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晚归】》贺兰芷曦

1、第 1 章

　　半月前陆小凤去了一趟嵩山，说是十五那天一定会回来，可不巧的是十四夜里开始飘雪而且一直都没有停，陆小凤也没有回来。

　　陆花两人之间并非没有分离过，江湖事多他们也并非能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只要有陆小凤在的地方麻烦就一定会找上门来的。

　　天色昏沉，花满楼提一盏灯笼去城门等他，陆小凤从不会失约于他，所以花满楼现在有些担心他。

　　守门的小哥似乎是认得花满楼，烤着炉火同他打招呼：“花公子，你这么晚了还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并无什么事，只是等一位朋友。”花满楼笑着回道。

　　“您是等陆大侠吧，”小哥似乎是也认得陆小凤，招呼花满楼一起烤火。

　　花满楼笑着谢过，他听着那位小哥念叨着什么“这么冷的天冻死人了，”“虽是冷但是瑞雪兆丰年，来年庄稼定是会来个大丰收，”倒也不觉得时间过的有些枯燥。

　　时间慢慢的过去，小哥又劝花满楼道：“花公子，这种天官道也不好走，陆大侠不一定能赶回来，您要不先回去吧。”

　　花满楼抬头“看”了一眼城门外黑漆漆的官道，展颜一笑说道：“他已经到了。”

　　守门小哥看着花满楼忍不住搓了一下脸，心里暗道，花公子笑起来实在是太好看了，要是自己家里有个姐妹就是给花公子做丫头也愿意。

　　急促的马蹄声离他们越来越近，陆小凤归心似箭，不顾朋友再三挽留执意赶回江南，就是再糟糕的天气也阻止不了他想回去见花满楼的心情。

　　陆小凤披着他的红披风远远地看到了站在城门口打着灯笼等他的花满楼，他知道自己没有在十五赶回去，花满楼一定会担心他。

　　陆小凤勒停了马，下了马就急忙握住了花满楼的手，有些心疼地责备道：“七童，你怎么不在百花楼待着，虽说是有内力护体但是你的伤才刚好，这种天气若是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大惊小怪，”花满楼回握住陆小凤的手，不以为然地说道，“倒是你迟迟未归让我有些担心，可是嵩山那边的事情有些不顺利？”

　　“稍微遇到了点麻烦……”

　　守门小哥看着两人渐行渐远倒是想起家中娘子，自己守门彻夜不归她也是这般会担心自己。

　　回到百花楼，楼里侍奉的小厮早就烧好了热水，等着自家少爷或者是陆小凤回来沐浴。

　　陆小凤脱了衣服躺在浴桶里舒服地叹了口气，还是在百花楼里好啊，嵩山这一行让他忙的四脚朝天，都没有可以歇息的时候。

　　花满楼将陆小凤需要换洗的衣服放在屏风上就要用毛巾替他擦头发，陆小凤伸长了手臂勾住了花满楼的腰带，言语间多了几分调笑：

　　“七童，一块洗吧。”

　　花满楼懂得陆小凤的暗示，在情事上他虽不像陆小凤那样毫无节制但也不会扭扭捏捏，然而他想到的又是其他的。

　　花满楼叹了口气，丢下毛巾，扔下一句“天冷，”便转身去了卧室，陆小凤终于把自己扒拉干净了，有些疲倦地栽在床上想睡，但是花满楼却还等着他很显然陆小凤还不能睡。

　　“七童，天很晚了赶紧睡吧。”陆小凤躺在花满楼旁边替他掖掖被子。

　　“凤凰，你不用瞒我的，”花满楼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低头轻嗅了一下，“你知我鼻子很灵所以故意在衣服上薰了很浓的檀香想掩盖自己身上的药伤味，现在你怕我真的发现你受伤了所以才故意用那话激我，想让我离你远一点，可是，”

　　“凤凰，你我相知多年，你知道我会担心所以才该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而不是一味的隐瞒。”

　　“对不起，七童，”陆小凤用力抱住花满楼，将头埋在他的颈弯里，“我不是想瞒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我遇到了沙曼，”

