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行》福泥先森

48、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战

　　沈斯年没有退路，一旦失败，大半赤军沦为囚徒，柴桑政权危！

　　“万一失败，你不怕死？”深夜前，沈斯年提了一壶酒坐到普世身旁，他还在沙盘研究。

　　普世推开酒杯：“战前我不喝酒。”

　　沈斯年些许失落，把酒推到一旁。

　　普世给了点精力给沈斯年，直接反问：“你害怕了？”

　　沈斯年噎住，他是害怕了，第一次实战带兵，又遇到生死未知的状况，他还没有包容输的勇气。

　　“难道你不害怕，万一败了，万人敬仰的普世先生将命丧边塞，日后时局再与你无关。”沈斯年想，这点最戳普世吧。

　　对于自己呢，又害怕什么？想来，好似与普世所忧无异。

　　普世先是一愣，而后大笑起来。

　　冷戚戚的大营中，这串笑声格外明显，格外刺耳。

　　笑毕，普世与沈斯年道：“陷阵兵在前头，我为何会丧命于此呢，一旦时局不好，我会立马从乌丸退出险地，幺儿，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你难道想和败军一起命丧关外吗？别傻了，你是柴桑皇子，陨了几万赤军又如何，只要安全脱身，东山再起也不迟。”

　　越听，沈斯年越难掩怒火，直接反驳普世：“将以军为重，没有军队何来的将领，我舍了几万赤军性命逃回柴桑，即使父皇不埋怨我，百姓不埋怨我，我也没有脸面再进大营，这一战，我必带他们回柴桑！”

　　沈斯年吼完一串，气愤离营，所有担忧恐惧化为愤慨的怒火，这战不赢，他就与万千赤军尸骨一起埋葬在大漠。

　　苍茫大漠，难道比不得清冷皇宫，骨子里的热血已经沸腾，又如何让他回朝做享乐皇子。

　　沈斯年这一吼一去，与普世划分的清清楚楚。

　　普世摔碎一旁的酒壶，雷霆震怒向门外大吼：“你个倔驴脾气，等你死了，我他娘一定在你尸体上撒尿，教不会的蠢东西！”

　　这是普世来北方发的最大的一场火，也是唯一一次没动手打人的闷火。

　　放在扶风，早把怼人的蠢货抽的亲娘都认不出来。

　　沈斯年出营，直接冲到教练场，他早该醒悟，他的赤军该由他来指挥，抱着一死的心态，他要真真正正带领赤军上战场。

　　不等寅时，沈斯年带秦桐与齐阳，召齐所有赤军，以陷阵兵为主，骑兵辅佐，步兵布后的阵队出了始安山脉，沈斯年在陷阵兵紧后头，一旦陷阵失败，骑兵与步兵迅速调整法阵，与沈斯年为首做传统兵阵。

　　习了十年兵书，终于要排上用场。

　　“将士们，我是柴桑大公子，我现在也是赤军首领，我虽未与你们深入接触，但我一直坚信赤军是刚毅坚韧的忠军，这次攻战，我将与你们一起，生，我们活着回柴桑吃肉喝酒，死，我们魂归故里继续保卫家人国土！”

　　“好！我等愿与将军同生死，度难关！”

　　“同生死！渡难关！”

　　“同生死！渡难关！”

　　喊声驱散倦意，赤军个个猩红双眼，困在山谷数月，他们心里早存积满了怨与怒。

　　当年的扶风一战，不就如今夜的情况，困顿的野兽终究要冲出牢笼，在此之前，要在他们心中建立一种信念。

　　苏良策以壮士城中家人为迫，他沈斯年便以自己为标，少年贵将不畏生死，与军共战劲敌，万千赤军与之同心，协力抗击玄军，死又如何，与将历练为鬼兵，魂归故里，继续保家卫国！

　　没有火光的寂静夜里，始安即将陷入大乱！

　　沈斯年身着轻重甲，头戴赤盔，手握长缨抢，半立于马车之上。

　　这一年壮实不少，身子骨也长开了，充得起重甲磨练。

　　齐阳侧立在后，欣赏少将主，还记那年普世选徒，少年一身白甲孱弱不堪，眼中没有丝毫谷欠望，如今赤军之首，挥令潇洒，已为人中龙凤。

　　不知为何，齐阳想起纪勒昏前说过的一句话，这朝代该翻天了。

　　在玄军猝不及防的时刻，赤军竟敢攻进大营。

　　七百死士分为七队，层层入营，见人杀人见佛杀佛，不稍一会儿进入营中大部，沈斯年与军一同陷入险地。

　　玄军将起，迅速迎战。

　　莫子骞和衣提刀，听信来报，为首之将是沈大公子沈斯年，当场惊愕。

　　“他不是死了吗？”

　　蒋茂勋穿戴好铠甲，从后营出来，急忙道：“现在管不了他死活，先去前线迎战。”

