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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不惯着 ...

  •   【楔子】

      空桑少主是个很刚的人。

      这种刚不单指你的武力值和对待敌人的手段,还指你对某些事的处理原则。

      比如,你从不惯着任何口是心非的人。

      可怕的是,空桑从不缺这类食魂。

      【一品锅】

      一品锅性情沉淡冷漠,是禁欲系食魂,对少主的拥抱和亲吻,甚至只是牵手这样的举动都抱有些许排斥和抗拒,更遑论更加亲密的情事。

      你与他的第一个吻是在他的房间。

      你以为情到浓时自当顺其自然,却没想到你的主动竟也能惹恼脸皮薄的一品锅,被他一把推开,险险撞上书架,还得了冷冷一句“出去”。

      被轰出门,你没有生气,你并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但打那之后,你便真的没再碰过一品锅一根手指。

      虽然你们的相处方式一如往常,你依然会关心一品锅,送他礼物,与他谈笑,可那些亲昵的举止却是再也没有做过,连说话都要隔着好几步距离,温和的态度中带着几分礼貌和疏离。

      一品锅最初还因为你的守礼而暗自高兴,然而时间一长,内心也隐隐觉察出不对劲来。尤其是当他看到你肆无忌惮地和佛跳墙牵手散步,和糖醋沅白打闹玩笑,和灯影牛肉暧昧依偎的时候。

      他突然醒悟,自己的一时推拒,竟真的把你推离了自己。现在的他,哪怕只是想得到你的一个吻,一个拥抱,都难如登天。

      心绪凌乱,一品锅再也无法从容地练字作画,他的脑子里都是你的身影,以及那夜自己口是心非的排斥。

      “一品锅,你怎么了?”

      隔着桌案,你放下徽墨,疑惑地询问怔怔出神的一品锅。

      一品锅乍然回神,目光扫过你修长白皙的手,心念一动,伸手想要握住。

      你却猛地将手缩了回去,并后退一步,不解地微笑着看着他。

      一品锅心头顿时酸得仿佛在醋缸里泡了几百年,舌尖也隐隐泛起苦味。

      “少主……”他推了推眼镜,绕过桌案走向你,眼底流露出几分紧张。

      见状,你故作无意地走到一旁的书架后,随意取下一册书道:“一品锅,这本书借我几日可好?”

      你不加掩饰的抗拒令一品锅颓然止住了步伐。

      夹杂着些微痛楚的酸涩与失落让一品锅清晰感受到被喜欢的人拒绝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而他难以置信的是,他居然一直在让你体会这种感觉。

      “少主,我……”

      “抱歉。”你仍然笑着,温温和和,毫无攻击性,“我突然想起煲仔饭找我有事,先走了。书,改日还你。”

      说完,你朝一品锅挥挥手,大步走出画室。

      午后的阳光炙热而灼目,刺得一品锅眼眸隐隐生疼。

      【龙井虾仁】

      要说空桑里哪个食魂最口不对心,龙井虾仁绝对当仁不让。

      这位风雅的龙井居士待人总是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即便是和他确定了关系的空桑少主你,也很难在日常生活中得到他的好脸色。

      甚至有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远远比不过他那些知交好友。

      他会对他的“子推兄”和颜悦色,会对他的“扬州兄”温柔浅笑,独独是最该被特殊以待的你,想得他的一个笑容都难上加难。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不假辞色也是一种特殊对待,可它不应该出现在恋人之间。

      人的耐心与包容是有限度的,脾气再好的人也总有情绪阴郁的时候,何况你的性格向来潇洒磊落,比鼎湖上素这位出家人都看得开。

      你不爱强迫别人,如果让你觉得自己的行为对某人造成了困扰,你会非常干脆地抽身离去。

      洒脱又无情。

      这日,你带着一罐费了许多心思才得来的春茶走进龙井虾仁的院子,和往常一般向他送上自己的心意。

      龙井虾仁却因某事郁结难解,东西收是收下了,却把你赠送的茶叶批得一文不值,语气冷漠得像数九寒冬里一桶当头淋下的冰水,浇灭了你的满腔热情。

      坐在桌后,你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而后缓缓放松下来,目光平静地注视龙井虾仁良久,既不像平时那样打哈哈过去,也没有赔笑哄他,只是看着他,看到茶水变凉。

      龙井虾仁心口忽然涌起一股不安,可没有台阶,他也无法往下走,只能捏着杯盏冷冷地又问:“这样看我,是觉得我说错了吗?”

