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妖女录》夏七秒

29、博弈（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看向原西月，尤其是凡佑，笑容僵在脸上，看过来的目光宛如利刀，恨不得直接让她血溅当场。

　　“哦？这位不是明公子的侍女吗？”闵长老怀疑的看向明景亦。

　　明景亦没答话，凡佑赶紧开了口：“这是左护法新招买的一批侍女，分到了明公子的住处。”对他自己先主动要闭口不提。

　　江伐似笑非笑：“右护法什么意思？”

　　“你从哪里来的铃铛？”辛长老开口问，阻止两人再争论下去。

　　原西月：“捡的！”

　　“这种话谁信？是谁指使你在甘泉宫捣乱的？！”碧影话有所指。

　　“既然有两个浣花铃，肯定有一真一假了。”贺闲突然开口。“右护法的浣花铃又是从何而来呢？”

　　碧影还想说，被身边的一个堂主拽了拽衣服。

　　“说来确实是赶巧，这浣花铃是在一个珠宝阁发现的，手底下人来报时，我也不大相信，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去看，觉得有可能是真的，幸好当时去了。”凡佑一副很幸运的模样，“我虽然也只在记载上看见过浣花铃，遇到了也不敢辨明真假，但又想着万一是真的，总不能让宫主信物流落在外，所以拿回来想请三位长老辨别一下，没有其他意思，左护法不要误会。”凡佑接着道出浣花铃的来历，还向江伐微微颔首，做足了姿态。

　　相对比原西月说的敷衍，明显凡佑的话更加可信。

　　“浣花铃已经遗失三十多年了，能找回实属不易，也许这就是黎宫主冥冥之中的昭示也未必不可能啊，不如闵长老看看这浣花铃是否是真的啊。”

　　祝长老一句找回直接说明他认为凡佑手里的浣花铃是真的，然后又故作姿态的让闵长老去验证，闵长老差点黑脸。　　

　　闵长老一动不动，倒是辛长老仔细打量两个浣花铃。

　　“这位姑娘手里是真的。”辛长老结论一下，凡佑派静默了一下。

　　祝长老尴尬接话道：“右护法也是关心宫事，错了也不打紧嘛，起码是有这个心的。”

　　闵长老道：“按照宫规，浣花铃应当归还左护法。”

　　原西月收起铃铛有些无语：“这是我的东西。”你们倒是争抢的激烈，

　　大家都没有把原西月本人的意见放在心里，还在为新宫主继任讨论。

　　倒是明景亦，挪了几步，站在了原西月身边，低声道：“搅下去也没结果，别挑事了。”

　　原西月怀疑明景亦认出了她，并且已经掌握了证据。

　　“当初黎宫主也是右护法之位继任，也没有浣花铃，如今右护法继任，也很名正言顺啊。”一位弟子突然说道。

　　“黎宫主当初继任，乃是因为当时的左护法背叛甘泉宫，怎么能和现在相提并论。”辛长老呵斥那弟子。

　　“浣花铃三十年前失踪是黎泽前一代上任左护法在位的时候，当时左护法身死，浣花铃失踪，是吗？”贺闲开口，声音有些偏轻。

　　虽然不知道贺闲为何开口，但是直觉并不是有利于凡佑这边，祝长老正想打断，闵长老答了是。

　　“第五任左护法蓉蓉，当时是因为刺探武林盟身份败露被围杀，蓉护法不肯被掳，拼杀致死，浣花铃至此下落不明。”贺闲说两句，换了一口气，才道：“当时甘泉宫试图派人去劫尸首，也没见到。”

　　“贺堂主你什么意思？”祝长老打断贺闲的话。

　　“祝长老急什么，有什么疑问摊开了说，以后也不会有嫌隙嘛。”这次换闵长老不急了，“贺堂主请继续。”

　　“蓉护法之事出了之后，当时第五任宫主很是愤怒，想要攻打武林盟，可是奇怪的是，第五任宫主她出宫了一趟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师父觉得很奇怪，我师父看着蓉护法长大，对宫主的行为很不理解，就想凭自己的本事去报仇，但是出宫没多久就回来了，也绝口不提报仇的事情。”贺闲说话这一番话，缓了缓，身后的孟听白弯腰递给他一个药瓶，贺闲打开瓶子吃了。

