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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唐宇熙不是从小在爱里长大的人,很多关怀,都不曾感受过,所以思维常常有定势,把自己摘除在温暖之外。

      遇见吴曼婷,并由她带领着成为演员,是他生命中少数的,零星的幸运之一。
      对他好的人,吴曼婷算一个,小江算一个,也许,他想,苏辰也可以算一个?

      苏辰见唐宇熙的眼神有些呆滞,以为他受三岁躯体的生物钟影响,开始犯困,便说:“累了是吧?那就睡一觉吧。”

      唐宇熙很应景地,正好打了一个哈欠,其实只是巧合,但苏辰对他困了的假设深信不疑,于是学着秦姨以前哄苏墨的样子,给他有节奏地拍起背来。
      看他还是睁着眼睛,苏辰笑着问道:“怎么,还要讲睡前故事吗?你又不是真的小孩。”

      “但是,我是小孩的时候,也没有人给我讲睡前故事啊。”
      唐宇熙眨了眨眼,意欲在心里还击,却不知不觉轻声说了出来。

      苏辰听后,收敛了笑意,他并不清楚唐宇熙的过去,但感觉,唐宇熙的童年不是一段美好回忆。
      苏辰无意询问,除非唐宇熙愿意主动告诉他。打听别人的伤心往事,和揭开伤疤无差,他的教养不允许他这样做。

      苏辰只是调整好表情,真的开始讲起故事:“从前,有一个小朋友,名叫小熙熙。小熙熙漂亮又勇敢,是个人见人爱的小男孩。有一天,小熙熙和小墨墨去森林里玩,遇见一个邪恶巫师,为了掩护小墨墨,小熙熙不幸受了伤,还被邪恶巫师抓走了。小墨墨逃回来之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小熙熙的好朋友大辰辰。大辰辰很着急,便带着他所继承的魔法棒,去往森林深处解救小熙熙……”

      小熙熙和大辰辰,居然还有对比,不过唐宇熙暂时没力气,也不屑于和他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他原本睡意阑珊,但被苏辰抱得很舒服,又有手掌和声音的双重安抚,真的被催生出绵绵睡意,还做了一个甜美的好梦。

      翌日,唐宇熙精神饱满地醒来,伤痛减轻了很多。

      环抱着他的苏辰似乎还熟睡着,唐宇熙想到昨晚,苏辰对待他的态度就像一位二十四孝好老哥,内心的感动未消,便凑上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

      苏辰闭着眼,还是熟睡样,却慵懒回道:“别客气,我不过体验了一下做爸爸的感觉。我表现得怎样,乖儿子?”

      感动个屁!唐宇熙顿时将额外感激悉数回收,没好气地说:“放开你的手臂,缠得太紧了!既然醒了还装什么睡?”
      苏辰乖乖照做,不装睡了,换成装委屈:“哪有?你的气息吹到我脸上,才把我弄醒的。”

      唐宇熙坐起身,嘴里还在嘀咕。
      苏辰趴在床上拉他的手:“你是不是在编排我?”
      唐宇熙十分坦荡:“是啊。”
      “小没良心的。”苏辰说道,语气里带着懒洋洋的笑意。

      唐宇熙不理他,说:“今日不宜出门,去,给我请个假。”
      苏辰依旧趴着:“昨天就请好了。皇上龙体抱恙,为臣已在第一时间告知帝师。”

      刚刚得寸进尺,想要当他爸爸的苏辰转而又俯首称臣,唐宇熙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心情值也好了几点。

      唐宇熙的右手缠着石膏,行动不便,一些事,苏辰就帮他代劳了。
      苏辰这个臣子做的很到位,换衣服会帮他抻平到没有一丝褶皱,吃喝时更是会试好温度,并送到他的嘴边,体贴满分,殷勤满分,让唐宇熙体会了字面意义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确实感觉很爽。

      苏辰感慨道:“唉,老子从来都只有别人伺候我的份,你还是第一个被我伺候的人呢,荣幸吗?感动吗?热泪盈眶吗?想叫爸爸吗?”

      听了前半句,唐宇熙还心存感激,可他偏偏要续上那个狗尾,让唐宇熙非常无语。

      别的撇开勿论,唐宇熙从小开始,最不缺的就是独立性,右臂缠着石膏又如何?他要是倔起来,一只左手就可以打天下。
      于是,唐宇熙毅然拒绝了苏辰的投喂,自己夺过勺子,笨拙地自食其力。

      苏辰没料到,反转来得如此之快,他小心翼翼地申请继续为他服务,但唐宇熙不允,反而让他颇为失落。
      另一方面,苏辰看着唐宇熙那气呼呼的,不服输的小模样,又感觉挺有意思。他献殷勤不成,便在一旁托着脑袋,以一种欣赏姿态,看着唐宇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唐宇熙被苏辰盯得心里发毛,不由说道:“你……看我干嘛?我又不在做吃播。”
      苏辰微笑:“吃播的主播们哪有你可爱?还有,看着你的样子,给了我很大的启迪,我觉得,做人就是要向你学习,不食嗟来之食,在困难面前百折不挠。”

      唐宇熙听着这话,感觉怪怪的:“我什么样子?”
      苏辰认真作答:“你是身残志坚,自强不息的小熙熙,俗称‘熙坚强’。”

      唐宇熙知道,这个专有名词来源于一头猪……居然拿猪和他类比,我看上去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吗?