　　“草包之子，不用惧怕，他想来送死我就去会会他！”莫子骞连铠甲都没穿，一身薄衣出门迎战。

　　蒋茂勋在后头追，不消一会儿看不见身影。

　　乱中更乱，蒋茂勋心里莫名发了慌。

　　两军对垒之间，七百陷阵勇士排成一道坚硬阵垒，势如破竹，很快接近将领大营。

　　莫子骞还在气中，闷头前行，不知陷入赤军围攻中，稍一抬头，对上高车之上的沈斯年。

　　此刻的沈斯年已重甲在身大权在握，颇有大将风范。

　　莫子骞懵愣一阵，他没见过沈大公子，只听说长了张狐媚白脸，身子弱的一推就倒，这高车之人长得是俊，但俨然不是好欺负的。

　　“你是沈斯年？”莫子骞鬼使神差问了一句，在敌方阵营下，最避讳暴露身份。

　　“我他娘的在说什么？”莫子骞咬住舌头连连后悔，里三圈外三圈全是赤军，他连个外袍都没穿，还敢这样嚣张暴露身份，这次死定了，他一世英名怎甘心这样毁掉。

　　“你是莫子骞？”沈斯年反问回去，前些年他虽足不出户，但柴桑二战时已把玄军将领摸个透彻。

　　莫子骞，玄军首位大将，骁勇善战，练兵如神，唯有一个缺点就是太过冲动，适合单人对战，不利于带兵打仗。

　　可不是吗，还没领兵，自己先跑到敌人面前送死。

　　“是我莫子骞，沈斯年，有本事下来受死，站在上面算什么英雄好汉！”莫子骞心里没底，嘴上依旧逞强。

　　只见莫子骞前话刚落，沈斯年提着前甲一阶一阶从马车下来。

　　“你要干什么！”莫子骞举刀对准沈斯年，谨慎问道。

　　沈斯年长缨在手，也对向莫子骞：“你不是要我下来吗？但想让我死，还得问问我手里的红缨答不答应，”

　　沈斯年一枪快准狠的刺向莫子骞。

　　莫子骞无防备，挑刀时已晚，枪头近在咫尺，他迅速转身，避开心脏要害，抢插|入肩膀暂时逃过一劫。

　　沈斯年毫不犹豫拔抢，顺接再刺。

　　莫子骞吃力逃开，枪头擦过脖颈，沈斯年丝毫不给莫子骞喘息机会，再连刺几枪，抢枪毙命。

　　谁敢想象这样狠厉的沈斯年，普世见了该给他叫声好。

　　莫子骞身受重伤，根本来不及反抗，退到赤军边缘，身后是硬到硌人的铁盾，由秦桐和齐阳拦着，众军没有冲上前把莫子骞大卸八块。

　　“放你一条命，回去把玄军撤退三里。”沈斯年立住红缨。

　　莫子骞已遍体鳞伤，鲜血染红亵衣，没一处完整皮肉，沈斯年只要再挥一枪，当场毙命！

　　莫子骞站不起身，蜷缩在铁甲里大笑：“今日死在你手里是我的命，就算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也别妄想打败玄军回柴桑，这天下必然飘满玄旗……”

　　沈斯年抽出身旁将领的刀，斩断莫子骞的原来头颅，鲜血蹦到脸上，沈斯年还在惶恐中。

　　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杀人。

　　然而时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蒋茂勋带队冲破第一列队陷阵兵，击鼓向沈斯年叫嚣。

　　沈斯年抬头，望着快要破晓的乌黑天际，周遭的杀伐声越发明显。

　　他还在纠结什么，他不挥刀，下一刻掉脑袋的便是自己，这是战场，由不得怜悯和退缩，若能让他双手染血换得天下太平，即使万千烈鬼缠身又如何。

　　所有的太平都是用鲜血换来的！

　　沈斯年挑起莫子骞头颅，向远处的蒋茂勋甩去。

　　鲜血模糊的头颅撞到马背上，在地上滚了几圈后，目眦俱裂的双眼正瞪向蒋茂勋。

　　马儿受惊扬蹄，差些把蒋茂勋掀翻在地。

　　蒋茂勋拉住缰绳，痛心疾首：“子骞，我定为你报仇！”

　　命人抗来一把长弓，蒋茂勋抽箭对准沈斯年，正是这把箭把纪勒射伤，玄铁头可穿透任何重甲。

　　金黄晨光穿透云翳，打在玄铁长弓上，耀的周遭人睁不来眼睛。

　　齐阳指着远方喊：“将军小心，有人要射你！”

　　沈斯年回转过头，强忍住刺眼光芒望去，光晕中的蒋茂勋一脸自信得意。

　　“将军，他拉开弓箭了，你快闪开！”齐阳再次提醒，这次整个人要扑过来。

　　沈斯年在这一瞬反应过来：“不对！不是他要射我！”

　　玄铁箭射过来的同时，在小半圈的东方，一把暗箭也满弓放了弦，锋利的箭头正对沈斯年额头。

　　声东击西法，蒋茂勋故意用耀眼的箭分散沈斯年注意力，然后派一小队人马迂回到偏后方，以耀眼玄铁箭为令一同放箭。

　　此法可无限使用，且一箭针对头领，箭射将亡，无人再去关心从哪儿放的箭，早乱成一锅粥，然后再一网打尽。

　　沈斯年反应过来时，两箭已同时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