      闻言,你长长吐了口气,耀眼的阳光下,那口气似乎凝成了寒凉的霜色,冰冷刺骨。

      “居士说得对,于茶道一途,我确实没有天赋。”推开茶杯,你起身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让居士困扰了,抱歉,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居士。”

      “你!……”

      捏紧折扇,龙井虾仁想要解释,爱在心口能开的个性却令他不知从何说起。而你也没有给他机会,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后便飘然而去,走得那叫一个轻快果决。

      望着你的背影,龙井虾仁握着扇柄的指尖用力到泛白,表情难看到甚至吓跑了过来请教你茶艺知识的青团和冰糖葫芦。

      你言出必行,说不去找龙井虾仁就真的连续两个月没再去找他。

      探索时不再特意关注各色茶具,书房里与茶道相关的书籍皆被束之高阁,那把做到一半的碧玉折扇压在抽屉深处落灰,仓库中的茶叶被清了大半……

      不知不觉间,你生活里有关龙井虾仁的痕迹已经被你自己扫除得七七八八。

      这两个月来,龙井虾仁常常坐在院子里,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暗暗期待篱笆外的小路尽头能再次出现你的身影。

      他抹不下脸去找你,只能用这种笨办法等你回头。可遗失了以前的记忆的他也把你的性格忘得一干二净,忘了你多么潇洒,更忘了你近乎执着的言出必行。

      两个月过去,他不去,你不来,这间小院愈发冷清。

      这天,春卷与担仔面从龙井虾仁院子前路过。

      “少主呢?”

      “好像和福哥哥出门远行了,下个月才回来呢。”

      “少主是不是喜欢福哥哥啊?”

      “不知道,但我觉得少主更喜欢俞生哥哥,因为少主出行前每天都会去找他一起训练。”

      “这样啊……”

      龙井虾仁面无表情地端起冷茶,一口饮尽。

      这杯茶冷到了他的心底。

      【佛跳墙】

      佛跳墙的暧昧是有距离的。

      发乎情,止乎礼,对你对人,一视同仁。

      你不止一次因为他对其他人的过分温柔和对你自己的有意克制而无奈,然而他的性情就是如此,你不可能强迫他改变追逐美好事物的本性,只能试图忍耐。

      但所有的忍耐都有尽头。

      当你又一次在餐厅门口看到佛跳墙替一位眉眼含春的少女扶正发髻,并以优美的措辞称赞她的美丽时,你知道,你已经忍到了尽头。

      “美人?”

      察觉你的注视,佛跳墙辞别那位客人,微笑着走到你身前,用温和的语气唤着独属于他的你的昵称。

      你却微微一笑,说道:“我在你心里,和外面的‘美人’有何不同?”

      佛跳墙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问,却还是笑道:“她们是萤火,美人是皓月,是我独一无二的缘分。”

      你没有被他的甜言蜜语所迷惑,唇角仍弯着,眼里却没了笑意:“那就是没有区别了。”

      “美人?……”佛跳墙一愣。

      “你追逐的美好太多,而我仅仅是其中之一。”你轻叹一声,直白地揭开自己一直以来的隐痛,“现在,我要正式拒绝你的追逐。”

      “!”

      佛跳墙吓了一跳,急忙抓住你的袖口想和你解释,可你不愿意听。

      “追逐是你的选择,拒绝是我的权利。福公,我很荣幸能够成为你的美人,但以后不是了。”你掰开他的手指,眼中的坚定熠熠生辉。

      美得眩目。

      那天以后,你让佛跳墙不要再喊你美人,也郑重地请他早上不要再来爬你的床。

      佛跳墙对你的疏远无所适从,看你的目光里的落寞日益加深,人也像离水的花一样,日渐憔悴。

      最后是鸡茸金丝笋忍不住了,把你堵在书房,气呼呼地质问你为何要那样对他哥哥。

      你站在窗前,日光在你身后拉出长长的阴影,唇边扬起被辉光模糊的浅笑。

      “小笋,你觉得福公待我如何?”