　　众人都等着贺闲继续说。

　　“我师父痴迷于傀儡术，岁数大了身体就越来越不好，我一直在身边看护，有一次师父病的迷糊了，喊了蓉护法的名字，我后来听到师父断断续续的呓语，才知道当初蓉护法一直没死，而是嫁给了当时的武林盟主孟繁昌。”

　　贺闲话音一落，所以人都惊了，凡佑更是笑都僵了，下意识看了一眼明景亦的方向，又收回。

　　“贺堂主的意思是，浣花铃一直在诈死的蓉护法那里？！”闵长老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原西月。

　　“老贺堂主生病的呓语，万一是胡言乱语呢？！”碧影反驳道，怕原西月突然开口说自己是蓉护法的人。

　　“我当时也这么认为，所以特意去了武林盟确认。”确认之后说出来，就是确定了的意思。

　　“那孟盟主的死？”有人敏感的想到了这一点，说的很小声，但是对于习武之人，个个耳聪目明，听得很清楚。

　　祝长老当做没听见：“就算蓉护法当初没死，浣花铃也不一定在她那，更何况既然蓉护法已经脱离甘泉宫，便与今日之事无关，右护法对甘泉宫鞠躬尽瘁，就应当继任新宫主。”

　　意思很明确，就算原西月说出她是蓉护法的人，今天也无权干涉新宫主的继任之事。

　　“此事存疑，不可如此随意。倘若浣花铃在蓉护法手里，那这浣花铃她是怎么得到的，右护法又是怎么得到的假浣花铃，都还未可知，再加上孟繁昌刚死没多久，就出现了浣花铃，谁知道孟繁昌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万一因为一己私欲陷甘泉宫于不利位置，那他凡佑就不能做这甘泉宫的宫主。”闵长老掷地有声，话里话外，都影射凡佑的假浣花铃是否是因为抢夺真浣花铃而与孟繁昌的事情有关。

　　“那可巧了，明公子正好从大叶城过来，不知明公子是否知道孟繁昌之死的缘由呢？！”祝长老想把明景亦拉下水。

　　江伐开口了：“明公子来我甘泉宫做客，怎么能劳烦明公子过问甘泉宫的事呢。”

　　凡佑不爽江伐对明景亦的态度：“这怎么能是过问，不过是说明白一些情况，还请明公子可以告知。”

　　明景亦听着江伐和凡佑的争论，等众人把目光都放在他身上才淡淡开口：“孟盟主是在追击完楚锦瑟之后，回大叶城的路上被人暗害。”

　　碧影立马接话：“楚锦瑟暗害孟繁昌的几率明显更大，再说了，就算右护法想要得到浣花铃，必然是要找蓉护法，怎么也不会去找孟繁昌，作为武林盟主，孟繁昌武功高强，凭右护法一己之力没法办法杀掉孟繁昌吧。而且蓉护法一直深居简出，所以才会三十年来无人得之她的身份，那右护法怎么就知道了？！”

　　碧影话音一落，凡佑就皱了眉头。

　　原西月听得直在心里笑，会说话就多说点吧，哈哈哈！

　　果然，闵长老立马就抓住了碧影的话中的漏洞：“孟繁昌追击楚锦瑟不成，受了重伤，右护法想要得之并不难，杀了受伤的孟繁昌，我相信对于能力卓越的右护法并不是难事，再说右护法怎么知道蓉护法的事，那就只要他自己知道了。”

　　此话含沙射影的太明显，祝长老还想反驳，被辛长老抢了先：“如今诸事不明，现在争论并无意义，既然没法下定论，此事不如改日再议。”

　　辛长老说完，就下了祭祀台，祝长老和闵长老也知道今天不会有什么结果，顺着辛长老给的台阶就下了。

　　凡佑和江伐相互行了一礼，也走下了祭祀台，众人只好都散了。

　　原西月看了一场大戏，也跟着明景亦往文山殿走。

　　刚进了文山殿的门，原西月就被明景亦怼在了墙角。

　　懒懒的倚在墙上，原西月不慌不忙：“明公子有何事吩咐？”

　　“西月，你的妆花了。”

　　原西月条件反射就想拿出小镜子照照，手指刚碰到镜子边缘，停住了：“明景亦，你早就认出来了？”

　　“也不难。”明景亦手指抹掉原西月眉尾向下的弧度，“这样好看多了。”

　　“你来甘泉宫想干嘛？”原西月手指轻轻摩挲着镜子的边缘。

　　“凡佑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而已。”明景亦没说是什么东西，“西月呢？”

