家预言了结果。假若她一辈子都不结婚，那她以后完全有可能会在养老院孤独地死去。

　　所以现在面对李奶奶的关心，她已经能面不改色的继续热身，不经意的转头往斜后方看了一眼后，又对着李奶奶温柔又包容的笑一笑：“哎呀，就是缘分没到嘛！”说完就求救似的退了一个位置，刚好退到了胡妈和郭奶奶中间。

　　刚刚站在她们身后看完全部的胡妈和郭奶奶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胡妈倒是没有那种女人就一定要结婚生子的想法，所以在舞团其他小姐妹胡乱指摘时她都会劝着点儿。郭奶奶除了面对胡妈和春夏，平时都很高冷，舞团的阿姨们一般不敢往她面前凑，所以对于余月娥这两天经常凑过来找她们说话的事情，俩人都没怎么多想。

　　两人包容的让出一个位置，让她站到中间，刚好挨着春夏。

　　春夏正心不在焉的压着腿，对站到她们中间的余月娥没什么想法。

　　“听说胡老师最近谈恋爱了？”

　　冷不丁被搭话，春夏愣了一下才回过神，看了一眼脸上只有好奇的余月娥，只能略带迟疑地笑着点了点头：“对，谈了。”

　　见新来的领舞和春夏搭话，胡妈和郭向淑的注意力也一同转向了她们。

　　看出春夏神情中的防备，余月娥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和蔼可亲，“年轻就是好啊！”

　　她貌似羡慕得感叹了一句，又开始自伤：“哎，到了我这个年纪，那就尴尬了，不上不下地，想找个过日子的人那是比什么都难！”说完还用她脉脉含情的眼睛直盯着春夏看。

　　吓得春夏压腿的幅度下意识过猛，大腿内侧的筋立马抽抽地疼，站都站不稳，眼见着就要摔倒,余月娥见状伸手一扶，稳稳地就把人扶住了。

　　站稳后春夏忙给她道谢，经过这一摔，两人倒是在接下来的练舞时间多说了一些话，练舞结束回去的路上，胡妈还和郭奶奶八卦，说没想到这小余居然还挺热心，这性格倒是和长相半点儿不沾边儿。

　　“那可别下定论，我看那小余不简单。”郭奶奶人老成精，她老人家见得人多了，就说她那倒霉儿子这些年换的无数个‘女朋友’，哪个又是省油的灯！

　　胡妈看着老太太，没搞明白，“您看出啥啦？”

　　“呵，再看看吧，都说日久见人心，也许是我看错了呢！”老太太也没把话说太死，只是先给母女俩提个醒，免得不注意就让人钻了空子。

　　半点没有觉得人有什么不对，春夏和胡妈互相看了一眼，还是受教的点点头，郭奶奶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老太太，有时候听一听老人家的话还真没什么坏处。

　　晚上睡觉前和季蓝通电话，春夏还把这件事和他念叨了一次，着重夸奖了那位小余姐姐的美貌和舞姿，让原本想和女朋友说两句贴心话的季秘书哭笑不得。

　　说完了完全不相干的人，春夏终于想起了男朋友，声音不自觉就软糯下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你，想我了。”不是疑问句，直接就是陈述句。电话彼端的季蓝放下手里的笔，靠向椅背，嘴角愉悦的勾起，声音低哑的逗她。

　　脸一瞬间就如火烧，虽然没人看见，春夏也没忍住抓过被子把头都盖住，自欺欺人的觉得这样就能扑灭被人撩起来的羞窘。

　　电话那头虽然寂静无声，但季蓝却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张羞红的脸，想着那双清澈明亮一直闪着光的大眼睛，他忍不住低笑出声，但喉咙发痒，先前压下去的咳嗽不注意就带出来两声。

　　“你怎么了？感冒了吗？怎么在咳嗽？”听到电话彼端传来的咳嗽声，刚刚还羞怯得钻被窝的人音调起码高了两阶，温柔软糯小仙女的人设没有维持住，简直和胡妈念叨胡爹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感冒了就要多喝热水，这是华国众所周知的治病良方。