　　陆小凤可以和西门吹雪说江沙曼，可以和司空摘星说江沙曼，甚至是和任何人提起江沙曼，但是却从来不会和花满楼提起江沙曼。

　　陆小凤有很多的红颜知己，他的那些个红颜每一个都是特别的，他也很喜欢她们，而江沙曼无疑是她们中最特别的那一个，不然，陆小凤也不会为了她离开江湖，归隐田园。

　　可是陆小凤从不对她言爱，他可以为了江沙曼做任何事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可是陆小凤从来不说他爱江沙曼。

　　然而山珍海味总是有吃腻的时候，江沙曼就是再美，陆小凤也开始有了想回江南的念头，于是陆小凤便毁了自己对江沙曼的诺言，陆小凤一生守信从不失约，可是他却对一个真心实意全心全意待自己的女子失了约毁了诺。

　　陆小凤回到江南时百花楼里的三月没有百花盛开却是雪舞冰封，江沙曼一直追着陆小凤来到百花楼想让陆小凤跟自己回去，而陆小凤却要为了另外一个人重出江湖，再次搅进江湖的麻烦里来。

　　江沙曼是那般聪慧的女子，陆小凤念一句“七童”，便已然让她明白江南花家的“七童”并不只是指花满楼在家中行七更是指他是陆小凤的“栖桐”。

　　曾经的美好已经是过眼云烟，江沙曼干脆利落地离开，她并不会强求陆小凤什么，在她看来是她的终究会是她的，不是她的她强求也没用，而现在陆小凤的心已经不在她的身上，她强求又有何用。

　　那个时候花满楼伤的很重，陆小凤带着他在西门吹雪那里养伤，陆小凤不说他是怎么找到花满楼的，也不说他为什么会去百花楼，更没有提过江沙曼，花满楼也从来不问他，两人一直都默契地从不提有关江沙曼的事，但是陆小凤心里有一个秘密却是花满楼不知道的。

　　花满楼当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可是他还是准确地在陆小凤找到他时喊了一声“凤凰”，陆小凤抱着他泪流满面，他的七童，他差一点点就失去他了。

　　花满楼伤好以后，陆小凤就常留在了百花楼，无论是花家还是陆小凤的那些个朋友好像都默认陆小凤和花满楼在一起了，虽然陆小凤从不曾对花满楼表明自己的心意，而花满楼就更没有说过了，只是两个人之间彼此的称呼改成了熟稔的不分彼此的“凤凰”和“七童”。

　　“江姑娘，她，还好吗？”花满楼内心和陆小凤一样多少对江沙曼都是有一些歉疚的，即使是那并非花满楼的错，但他却因陆小凤为了他而辜负了一个女孩子的真情而觉得抱歉。

　　“她很好，她遇到了一个真心实意对她的良人，只是我无意中与那人因为嵩山的事有了几分冲突，那人功夫比我差些，于是沙曼为了他刺伤了我，”

　　花满楼推开他，故作生气地说道，“所以你觉得有些不甘心然后想瞒着我？”

　　“没有，”陆小凤急了忙说道，“真的没有，我可以发誓，七童，你别生气。”

　　“我知道你没有，但是我也知道你一直都觉得愧对她，可是你我都很清楚江姑娘是个性情中人她并不需要你的歉疚，若是当初你因歉疚而跟她在一起的话才是真正的辜负了她对你的一片真情。”

　　“如今江姑娘遇到了一个一心一意待她的人，那人虽然武功不如你但是能让江姑娘为了他而伤了你，倒也说明了江姑娘心中有他，你应当高兴才是。”

　　情字误人，爱字害人，他们都没有错却又都有错。

　　“七童，谢谢你，”

　　“你又缘何谢我，我安慰你也不过是因为我有自己的私心杂念罢了，”

　　“这我倒是不信了，别人都说花满楼心如皎月宽容博大，怎么都不像是有私心的人，”陆小凤有些好奇地问道。

　　“凤凰，”花满楼伸手准确地摸到了陆小凤的脸，“那只是别人说说而已，我非仙非神而你是我唯一的私心，你明白吗？”

　　“我明白，”陆小凤怎会不明白，只叹他明白的晚所以让他们蹉跎了那么些年，幸好的是他也不算是明白的太晚。

　　“七童，此生有你相伴，陆小凤一生足矣。”

　　“花满楼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