      “自然是独一无二!”鸡茸金丝笋毫不犹豫地道。

      “不,你错了,他对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你翻开书卷,眉目舒展,“他的心里有一片至美圣地,而我不愿开在其中。”

      鸡茸金丝笋讷讷无言。

      门外,佛跳墙倚着墙面颊低垂,角落里的阴凉暗色沿衣角攀上,流入他心底。

      那片至美圣地上的花,一夕之间枯败成灰。

      没有你,这世间诸般风景再美,于他又有何意义?

      【诗礼银杏】

      诗礼银杏是你最尊敬的人,他隐藏在严厉下的温柔曾伴你度过了无数个日夜,但你一直知道,你不喜欢他那种别扭的关怀。

      你不是个敏锐的人,不擅长洞察人心,你喜欢有话直说,喜欢直抒胸臆,因为这样不会让人误解,也不会惹出没必要的事端。

      可你的小老师受儒家礼数影响太深,早已忘了上次直言不讳是什么时候。

      他总爱把自己的心意包裹在层层叠叠的典故、古人云、之乎者也下,有时甚至会以斥责的形式表达出来,一定要你把每个字每句话掰开了揉碎了细细体味,才能理解个中深意。

      你真的很累。

      “小杏……”

      忙完繁重的事务,你拉着诗礼银杏的袖子想和他说说话,手却被他皱着眉挥开,虽然动作很轻,可那别扭的抗拒还是在你的疲惫上又添一层新压。

      “为师说过,不要再叫为师小杏。”诗礼银杏习惯性表达完自己对这个称呼的不喜,见你站姿不正,衣衫略显凌乱的模样,又凝眉说道:“身为空桑少主,你的仪态怎可如此不端整?”

      你今天是真的很累。

      锅包肉的魔鬼训练、陆吾带回来的事务、以及空桑大大小小的琐事,都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你只是想与诗礼银杏说说话舒缓一下紧绷的精神,没想到诗礼银杏看到你想到的居然还是这些不重要的细枝末节。

      “老师,我好累。”你面无表情地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我想和你闲聊几句,我想跟你说一些琐事,让自己紧张的大脑放松一点。”

      诗礼银杏一愣,看着你有些不知所措。

      你后退两步,木着脸说:“可是老师好像不想听,老师更想抓紧时间教导我如何做好一个少主。”

      “为师不是……”

      诗礼银杏脱口而出,可你没有让他讲完。

      “对不起,老师,我现在没有力气接受你的说教,我要去找一个愿意听我说话的人聊聊天。”

      “……告辞。”

      你长揖一下,不等他回答,果断转身离去。

      “少……!”

      诗礼银杏没能拦住你,只能眼睁睁目送你离开。

      之后数月,你收起所有的调皮和桀骜,规规矩矩上完诗礼银杏的每一节课。

      你没有再上课睡觉,没有再偷懒不写作业,没有再叫他小杏,送他木质小鸟,在他身边撒娇。

      你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学生。

      但诗礼银杏并未因此感到高兴,相反,他无比希望你做回从前那个顽劣的学生,希望你在没事的时候拉着他闲聊琐事。

      其实你知道诗礼银杏是爱你的,但沉重的事务让你无法再承受他的口不对心给你带来的压力。

      诗礼银杏知道了这点,笨拙而又努力地试图改变。

      “为师……给你做了份学习计划……不,其实我主要是想送你这只木鸟。”

      “今天为师便不安排作业了,你早点休息。”

      “少主……”

      你太忙了,忙得没办法关注他的改变,没办法与他回到过去的相处方式。

      诗礼银杏终于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与他渐行渐远。

      【番外】

      某一天——

      一品锅抓住躲避他的你亲了上去,糟糕的吻技和急促的动作咬破了你的嘴唇;

      龙井虾仁主动到书房抱住疑惑的你,在你挣扎时示弱地将脸埋入你的肩窝;

      佛跳墙推开了围在身边的莺莺燕燕,含着两包眼药水(划掉)两包泪用被子将你裹住,紧紧搂在怀里;

      诗礼银杏不再想着与你搭话,而是在你熬夜工作的夜晚默默陪在你身旁,直到你愿意和他说话。

      你是很久之后才意识到他们的改变,经过一番思索,你在空桑少主日记扉页谨慎地写下一句话:

      不要恃美行凶,所有的退让和包容都会有个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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