　　所以第二天的洽谈会季秘书是带着保温杯去参加得，与会的不管熟悉还是第一次见得同事都对他印象深刻，年纪轻轻就这么注重保养，突然就觉得桌上的矿泉水不好喝了怎么办？

　　张市长是在回酒店后的碰头会上才发现自己这下属一整天都拽着个保温杯，会后没忍住问他：“你这泡的啥？”

　　默默地盖好盖子，季秘书不动声色，“白开水。”

　　“白开水就白开水吧，你骄傲什么？”张市长仔细打量他，感觉他这语气说得不像是白开水，倒
　　像是什么治病的仙方。

　　“咳，有点儿咳嗽，多喝水好得快。”说完又拧开盖子来了一口，真就是一副谨遵医嘱的模样，放下保温杯，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老领导恭敬中却带着笑意，又补了一句，“这是我女朋友说得！”

　　“......”莫名觉得得力下属很碍眼怎么办？张市长决定回房就给夫人打个电话，也不嫌她唠叨了，没看人家小年轻都开始喝白开水了吗。

　　泸城地处S省西南方，夏季闷热潮湿，本地人都觉得夏天难捱，更不要说第一次在泸城过夏天的余月娥。

　　天气炎热，为了避暑，她家里那空调基本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开启。可能是晚上空调度数打得过低，她又没注意保暖，早上起来就觉得鼻塞头晕，拿出温度计一量，好吧，三十八度一，感冒是没跑了。

　　但生病也并不影响她的精致，就算戴着口罩也阻碍不了她挑选口红的色号。

　　三十五度的天气，她穿着长袖针织衫和牛仔裤，遮阳帽、大墨镜再加上覆盖半张脸的医用口罩，简直把她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所以，当她站在蔡家小笼包门口想买碗白米粥的时候，蔡二面刚开始确实没认出他的‘女神’。

　　但她一开口，就暴露了。

　　“老板，来碗白米粥。”

　　隔着蒸笼冉冉上升的白色蒸汽，蔡老板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反应灵敏地循着娇柔的女声望过去，一瞬间原本他那双略显憨厚的眼睛里居然闪过锋芒，但不过一瞬间就恢复了往日的朴实敦厚。

　　注意到她不同以往的打扮，蔡老板没说话，一只大手稳稳地接过女人递过来的陶瓷碗，交错间两人的手指一触即分，垂在腿侧的左手下意识抓紧又一下放开，抓过汤勺，从砂锅里舀了满满一大勺米粥倒进了碗里。

　　“不用太满，我吃不了那么多，咳咳......”眼见着老板给她打了满当当一大碗，余月娥着急了，要不是感冒了喉咙不舒服，她是绝对不会吃白米粥得，升糖率那么高，太不利于保持身材了。

　　蔡二面闻言手一顿，听话的把十分满改成了八分满。余月娥满意了，扫码付了两块钱，端着粥头也不回的进了旁边的门面。

　　正在收拾桌面的帮工小陈摇摇头，已经对自家老板追女人的招数绝望了，语气里都是恨铁不成钢，“您就不能多说两句话吗，要不人家能知道你是谁？”

　　“我大哥说，我不说话的时候最有魅力！”蔡二面这才敢放声呼吸，抽出剁馅儿的菜刀一挥，那刀立马就陷进了菜墩里，脑子里还想着她是不是生病了，对小帮工的质疑他不以为然，讲真得，他一直觉得不说话的自己特别有气势。

　　无奈的摇摇头，小陈手脚麻利的把上一桌客人吃过的碗筷收到洗碗池，嘴里还在嘀咕，“得了吧，隔壁老板娘可欣赏不来您这沉默的魅力！”念叨完他就决定直接放弃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老板，这完全就是凭实力单身，非一般人力可救赎。

　　坐在角落一口一个小笼包，胡爹今天的早餐也吃得很香，耳朵里听着小帮工不停吐槽，他笑眯眯的看一眼蔡老板卷起的袖子，那肱二头肌在阳光下正在闪闪发光，看来包子馅儿还是要人工剁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