      “你该干嘛干嘛去,再杵在这里要影响我消化了!”唐宇熙挥挥小手。
      “老子明明秀色可餐,”苏辰不以为然,“而且,你好歹也是个演员,怎么能怕被看呢?有点明星的样子好不好?”

      唐宇熙蹙眉:“你好歹也是个大明星,怎么能这么闲呢?你没其他事做的吗?你不会已经过气了吧?”

      过气倒没有,但是被有被气到背过气的趋势。

      苏辰不务正业,并非因为真的无正业。

      原本的计划,他今天要出门拍一支小广告,在另一个城市,一天半的行程。
      但昨天的意外一来,苏辰因为不放心唐宇熙,从医院回来时,就和岳琳打电话说,准备好违约金,广告需要推迟拍摄。

      他用的理由是弟弟受伤,岳琳表示理解,她也知道苏辰的父母被困在国外,近期苏辰推掉了那些可有可无的饭局和站台,都是因为他需要临时既当爹又当妈,但她却不晓得,苏辰如今当的,还不止是一人的爹。

      苏辰本是大忙人,推掉的邀约算下来,差不多都到日行一善的频率了,为善的主体是唐宇熙,而唐宇熙并不知情。
      苏辰有时想倒出来,让他内疚内疚,却依然只是想想而已。他们家亏欠唐宇熙的,比他付出的那一点点代价,要大得多。

      唐宇熙浸润在苏辰的目光中吃着饭,一开始不太自然,到后面就无所谓了。苏辰说的没错,演员要有演员的自我修养,怕围观还做个屁演员?

      放不开,本就是唐宇熙的一大弊病,关上门来试戏,能找对感觉;当着别人的面,就只能发挥出一半,完全硬伤。
      唐宇熙心里明白,所以苏辰要做唐盯盯,他也就随他去了,就当在给自己脱敏训练。

      吃完,苏辰把唐宇熙从高椅上抱下,说道:“很好,有学会忽略旁人的目光了,对吧?今后演戏时也要这样。”
      “谢谢……”这个谢是谢苏辰抱他下来,说完,唐宇熙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声。

      苏辰调侃他:“请问陛下还有何吩咐?”
      唐宇熙没有其他吩咐,但苏辰似乎有事的样子。他便顺带着演了一段:“那你呢?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苏辰:“我觉得,应该召见一下另一个小混蛋,做个三司会审了。”

      唐宇熙知道,苏辰是要对苏墨进行安全教育,这关系到他今后的人身安全,的确有必要,便表示了赞同。

      而后,看着苏辰笑得不怀好意,唐宇熙才突然反应过来——“另一个小混蛋”,那就说明,还有一个“之前的小混蛋”,暗指谁显而易见,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妈的。

      早餐后就是三司会审,家里四个人,三人坐成一排,分掉了太尉、司空、司徒的part,对面剩下那个只能退而求其次,变成可怜兮兮的待审案犯。

      案犯臊眉耷眼的,自认有罪,对扑面而来的一通教育都愿意虚心接受。

      苏辰说得口干舌燥,最后问道,有何需要申辩的吗?
      苏墨认真点了点头:“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举小熙熙了?”
      苏辰严肃答道:“是!”

      “那你代替我来给小熙熙举高高吧!”苏墨退而求其次。

      他认为,自己提出的要求非常合理,且已经做了很大让步,没有被拒绝之理,等不到回答,便用一双眼瞪着苏辰。

      两人目光搭上,短兵相接,较量数十秒,苏辰终于败下阵来。
      “……好,我举……”苏辰投降了。

      他在苏墨面前,只要非原则问题,一向都是威武我能屈。应答完毕后,苏辰用带着歉意的眼神扫了唐宇熙一圈,唐宇熙就猜出了自己今后的命运。

      革命的叛徒!唐宇熙给了他一个白眼。

      果然,从那天起,唐宇熙每天都会被迫玩好多次举高高。
      一开始,苏辰也属于被胁迫者,可没多久,他便和主犯站到了一起,助纣为虐。只要苏墨一喊,他就会兴致勃勃地来举唐宇熙。

      唐宇熙上上下下,还会在天空停留几秒,像只骨头轻软的鸟,展翅滑翔,懒散不费力,最初被举得视死如归生无可恋,之后却也觉出趣味。
      于是大度地想,随他们折腾吧,我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在那急速的失重体验中,唐宇熙有一种时光交错之感。他小时候,曾经也经历过那种失重,可是,曾经的结局,是他重重跌倒在粗粝的砂石上,头破血流,伤痕累累。
      但如今却不同,他可以安心地等待,那双大手会稳稳接住他,带他安然返回,无需多虑。

      主要的改变,不是时间,而是他所依靠的那人。

      而就在那天,出了一个大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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