　　“楚锦瑟说鲛人泪在迷镜谷。我就来看看喽。景亦，你离我太近了。”原西月身体微微前倾，仿佛下一秒就要亲到他的下巴。

　　明景亦耳朵发红的退开了，原西月笑着看他转身进了内室。

　　然后掏出了小镜子。

　　…………

　　“明景亦！我的眉毛不对称了！好看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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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我出来干什么？”原西月懒懒的倚着唯一一根干净的柱子，下巴微抬。

　　江伐一身玄衣，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浣花铃你在哪找到的？”

　　“哦，你说那个啊，在范静蓉那。”

　　原西月无所谓的语气，让江伐更加深刻知道，原西月的私心，但是他为了甘泉宫只能选择与虎谋皮！

　　“我的人跟丢了，范静蓉被凡佑带到了其他地方了。”江伐走了几步，有微弱的月光照在他的面容上，能看到江伐俊秀的面容上挂着些苦笑，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成败在此一举，凡佑自然谨慎。”原西月觉得很正常，若事事都在他们掌控之中，也不至于费心力去对付凡佑了。

　　“那五日后的大会，我们只能另想办法了。”江伐不得不多一层考虑。

　　原西月乜了他一眼，带着点嘲笑的意味：“那你是打算揭露黎泽当初是被凡佑所害吗？”

　　江伐表情骇人：“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呀？哦~那可能是我忘了说了。”原西月无所谓的样子因为带上了黎泽，激怒了江伐。

　　“到底怎么回事？凡佑怎么会和黎泽有关系？”

　　原西月无视江伐的激动，简单扼要：“凡佑去禀报事情，不知道说了什么导致黎泽练功走火入魔，黎泽只好闭关，然后就失踪了。”

　　江伐转头，不看原西月，自己冷静了一下，片刻之后才开口：“你怎么知道？”

　　“我去夜探乘风殿听到了。”原西月很冷静的分析：“听到了也没用，你没有证据，还不如想想怎么去找范静蓉，哪怕找到的只是具尸体。”

　　“尸体只会更难找。”江伐语气已经恢复平静：“原西月，我们是合作关系，我知道你们神月宫势大，但是合作最重要的还是诚信，以后关于黎泽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

　　哦~还是生气了。

　　“你有诚意，我自然也有。贺闲是你的人？”

　　“不是。”江伐否认，“他谁都不靠，这次是闵长老劝的他。倒是明景亦，很值得关注。”

　　“他很谨慎，凡佑每次来见他基本都说无关的事，我也探听不到。”原西月没说明景亦已经认出她的事。

　　此时，谨慎的明景亦正在悠悠的喝茶，凡佑则有些焦躁不安的踱步。

　　“我早就说过，不要去和孟繁昌谈交易。”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凡佑觉得明景亦有些马后炮，但是他对明景亦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感，“我哪知道谢长风那老狐狸会趁机下手。总之我们还是有收获的。”

　　浣花铃是死物，惹出来的麻烦可不是，得陇望蜀，凡佑这是犯蠢。

　　但是明景亦如果真的说出来，凡佑肯定会恼羞成怒，所以只摇摇头不说话。

　　“明公子，右护法说话是急了一点，但是没有其他的意思，还请明公子能出个主意，接下来该怎么办才是。”嘶哑的声音响起，一直站在角落的老者说道。

　　“先杀了范静蓉，死无对证。”明景亦放下手中的茶杯。

　　“孟繁昌的死不可能查到迷镜谷这，杀了范静蓉很冒险。”凡佑很自信，当时孟繁昌死的时候他让人处理的很干净。

　　“右护法心里有数就好。”明景亦懒得再劝他，“明某先告辞。”

　　“明公子，明公子。”老者试图挽留，明景亦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人影一消失在视线，凡佑就嗤了一声：“什么智慧无双，也不过是胆小怕事。”

　　“右护法，明公子说的也有一些道理，不如”老者还想再劝，凡佑却不想听了。

　　“范静蓉手里还有我想要的东西，若是杀了她，就真的得不到了，这个险值得一冒。五日后，我就是甘泉宫新的宫主了。”

　　老者却不那么乐观，江伐那里深浅不知，在他心里，江伐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之前明里暗里也让凡佑吃了不少亏，虽然都还回去了，到底还是他们这边输得多一点。

　　唉，老者皱着眉头，心里叹口气，祈祷事情可以顺利。